通常，若是讓結社的其他成員評價肯帕雷拉的話，通常都會得到幾個大同小異的結果，說他輕浮且不可靠。不過，唯獨對于盟主親自交待他去做的事，他是相當認真的。在成功引起了諸使徒們的嘩然后，他有條不紊地繼續說了許多細節，來證實其給出的勁爆結論。

    具體來說，主要在于薇塔克洛提德所主持的計劃，即以可控的模擬相克來替代真相克的計劃算是失敗了。在黎恩和克洛的戰斗之后，并未出現相克成功的標志，即騎神當中的勝者吞噬了敗者的全部力量，也并未表現出詛咒對于此地的紛爭有任何興趣。事實上，即便是薇塔自己，在開始這個計劃之前，多半也覺得這是不太可能成功的。

    “聽起來，第二柱是個有些優柔寡斷的人。”瑪利亞貝爾發表了意見，她對于薇塔克洛提德這一和她具備相似的古老傳承的前輩相當在意，“按照道化師閣下的說法，若是想要提高成功率，她應當把帝國內戰的局面變得更加失控？”

    “嗯……但是那樣的話會死很多人。”阿瑞安赫德搭話，“若是如此，我想盟主大人也不愿看到。不過，我也知道她的努力不會有什么好的結果，便也沒有過多關注那邊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會敗得如此徹底。奧斯本宰相那邊的態度，倒是不出所料。”

    “畢竟鋼之圣女閣下早在加入結社之前，便和我有約在先。”盟主用充滿慈愛和無奈的眼神注視著第七柱，“既然如此，恐怕事情的后續將會按照你此前的預料進行……從這一點來說，劍帝也并非真的完全脫離了既定的命運……”

    “盟主的意思，是說吉利亞斯奧斯本的目的和我們殊途同歸嗎？”第一柱對這個想法似乎不那么信服。不過，雖然他貴為使徒首位，面對其他的同僚也基本上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樣子，但是這份姿態唯獨在盟主面前會顯得滑稽可笑，因此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語氣軟化下來，“可是……”

    “我不會對你們的計劃做干擾，你們自行決定具體做法即可。”盟主似是看出了第一柱心中所想，“是否要采取補救計劃，還是就這么干脆選擇和鐵血宰相合作……全憑你們自己的意思。”

    “就我個人而言，就這樣和鐵血宰相合作，會讓我在情感上難以接受，特別是第二柱目前慘敗的局面下。若是他借此向我們索要一些多余的合作條件就糟了。”被其他同僚們稱作破戒的第四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而且我想博士也不會愿意放過新的測試機會？”

    “是啊……我的研究，姑且也處在一個相當重要的階段呢。雖然大概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收集情報和資源……”諾華提斯博士的語氣相當曖昧，“雖然我早就料到黑之工房的異常動作，但是那樣巨大的損失，還真是不好去彌補。從這層意義上來說，我的師父那老頭那邊也不好搞定。”

    “約古魯大師那邊出什么事了嗎？”瑪利亞貝爾聽聞，禮貌地問道。她不關心諾華提斯博士作為工房總負責人的擔心，她只是不希望自己之后買不到約古魯老人出產的人偶。

    “恐怕要暫時不能順遂你的心意了，新第三柱閣下。”剛才沉默了許久的第五柱此時說道，“約古魯羅贊貝克大師已經答應了某人的邀約，接下來將會為那邊工作……包括他往常的人偶事務，都會暫時歇業了。這是我前不久聽他親口說的。”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在博士來結社之前，約古魯老爺似乎就是代表博士目前所處的立場，為結社麾下的工房整合，并直接向盟主負責吧？”第五柱這樣問詢第一柱。

    “是啊……我和他也姑且有些私交。他不愿意被當成使徒，我和盟主便一直也不強迫他。若是說到和結社的緣分，他可比你們當中大多數人都更久遠。”第一柱點了點頭，“所以就連我也很驚訝……海利加克霍茲威爾是用什么說服他如此全心全力地投入，就連當初殲滅天使都沒讓他如此上心過。”

    “呵呵……殲滅天使那小丫頭的話，恐怕只是我那古板師傅因為那場實驗的愧疚感，所以才得到了特別優待吧。”諾華提斯博士冷笑，“但這不足以打破他的原則……往常再怎么說，結社想要找他幫忙還是能找得到的。”

    “是。他的本質和你一樣，是對一切新技術和可能性充滿渴望和好奇的人。盡管他在手段等方面會矜持一些……”第一柱嘆道，“但是他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能會讓他所追求的事業更進一步的機會。你說的那些話不錯，他不是一個會因為良心而無限退讓和遷就的人……不過，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何會答應那樣的邀約。”

    “……難道說，那少年能給他提供什么不得了的靈感，讓他對于人造靈魂的實驗……”諾華提斯博士很少會如此直接表現自己的吃驚情緒但是這原本就是他所了解的，約古魯老人追求的事業。一個人造靈魂就如同自己目前正在鉆研的，對外之理的研究一樣。這是他們各自作為科學家的終極追求。

    “我想是這樣。”第一柱頷首，算是肯定了這一點，“我前不久剛去了一趟羅贊貝克工房。約古魯老人并不在那里，大約是去忙什么了……但是我卻發現，他那間工房的深處，正藏著什么相當不得了的東西。”

    “是什么東西？”諾華提斯博士趕緊追問，就連一旁的瑪利亞貝爾也露出好奇的神情。

    “……不知道。”第一柱似乎是猶豫了片刻，隨后慚愧道。這顯然要比諾華提斯博士露骨地表露情緒更加令人驚訝，因為這次就連先前沒什么反應的破戒和鋼之圣女都為此而側目。

    “是被我那古板師傅留下的防御措施……不，那不可能阻止得了你啊。”諾華提斯博士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但是又被他自己否決了，“再說，若是我們這些使徒，除了我之外，他應當對你們都會客氣一些。”

    “是……我也沒在進入工房的時候遇上什么阻礙。約古魯大師留下的自律人偶認出了我，還招待我進去喝茶呢。”第一柱自嘲地笑了，“只是，我打算往那間能夠檢查出異常能量波動房間去的時候，遇到了小麻煩……具體來說，就是在下一瞬間，我發現我直接被傳送回工房門口了。”

    “……”一陣詭異的沉默。顯然，蛇之使徒們都身懷絕技，而以第一柱之能，遇到的這樣的問題自然不可能是簡單的幻術或是傳送術陷阱那樣簡單。因此，他們各自以各自的立場思考，這到底意味著什么。

    “約古魯老人，恐怕是知道那東西的存在，但是卻故意有恃無恐地留下它吧。”思考片刻后，破戒如此斷定，“因此他才會在之前的通訊中這樣對我說。他篤定你我都偷不走那東西……即便我們明知它就放在那里。”

    “是。”第一柱大方承認了，“后來我又試了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我用了盟主賜予我的工具，但是依然失敗……所以我只能斷定，那東西絕對不是什么尋常的物什。之后，我調用了一下他工房內的導力終端，果不其然，上面有給我……或者說，是給我們的留言。”

    “是嗎？”第七柱挑眉，“那訊息，是約古魯閣下留下的嗎？”

    “呵呵……不愧是您啊。”第一柱一愣，旋即帶著些許敬佩的語氣看向阿瑞安赫德因為后者已經判斷出了問題的實質，“不是。約古魯大師從不做這些多余的事情……那留言，是海利加克霍茲威爾親自留下的。他留言的接受對象，是全體噬身之蛇的使徒。”

    “那……訊息的內容是？”瑪利亞貝爾急不可耐地問道。她原本對此沒什么興趣的，但是幾位使徒明顯話里有話的論調，逐漸調起了瑪利亞貝爾的胃口。特別是當海利加克霍茲威爾這個在碧之大樹事件后，被瑪利亞貝爾認定為特別關注對象的名字出現后。

    “差不多就是剛才我說的那些……具體的細節，稍后各位可以自行尋找查看，我已將它們都發到了各位座駕或基地的收信箱中。”第一柱說道，“不過他在訊息中特意提及，他對結社在第二柱失敗后將會采取的動作細節十分感興趣，并表示若是情況允許，他也不介意更進一步的合作。作為表達談判可能的誠意，他告知了我們藏在約古魯老人工房中那件秘密物什的名字……洛克汗之心的殘片。”

    “那人看起來是打算放棄了。”馬因茲山區的某處，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黑皮膚男子，正用淡漠的眼神看著山腳下剛才，那間工房門口，第五次出現了某個陌生男子的身影。不過，他倒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明顯在對某人說話。

    “畢竟幻身陣也算是賽伊克教團內部流傳的秘密學問。”一個悅耳的女聲響起，“就算是不完整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談話間，一道不易察覺的灰色流光，從斗篷男子的胸口處彈出，旋即在男子身旁化作一個人影。雖然能夠根據那若隱若現的狀態看出其并非是真正的人物實體，但是卻已經能夠看到女子的外貌與穿著。

    少女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以淺灰色和米黃色為主色調的袍子，頭上則是一頂大大的藍色尖頂帽。她的腳上似乎什么都沒有穿，光著腳站在似乎是泥地里一樣而她的手中則握著一柄看上去就不凡的法杖，上面各種充滿著神秘力量的符文正交替閃爍著。

    “別這么看著我，尼瑞瓦因。我不是說了不會有事么。”看著斗篷男子擔心的眼神，少女輕松地說道，隨后用法杖輕巧地一點，被稱作尼瑞瓦因的男子頭頂上的兜帽就自己掉了下來，“難得是有這么有趣的事情可以瞞著那個無聊的女……吸血鬼，你要是讓我找找樂子，我之后也就不去找她告狀了。”

    “隨你……我又不怕你，也不怕她。”尼瑞瓦因撇了撇嘴他想把兜帽再戴上，但是卻發現自己無論怎么做都沒辦法把兜帽給舉起來，索性便放棄了，“但是我不覺得賽伊克教團會放你亂跑……畢竟你現在是他們的次席祭司。”

    “準確來說，再過幾年，等馬爾什里克大師退休后，就是首席的了。”少女補充說明道，“但是時代不一樣了，尼瑞瓦因。反正龍破已經是一場必敗的戰斗了……還不如趁此機會發展壯大一下，而不是把資源浪費在無聊的既定事實上。尼瑞瓦因，你上次帶回來的，關于影魔法的秘密的手札我已經讀過了……我現在更想去見見那個被貝爾納多那家伙……憑依？的孩子。”

    “暫時不行。至少要等到那個老人把那玩意修好。”尼瑞瓦因撇了撇嘴，“愛麗絲，我知道你很急”

    “我急？我有什么好急的。”名為愛麗絲的少女，努力地想要裝出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但是裝得不怎么像，“要是你沒別的事情，無非也就是一個冥想的事。”

    “那塊鹽的魔力分析呢？”尼瑞瓦因無奈地提醒道。

    “哦對……還有那個啊。我給忘了。”愛麗絲一拍腦門，“不過應該不會太困難……雖然原始術式還沒解析出來，不過馬爾什里克大師對它還挺感興趣的，所以他允許我暫時放下別的工作了。但是我得說一句，大師并不相信你的說辭，他說這鬼東西不可能是阿卡維爾那邊的東西，尼瑞瓦因肯定在騙我。”

    “畢竟不能真的告訴他事實。”尼瑞瓦因輕笑，“就讓他和我維持這么個默契好了。除了貝爾納多的關系者，不該有太多我們的人來到這邊來。”

    “嗯……不過，尼瑞瓦因，你真的覺得那老頭能修好那東西嗎？”愛麗絲點了點頭，隨后又想起了什么，“交給我來不是應該更保險？”

    “沒問題，既然已經決定把它留在這邊了，那就交給這邊的人比較放心。”尼瑞瓦因搖了搖頭，“更何況，如果交給你的話，肯定會引起先祖神州那邊對你的意見……”

    “我倒想嘗嘗高精靈議會的戰斗法師的靈魂是個什么滋味呢。”愛麗絲輕蔑地說道，“不過算了……畢竟這件事情是你挑起來的，你自己決定怎么做就好。之后我會把那鹽的解析給你，之后別打擾我冥想……直到你說的時機之前。”

    說完，少女的身影，就慢慢縮回了男子斗篷當中，慢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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