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秦飛問道。

    無人機操作員回頭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這樣，很多的加密聊天內容，例如撥進、撥出的電話都不少，因為川崎隆一使用的一般都是加密型的衛星電話，所以就連我們也無法監聽到他們具體在聊什么，不過卻可以看清楚他撥進撥出的頻率是否頻密。如果你們到了船上，能夠拿到他使用的那個衛星電話，我們可以對照他的通話信息，然后交給技術人員解密，也許能夠獲得他們聊天的文本。”

    “你是說，川崎隆一現在在船上在使用衛星電話和人通話？”秦飛問。

    “我可沒這么說過。”操作員聳了聳肩，回過頭去繼續盯著屏幕，一邊道：“現在通訊中的不是加密型的衛星電話，這個內容我可以聽見，只不過是其中一個保鏢在和自己的女朋友通話，聊些情話而已。”

    秦飛差點讓這個混不吝的家伙噎了個半死。

    沒有什么重要發現，居然跟自己瞎吹了這么久。

    老外的幽默感，秦飛實在沒法子領會，這都什么時候了，這家伙居然還有心情聽別人聊情話。

    “好吧，你繼續監視，一旦確認有川崎隆一的信息，立即告訴我們。”米歇爾說完，和秦飛交換了一下眼色，倆人離開無人機操作位置。

    “別在這里待著了，我們到外面透透氣。”米歇爾指了指情報戰術中心外頭。

    走出舷艙，倆人在艦橋的二樓欄桿上站著，俯視著甲板。

    甲板上，各種準備工作已經完成，喧鬧再次歸于平靜，只有燈光還亮著。

    “真煩，如果這里能抽煙就好了。”米歇爾一邊埋怨著，一邊從口袋里取出香口膠，自己咬了一根，將另一根遞給秦飛。

    作戰艦艇上有規定，很多敏感地區是不需抽煙的。

    秦飛接過香口膠，撕開錫紙放在嘴里嚼著。

    他看出米歇爾顯得有些焦躁。

    “你的心情看起來有些焦慮。”他說。

    米歇爾道：“我加入MI17至今已經四年了，這四年里，我一直就負責追蹤川崎隆一，不光是我們，而是整個MI17都在追蹤圣城軍以及它的同黨。在我之前，CIA、法國的對外情報總局還有我們已經試過無數次布網，不過沒有一次能抓到川崎隆一，這些年，連帶喬伊斯在內，我的手下一共犧牲了八個人。”

    她轉過頭看著秦飛。

    “八個。你明白這其中的意義嗎？我是指揮官，這八條人命，都是在我的指揮當中死去的，他們的靈魂每天都在追問我，什么時候能夠抓到川崎隆一，這四年來，我幾乎沒睡過幾個好覺。”

    秦飛說：“少校，不要讓自己的壓力太大了，這樣下去，你會垮掉的。”

    米歇爾給秦飛的印象一直就是那種郁郁寡歡的感覺，每天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眉宇之間總是少不了那種淡淡的憔悴。

    作為同是指揮官的人，秦飛當然也理解米歇爾，不過他的手下暫時還沒有損失，所以不用背負著米歇爾那樣的包袱。

    其實秦飛忽然發現自己是站著說話腰不疼，勸人永遠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過事情真的落在自己的頭上，也許比別人做的更差也說不定。

    試想一下，假若烏鴉小隊里任何一個人陣亡，又或者3分隊其中一個戰友犧牲，自己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想到這里，秦飛根本不敢往下想。

    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秦飛但愿永遠不會降臨。

    “我父親生前也是反恐部隊的指揮官。”米歇爾說，“他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但是當時我年紀還小，不懂里面的含義，不過現在我慢慢明白了。”

    “什么話？”秦飛問。

    米歇爾嘆了口氣，遙望著夜空，良久才道：“他說，成為一個優秀的軍人最大的問題不是你的訓練和你的軍事素質能達到怎樣的高度，唯一的問題是在于……你準備犧牲好犧牲什么。”

    秦飛的內心狂震了一下。

    他從前沒有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

    從沒有。

    在PLA部隊的時候，他總想著，只要訓練好，只要自己夠強大，只要自己逼別人在軍事上都要足夠優秀，那么自己就可以成為一名像父親或者像其他203部隊前輩一樣優秀的軍人。

    沒想到時至今日，自己居然從一名英國秘密情報部門的女性指揮官口中得到了這么一個令自己根本無法反駁的答案。

    沒錯，當一個優秀的軍人，不是你的軍事有多么的牛逼，而是你愿意犧牲什么！

    生命？

    自由？

    又或者是你的親情？

    正如自己的父親，他犧牲的就是自己的家庭，為了任務，他居然可以承受罵名那么多年，被那么多人誤解，甚至被當做叛徒，讓自己的妻兒都承受不名譽帶來的痛苦。

    正如那些幽靈小組的人，他們蒙著臉，就算不蒙臉都會戴上硅膠面具，他們犧牲的是什么？青春？親情？甚至生命！

    如果沒有犧牲精神，你根本無法做到和203部隊那堵英烈墻后鐫刻的那些名字背后的烈士一樣。

    他們都是共和國最優秀的軍人，是最值得這個國家和人民尊敬的無名英雄。

    正當秦飛的內心接受著一場心靈的洗禮時，負責整個突擊行動的SAS指揮官克拉克上尉從舷梯走了上來。

    “米歇爾少校，我們到底什么時候可以出發？兄弟們已經在巡邏艇和橡皮艇上吹了快兩個小時的海風了。”

    “暫時還不行，最后的確認確認程序還沒走完，你是老兵，應該知道程序是怎么走的。”米歇爾看著周圍比自己更焦急的戰術指揮官道：“我們必須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確認川崎隆一在那艘游艇上，才能下手。”

    “下午的時候不是已經確認過一次了嗎？”克拉克有些不滿：“我很討厭這種官僚式的死板規矩，這么一大片海洋，難道他還能坐著潛水艇跑了？”

    “少跟我廢話，這是命令！”米歇爾體諒克拉克，不過卻懶得跟他繼續解釋，因為程序他也很清楚，之所以上來這里和自己發牢騷，不過是想早點行動而已。

    克拉克一跺腳，轉身下了艦橋，朝著掛在船尾的高速巡邏艦走去。

    等這位上尉指揮官剛走沒多久，莉莉絲從戰術情報中心的舷艙門里探出半個身子，朝著米歇爾道：“少校，有新的情況！”

    米歇爾松開了絞在胸前的雙手，看了一眼秦飛，倆人幾乎心有靈犀一樣快飛走進戰術情報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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