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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鐵骨 正文 第297章 西岸(求支持,求月票)

作者/無語的命運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野蠻?

    后世的人們往往鄙夷自大航海時代起,列強們用“文明”以及“野蠻”去劃分世界的作法,但是事實上,這種作法并不起源于烈,無論是春秋戰國時的諸夏對諸夷,亦或古希臘對蠻人、羅馬對蠻族,其實都是一種文明高高在上的體現,這種優越性和21世紀國人諷刺印度、蔑視越南等國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17世紀的世界是一個“叢林法則”的時代,一切都是如此的**裸、如此的坦誠……

    在這個“叢林法則”的時代,所謂的野蠻往往分成兩種,一是有國家意識但卻實力孱弱的“野蠻國家”,二是沒有國家概念的“野蠻人”。或者在所謂的“文明國家”之間,他們總是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兩國的關系,但是在對待野蠻國家尤其是野蠻人上,他們卻沒有絲毫謹小慎微的表現,他們恨不得一口把整個世界吞噬下來。盡管自許“文明”,但是在他們的眼中那些尚沒有發展國家狀態,仍然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只是某種程度上的“類人”,那么他們生活的土地,自然也就是無主之地。

    因為無主,所以,幾乎是從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之后,這片仍處于蒙昧的土地,就成了列強們的獵場。憑著先到先得的優勢在西班牙與葡萄牙瓜分了南美洲之后。作為后來者的法國人在圣勞倫斯灣沿海地區建立了新法蘭西。荷蘭人則在哈德孫河流域建立起了新尼德蘭殖民地。至于英國人也建立起了包括弗吉尼亞、馬薩諸塞、馬里蘭、康涅狄格、羅得島、南北卡羅來納等等一系列殖民地。

    而作為最晚抵達美洲的大明這個時代最為強大的列強,相比于他們,在美洲的這頭獵物上撕咬的利益,幾乎是不值一提的,僅僅只是從英國人的手中取得了紐約,也就是他們從荷蘭奪取的新尼德蘭殖民地而已。

    不過,相比北美沿海地圖的群雄爭奪,位于太平洋畔的西海岸則明顯要寧靜得多。在這里只有西班牙人的新西班牙。直到十幾年前,隨著方中履的探險隊發現了興乾島作為起點,大明第一次涉足這片陌生的土地。隨即在這里興建了第一個殖民地新城。

    在隨后的十幾年間,那些飄洋過海、歷經千辛萬苦才抵達這片土地的大明移民們憑借著勤勞的雙手,將這片荒蠻之地變成了富庶的農業區,而新城亦成為一座欣欣向榮的城市。而新城殖民地移民人口也從弘武七年時的兩千多人上升到了一萬五千多人,殖民地亦從興乾島向興乾海陜對面的度瓦米許河河口擴張,并大有繼續向內陸擴張的趨勢。

    可是,在擴張的同時,移民與土著人的沖突也日益激烈,那些因為面上漆著紅色染料的而被移民們稱為“紅番”的土著人,對于定居點的襲擊從不曾停止過。

    和往年里一樣,進了七月,這田間麥子一天一個顏色,看著那慢慢變成金色的麥田,看著那起伏的麥浪,梁清遠的臉上都會露出笑容。

    “這里的收成可真不錯,這年景,可真好啊,風調雨順的……”

    又一次,坐在自家的走廊下,梁清遠笑呵呵的自言自語道,已經年近耄耋之年的他,似乎最已經忘記了當年被流放時的痛苦,也忘記了當年對興乾皇帝的詛咒。

    “可不是,自從咱們到這,似乎就沒有那年短過雨水,不澇不旱的,擱天朝,可也少見的很,”

    李維贊說話時,叼著煙袋鍋子,笑著說道。

    “可不是,這里的地,一畝能收麥兩石,擱北直隸老家,能收一石,就頂破天了……”

    提到北直隸老家的時候,梁清遠那雙昏花的眼睛中,流露出對家鄉的思念。

    “梁公,又想家了?”

    又一次,面對好友的問題,梁清遠先是嘆了口氣,然后擺手說道。

    “不想了,不想了,一切總歸都是命吧……”

    長嘆后,梁清遠便閉上了眼睛。

    總歸都是命!

    他是順治三年丙戌科二甲一名進士,曾官至知府……可他卻做錯了一件事,當年清虜敗退,面對大明中興的事實,他做出了另一個選擇,他既沒有當大清的忠臣,也沒有獻城歸順,而棄印返鄉,歸隱鄉林。

    原本的他以為,歸隱鄉林后也就一了百了,可是誰曾想到,那種平靜不過只維持了區區幾年,幾年后隨著朝廷的一紙旨意,作為事清偽吏的在年近七十時,仍然被流放至海外。

    唯一能讓他稍覺慶幸的,恐怕就是他的棄印返鄉,使得沒有牽涉三族,只涉及到本家,甚至還可以留下一個成年的孫子于家鄉。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至少梁家的祖墳尚有人祭祀。如果當年他選擇為滿清全忠盡節,被流放的可就是三族了。

    大明,不會忘記國家的忠臣,同樣也不會忘記背叛者!

    剛流放到這里時,他不曾一次的詛咒過那位“殺順民”的興乾皇帝,甚至達到了解恨之入骨的地步,可即便是如此也改變不了身在異域的現實,慢慢的,他接受了命運,接受了這一切。

    尤其是在看著兒孫們在這里開始了新的生活,看著梁家在這里繁衍生息、開枝散葉,他接受了所有的一切,只有屋中那個祖宗牌位提醒著他,梁家有祖根在北直隸正定。

    “要是今上有朝一日特赦我等罪人,梁兄還會返家嗎?”

    放下煙袋,李維贊反問道。

    沉默片刻,梁清遠搖搖頭。

    “不了……”

    隨后又是一聲長嘆。

    “這雙腿腳邁不動了,還想那么多干啥。”

    是啊,已經走不動了……

    閉上眼睛,梁清遠低聲說道。

    “當年,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我恨過今上,可是現在,卻也想明白了,今上于我等,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當年,我等出仕滿清,說是“五行循環”,自有命數,可那滿清卻是異族,正所謂華夷大防,春秋大義,縱是所謂“五行”,亦不過是于我漢人之中,與他滿清何關?滿清入寇,殺我漢人豈止千萬,其以奴隸待我,而我等卻甘愿為其驅使,甘愿助紂為虐,即便是后來棄印,所想亦不過“為報君恩”,如此行徑與漢奸何異?可陛下卻仍然念我等迷途知返,法外開恩,若是再不感激陛下恩澤,我等可就真是……”

    長嘆一聲,梁清遠凝視著遠方說道。

    “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想通這一切,也難怪我等居然變蠢笨如此,曾身為漢奸而不自知,助紂為虐而不知其害啊……”

    “大丈夫行事,論是非,不論利害;論順逆,不論成敗;論萬世,不論一世。”

    沉思片刻,李維贊低頭說道。

    “何謂英雄劍指蒼穹,背負使命,這便是英雄。何謂英雄行事磊落,形同日月,這又是英雄。何謂英雄他們生而凡卻又不甘于凡,所以他們生在世,活在時……”

    低聲背誦著黃宗羲的這句話,又感嘆道。

    “梨洲先生這句話說的好啊!”

    “是啊!想我等身為男兒,所亦遠非英雄,亦非丈夫,居然身處迷途數十載,而不自知,豈不可笑至極?”

    說是可笑,可更多的卻是苦笑。

    “功名利祿苦……”

    這樣一聲看似自嘲,更多的卻是無奈的感嘆之后,李維贊站起身來,凝視著遠處,似乎是想要發泄出內心無奈的他,雙眼突然一睜,驚恐的喃道。

    “紅、紅番……”

    在黃色的麥浪映入視線時的,西雅圖的雙眼越發的狂熱,而在他的身邊那些騎在馬背上的戰士,無不是貪婪的注視著前方。

    引發這種貪婪的并不是田里的小麥,那些東西與他們來說是無用的廢物,他們貪婪的注視著麥田盡頭的房屋,他們知道,在那引起房屋中有著他們所需的確一切女人們所需要布匹的、絲綢,火槍、馬車、鐵器,當然更有他們所需要的酒水,總之,他們所需析一切,都可以在那里得到。

    只是那些漢人絕不會輕易的把這些東西交出來,想要得到這些東西,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用毛皮交換,一個是偷盜或者掠奪,相比于用毛皮交換,他們更愿意通過后者去獲得這一切。畢竟皮毛是有限的,而偷盜與搶劫卻可以讓他們得到更多,尤其是得到漢人永遠不會出售的各種火銃。

    想到定居點中所能得到的財富,西雅圖的嗓間突然迸發出狂熱的叫喊聲,那種叫喊近乎于野蠻的咆哮,一時間整個森林都在回響著這種野蠻的叫喊聲。在那尖銳的怪叫聲中,上百匹馬先后沖出了森林。在麥田中奔跑著,向著定居點沖去。

    “紅番鬼!”

    麥田中的紅番讓李維贊驚恐的大喊道。

    這時,紅番的嚎叫聲已經能傳到他們的耳中了,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驚恐之色。

    紅番!

    對于移民們來說,這里殘酷的天氣從不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很快就適應了這里的天氣,只有紅番,一直都是移民們的惡夢,盡管謙和的性格使得他們試圖用博大的胸懷去包容土人,試圖教化他們,可是紅番的殘暴仍然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沖突從不曾避免過。

    “快,快進撤到市集上……”

    長年的襲擊,使得婦人們不再像剛來到這里時那么驚恐,她們立即為馬車套上馬,把家里的一些東西裝到馬車上,而與此同時,男人們已經拿起了火銃,瞄準進攻的土地扣動了扳機。

    一時間密集的銃聲在定居點回響著,不過,相比于近百人之多的土人,這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定居點的火力顯然太過薄弱了,當男人們看到女人已經趕著馬車逃出了村子時,立即紛紛跳上了馬,保護著女人們往市集逃去,市集擁有厚實的圍墻保護,那里甚至還有小型火炮,等同于一座要塞,土人永遠不可能攻克一座要塞。

    在人們往市集撤退時,那些騎在馬上的土人不斷的從四面八方襲擊著他們,盡管在幾十年前,這些土人還不知馬匹是什么,但是從新西班牙傳過來的馬匹,卻讓土人迅速接受了這種四腿的怪物,掠奪馬匹,也是他們襲擊定居點的原因。

    “嘞、嘸嘞嘞……啊嘸嘸……”

    在一陣陣怪叫聲中,弓箭、戰斧不斷的從四面八方飛來,騎在馬上的男人們,只能不斷的用六響銃還擊,在近距離,六響銃是近乎無敵的存在,當男人們的在抵抗的時候,馬車上的女人也沒有閑著,有一些女人,也是端著火銃,瞄準敵人射擊。

    在殖民地,面對四面八方涌來的土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都必須要學會使用武器來保護自己。

    “惠兒,給你……”

    坐在馬車上梁清遠為火銃上了銃子,遞給了一旁的兒媳婦,平時看起起賢惠文靜的兒媳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在孫女趕著馬車時,她蹲跪在馬車中,瞄準著遠處的土人。

    一聲銃響,梁清遠能看到一個土人從馬上摔了下去。

    “咚……”

    恰在這時,羽箭射中了馬車時發出的聲響,讓梁清遠嚇了一跳。

    “啊……”

    在梁清遠嚇的臉色煞白時,正給火銃裝著銃子的惠兒扭過頭來,關切的問道。

    “爹,你沒事吧。”

    “沒、沒事……”

    看著兒媳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梁清遠不禁有些汗顏,環境可以改變所有人,但是他卻依然不能像孩子們那樣,在最初的惶恐之后,慢慢的變得在鎮定自若。

    “爹,若是您覺得的累了,就躺上一會,再過一會就到集上了。”

    惠兒的話,讓梁清遠更加汗顏了,他看著身邊的火銃,咬了咬牙,便端起了火銃。

    就在他回憶著如何用火銃時,他看到遠處的馬背上有人摔了下來,是李維贊,立即將火銃一丟,扶著馬車車箱急聲大喊道。

    “佳銘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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