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濟(jì)莊,正是先福晉烏拉那拉氏曾經(jīng)停靈的地方,若非必要,她真不想去。
只是再不愿意,也必須要去,誰讓這倒霉差事落在她的頭上了呢,而且也可以借此避開她那些妯娌們的請?zhí)?br />
爾芙一行人出府的動靜不算太大,卻瞞不住府里的其他女眷們。
烏拉那拉氏瑞溪更是一直注意著正院那邊的動靜,可以說是爾芙剛剛吩咐趙德柱去安排車馬,她那邊兒就已經(jīng)猜到了,畢竟要是爾芙出門會客,總是要帶著府里的其他側(cè)福晉,不然讓旁人瞧見,一頂善妒的大帽子就要扣在爾芙這位嫡福晉的頭上了。
對于弘暉那些在莊上靜養(yǎng)的妾室,烏拉那拉氏瑞溪真是不關(guān)注。
一來是這些人的身份太低,連個正兒八經(jīng)的官宦之后都沒有,便是和她同族所出的兩位格格,她也不曾放在眼里過。
二來則是她覺得這些被送去恩濟(jì)莊上靜養(yǎng)的妾室太廢物。
當(dāng)初弘暉會為了那個唱戲的小丫頭逃離出府,還不是他院里這些妾侍們籠絡(luò)不住自個兒的男人,不然又怎么可能會有后來那些麻煩事,如今弘暉好好回來了,她這個頂著庶母名義的親娘,自是要給弘暉好好安排幾個知情識趣的好姑娘伺候著。
是的,在烏拉那拉氏看來,這些曾經(jīng)被送去靜養(yǎng)的妾侍就該丟出門去。
不過她這樣的想法,也就是在心里過過癮罷了,她要是敢說出口,別說四爺會不會同意,便是爾芙也不可能同意,甭管弘暉那些妾侍的出身如何,人家好好的大姑娘,跟了弘暉一場,要真是就這么丟在外面不管,豈不是逼她們?nèi)ニ馈?br />
烏拉那拉氏也不是會輕易改變主意的人,她嘴上不敢說,卻暗戳戳地安排著。
比如,爾芙才剛出門,她就安排可靠的婢女給娘家那雙便宜爹娘送了信,讓他們在外挑選合適的姑娘,最好是家世不顯,卻真能幫到弘暉的人家,容貌也要好些的,而借口無非是希望能借此徹底籠絡(luò)住弘暉這個便宜兒子。
而她自個兒則仗著烏拉那拉氏族的出身,去了弘暉在外院的居所。
烏拉那拉氏是打算趁著府里的幾尊大佛都不在,趕緊將弘暉院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都清一清,免得弘暉被他們帶壞了,同時也好安排兩三個親信,幫她盯著弘暉的一舉一動,讓她不必再面對之前的措手不及。
不過她到了清輝閣,卻連門都沒進(jìn)去,便讓蘇培盛擋住了去路。
是的,四爺是氣著弘暉之前那些不著調(diào)的舉動,但是一想就疑心頗重的他,很容易就懷疑到了后院這些女人們的頭上,他認(rèn)為弘暉素來是個規(guī)矩的孩子,若是沒有人故意引導(dǎo),定然不會離譜到這樣的程度。
為了避免在發(fā)生之前的鬧劇,他決定親自安排這些孩子們跟前兒的人。
蘇培盛是四爺進(jìn)宮前,特別留在府里安排這些事的,和他一塊挑選合適人手的人,則是辦事老道、穩(wěn)妥的付鼐,不單單是弘暉院里的仆從雜役要換,便是弘他們院里的人,也要做些調(diào)整。
本來蘇培盛還擔(dān)心最先找上門來的人是爾芙這位嫡福晉呢,生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開罪了爾芙這位在四爺心目中破有分量的嫡福晉,卻沒想到爾芙?jīng)]來,反倒是烏拉那拉氏這位側(cè)福晉來了。
對上烏拉那拉氏這位側(cè)福晉,蘇培盛就有底氣多了。
他是最常跟在四爺身邊的體己人,甚至比爾芙還要了解四爺?shù)男乃迹瑸趵抢线@位側(cè)福晉,要不是仗著出身,要不是烏拉那拉氏族施壓,她還真沒資格進(jìn)府伺候,而且就因為她的來路,也讓四爺對她先天多了幾分的不喜和厭惡,所以蘇培盛根本不怕得罪她。
而烏拉那拉氏瞧見蘇培盛,便有些后悔自個兒的冒失和沖動了。
她心里是看重弘暉的,恨不能日日盯著弘暉,這七上八下的心才能落地,而且她匪夷所思的經(jīng)歷,也不是旁人能想到的,所以誰又能相信她對弘暉是百分之百的慈母之心呢……
四爺?shù)囊尚挠卸嘀兀?jīng)是四爺枕邊人的烏拉那拉氏也是知道的。
她一瞧見蘇培盛留在這里,哪里還不知道四爺?shù)陌才牛懊笆У剡^來,這事要傳到四爺耳朵里,怕是又是一樁麻煩事,好在她也不是全無準(zhǔn)備,不至于被蘇培盛兩句話就問個啞口無言,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
想到這里,烏拉那拉氏有些僵硬的臉上,多出了些許討好之意,笑著迎上了堵在門口的蘇培盛,柔柔說道:“蘇公公怎么也在這里呢?”
“奴才奉主子爺?shù)姆愿溃氐貋砬妩c下清輝閣的東西。”蘇培盛正色道。
“哦,還是王爺考慮得周到,正是要好好清點一番。
弘暉那孩子離府這么久,院里除了些灑掃的粗使雜役就再無旁人,別說是主子了,連個管事的都沒有,對著這滿院的好東西,難免會有人守不住本分,做些個小偷小摸的事。”烏拉那拉氏似是深以為然地點頭說道。
她這也是不動聲色地給爾芙上眼藥。
畢竟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那都是需要爾芙這位執(zhí)掌中饋的嫡福晉負(fù)責(zé)呢,弘暉又是四爺?shù)牡臻L子,甭管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爾芙作為繼福晉都該格外關(guān)注,結(jié)果爾芙卻將清輝閣就這樣封了了事,實在是有些太敷衍了。
只是她這么說,蘇培盛卻不會往心里去。
因為當(dāng)初封住清輝閣,正是四爺親口吩咐下的,四爺是怕觸景生情,也是希望得空能細(xì)查一番,看看弘暉離府這事有沒有其他人插手引導(dǎo)的痕跡,不過是借著爾芙的名義罷了。
烏拉那拉氏見蘇培盛沉默不語,還以為她這眼藥上成功了呢。
當(dāng)然,她也不介意是否能夠摸黑爾芙在四爺心目中的形象,就是順口給爾芙添堵的隨意舉動罷了。
烏拉那拉氏說完這事,示意身后跟著的宮婢將手里提著的食盒送上來,笑著和蘇培盛說起了自個兒的來意,這也是她的主要目的:“弘暉那孩子在外面受罪了,雖有太醫(yī)替他調(diào)養(yǎng)身子,又要廚上的人精心伺候,但是我還是放心不下,特地讓人燉了些補(bǔ)品和點心,都是我讓人按著弘暉吃慣、愛吃的口味做的。”
說著,她就順手將食盒遞到了蘇培盛跟前兒。
“既是在這里碰到了蘇公公,那我就不進(jìn)去了,勞煩蘇公公給捎進(jìn)去吧!”
蘇培盛接過食盒,笑著應(yīng)下了差事。
“蘇公公也忙,那我就不在這兒耽擱公公啦,抓緊清點好院里的東西,也好抓緊補(bǔ)全了,也省得弘暉知道了不高興,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公中庫里沒有的,公公就打發(fā)人告訴我一聲,我到底是他的姨母,總想著能盡些力呢!”烏拉那拉氏繼續(xù)笑著寒暄道。
蘇培盛再次點頭應(yīng)是。
烏拉那拉氏還要再說些什么,他只好耐著性子聽著,卻是不耐煩得緊。
好在正好院里付鼐打發(fā)人來叫他,他也不必再在院門口陪著烏拉那拉氏磨牙,稍顯抱歉地對著烏拉那拉氏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到了院子里。
蘇培盛的敷衍和不耐煩,烏拉那拉氏是沒瞧出來,卻也不高興蘇培盛轉(zhuǎn)身就走的樣子,她站在院門口的影壁墻前,冷冷地注視著蘇培盛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輕哼了兩聲,暗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早晚有收拾你的時候。
“主子,咱們回去吧!”肖嬤嬤見烏拉那拉氏站了許久都不動彈,忙提醒道。
烏拉那拉氏聞聲,這才回過神來,微微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這處她曾親自布置的二進(jìn)小院。
觸景生情
四爺是怕見到院子就想起生死不知的弘暉,烏拉那拉氏則是想起她曾經(jīng)的那些風(fēng)光。
一想到自個兒竟然活生生地被爾芙搶走了嫡福晉的寶座,又丟了自個兒的命,如今落得要在爾芙手下討生活,她就恨不能抓花爾芙那張光鮮無比的臉,讓人好好瞧瞧爾芙那張看似慈善的面具下是何等狠毒扭曲的心腸。
回到西小院里,烏拉那拉氏還未曾平復(fù)好心情。
她站在庭院當(dāng)間的花池旁,目光遙遙瞧著不遠(yuǎn)處緊鎖的月洞門,冷笑連連,暗暗感慨道:這四爺還真是對那個瓜爾佳氏重情重義,竟連扶正了瓜爾佳氏,讓瓜爾佳氏住進(jìn)了更為寬敞華麗的正院,寧可讓那處精雕細(xì)琢的院落空置著,也不舍得任何人住進(jìn)瓜爾佳氏曾經(jīng)住過的院落。
是的,烏拉那拉氏名義上是住在西小院里,卻不過是住在西小院內(nèi)的一處偏院而已,之前爾芙曾經(jīng)住過的那處院落,一直有鐵將軍把門,更有四爺信任的仆從嚴(yán)守院落,不允許任何人進(jìn)入。
即便是府里的嫡福晉,西小院的曾經(jīng)主人爾芙都不知道這點。
她曾經(jīng)來烏拉那拉氏的院里走動,見烏拉那拉氏在偏院招呼自個兒,還以為是烏拉那拉氏故意刁難,想要借機(jī)折辱她這位繼福晉呢,她心里是有些不高興,卻也沒有細(xì)細(xì)追問,只是后來就再也沒有往西小院這邊走動過罷了。
“主子,外面冷,您又穿得單薄了些,還是進(jìn)屋里暖暖吧!”肖嬤嬤算是烏拉那拉氏最親近、信任的人了,她有些不忍烏拉那拉氏流露出如此落寞之色,又怕她受了風(fēng)寒,傷了身體,見烏拉那拉氏站了會兒,便趕忙過來勸說道。
烏拉那拉氏搓搓有些冷的手臂,笑著點點頭,隨著肖嬤嬤回到了房中。
雖然只是秋日里,但是一想畏寒的烏拉那拉氏已經(jīng)在房間里點起了熏籠,猛然回到房間,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她想想自個兒在院子里傻站著的行為,搖頭道:“我還真是自個兒折騰自個兒呢,放著好好地日子不好好過。”
說完,她又對著身旁站著肖嬤嬤笑笑。
其實就在剛剛,烏拉那拉氏想出了一條替自個兒出口惡氣的辦法。
既然四爺不愿意旁人住進(jìn)西小院,怕別人玷污了那塊他心底的凈土,那她就將那塊凈土送去該去的地方好啦。
這世上的東西就沒有什么能抵得過熊熊烈火的焚燒。
與其得不到,還不如徹底毀去。
不過她也不愿意直面四爺?shù)膽嵟需要尋找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執(zhí)行。
她坐在堂屋里,心不在焉地抿著微燙的清茶,忽然聽到一陣亂糟糟的響動,剛要開口詢問是何人在外喧鬧,肖嬤嬤就已經(jīng)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兒。
“外面怎么鬧哄哄的,到底是什么人這般不懂規(guī)矩呢!”她沉聲問道。
肖嬤嬤又往烏拉那拉氏跟前兒湊湊,低聲道:“外面吵鬧的是茉雅琦格格,聽說是得知了弘暉阿哥回府,特地趕回來探望的,不過老奴瞧她雙眼通紅,邊走邊揪扯著路邊的花草,似是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烏拉那拉氏對四爺其他的子女是半點仁愛之心都沒有,更不喜歡性格跋扈別扭的茉雅琦,一聽是茉雅琦在外面吵鬧不休,那臉色就更難看了:“她怎么回來了。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她這么三天兩頭地往娘家跑,還真是不懂規(guī)矩。”說著,鼻子里還哼了哼,一副看不上、瞧不上的鄙夷模樣。
“茉雅琦格格是咱們王爺曾經(jīng)捧在掌心里疼著的大格格,性子難免有些倔強(qiáng),又是剛出閣的新媳婦,在婆家過日子,哪里能和在娘家時候相比呢,而喜塔臘氏又是個在京里都排不上號的普通人家,她自是回不痛快,不過這一鬧性子就回娘家,也實在是不好看,怕是那喜塔臘氏再看重她,也對她喜歡不起來了!”
“你也說是曾經(jīng)捧在手心里的大格格,我要是她就踏踏實實地過日子算了。”
“主子,您性格溫慧,自是知道該如何讓自己把日子過好,那大格格要是能有你一二分的聰慧,也不會失了咱們王爺?shù)奶巯е榱耍 毙邒咝χ懞玫馈?br />
烏拉那拉氏不置可否地笑笑,繼續(xù)問道:“她就算是在喜塔臘氏受了委屈,要鬧也不該跑到我院子外鬧騰,這又是怎么回事啊!”
說到這里,她就看見肖嬤嬤的眼底流露出一絲詭異的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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