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想到自己的思維是一種定數的時候,都會帶來特別消沉的感受。
仿佛,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全部都是定數,為什么自己還要努力吶?可是,從另一方面來看,這種努力本身也是一種定數。
而這種定數,沒人知道是什么定數。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造成困擾。我知道我的思維是定數,可是我沒法知道這個定數究竟是什么。
很是讓人不舒服。
但是,如果沒有這種限制,那么這場精心策劃的夢境還有什么玩耍的意思吶?
而且,一旦移除時間,那么我根本不知道這份思維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完全就是突兀的覺察到某種思維罷了。
所以,我的思維根本不是定數,而是一團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玩意。
真的是我在思考嗎?我怎么知道自己在思考?
沒有任何理由承認時間線性流逝這個假設,那么建立在這個假設之上的任何討論,也就顯得毫無意義。
自己真的有思維嗎?
在討論思維是否是一種定數之前,在討論人類是否具有自由意志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討論思維是否存在吶?
不管思維是別人控制的,還是自己自由控制的,都必須先認可有這份思維。但是,我能夠確認這份思維是存在的嗎?
思維,本身就是建立在時間之上的詞匯,從來沒有“此刻的思維”這種說法。我們平時講的“這個時候的想法”,僅僅是指這幾分鐘或者這波思維持續的時間。
依舊是承認時間線性流逝的假設。
什么叫移除時間?我此刻才明白,或者說,我永遠沒法明白。因為當我說出“我明白”這三個字的時候,已經不是此刻,已經是一段時間,盡管這個時間也許只有一兩秒。
絕對靜止?
袁長文突然想到這個詞匯,帶來的不是什么輕松,而是偌大的低沉和難受。
沒有什么是真實的,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是真實的。我能看到自己的思維,我能覺察到自己在思考,但事實上,我真正覺察到的完全是之前的記憶。
對吧,不管我此刻說什么,不管我此刻在思考什么,那份覺察只能覺察到腦子里的記憶;蛘哒f,根本不存在一個此刻的思維,因為思維本身就是建立在時間上的產物。
此刻,只有剎那,也只是一瞬,怎么可能出現什么話語出現什么思維吶?
那些所謂的思維,那些所謂的話語,完全就是建立在時間之上的產物,我也只能覺察到“曾經自己思考的東西”,或者說,腦子里記憶種的思維產物。如果,這些所謂的思維真的是自己曾經思考的東西。
袁長文覺得有些混亂,闡述有些不清楚,但自己非常明白那種感受。就是,沒有什么是真實的,所謂的此刻根本沒有任何玩意。
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流暢的思維,那些全面的話語,統統都已經是腦子里的記憶。
比如,“我正在思考”,當我完整的看見自己這個思維的時候,我已經思考結束,而“我正在思考”這句話完全成為腦子里的記憶。
此刻,有什么?
就像暫停一部電影,還有什么東西?我怎么知道袁長文這個角色的人生電影,暫停了多久?無論什么時候點擊播放,袁長文這個角色都不會認為自己的時間暫停,都會認為自己的過去猶如流水般的流逝。
我真的在思考么?
袁長文自問,卻不需要自答,因為答案早就有了。
根本沒有思維這種東西,不是“這份思維屬于虛假”,而是“根本沒有思維”。所謂的思維只是腦子里的記憶,只是我記得自己思考過。那么,誰知道腦子里的思維是如何出現的吶?
曾經以為,思維也僅僅是思維屬于局限,所以必然虛假。因為真實是無限的,那么局限的東西自然就是虛假。但現在看來,這種想法本身就有些漏洞,或者說,根本就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
沒有思維,哪里還需要回答什么自由意識和宿命論的話題。
可是,誰又能處于此刻吶?
當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東西已經悄然流逝。
袁長文這個角色不真實,完完全全的不真實。我根本不知道袁長文這個角色是否經歷了過去,是否真的是從小孩長大到現在。我怎么知道袁長文這個角色真的在帝國待過?真的是帝國第一人?
為什么要說“自己阻礙了怦然心動”?
自己根本沒法阻礙,或者說,根本沒有一個自己。
袁長文這個角色聽到“一切都是定數”這句話,這個場景的發生本身就是必然。然后,聽到這句話之后,袁長文這個角色將會如何去思考,同樣也是定數。
也許,會繼續深入思考,也許會嗤之以鼻,也許只不過當作豐富角色屬性的談資。
這些完全都是必然,根本就沒有什么自由選擇。
角色永遠都沒有自由,或者說,這種虛假的東西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佛陀耶穌,那個角色同樣沒有任何自由可言。也許內在會有什么不同,但角色本身永遠都是虛假的。
袁長文這個角色不是我,這里的“我”是指代那份覺察,或者說指代那個真實。但是,這個世界不真實,而真實又無法在這個虛假的世界種顯現,甚至想要描述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因為文字的發明,本身就是一種局限,本身就是為了描述這個虛假世界才發明的。
一個在聽到“不要阻礙那股砰然心動”之后,是繼續選擇所謂的“阻礙”,還是選擇所謂的“不去阻礙”,這些難道不是設定好的固定程序嗎?
無數的聽到無數不同的話語,被設定為各種不同的反應。唯一的用處,也許僅僅是豐富這個精心策劃的夢境。
袁長文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做這個世界不真實。不僅僅是別人做著固定的事情,還有自己的行為?雌饋沓錆M了自由,看起來充滿了無數的變數,看起來自己可以操縱那些可以選擇的事情。
可惜啊,沒有什么是真實的。
也許,正如克里希納穆提所言:“我沒有后悔,沒有抱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發的。在一個特定情況中,我無法以其他任何方式行動。我不需要合理化、邏輯思考,什么都不必,在那個特定情況下,那是我唯一的行動!
袁長文搖搖頭,借助這些人物的話語,有什么用呢?
還想證明什么呢?證明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袁長文是個什么玩意?
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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