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管家也沒心情搭儡長樂,不耐地打斷他,“行啦,行啦,少爺沒有丟,在醫谷呢。”
“啊!”周長樂一聽少爺沒丟,連忙往四周看了看,這兒不就是他曾經住過的醫谷木屋嘛,而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醫谷特有的藥草味,錯不了,他真的到了醫谷了,佟管家少爺就在醫谷里,難不成是侯府的侍衛送來的?
此時,一個一身黑衣短打的人走了進來,一看就不是醫谷的人,“喲!活過來了!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啊。”這子死沉死沉的,一路拖回來,費了不少勁兒。
面對封三的幸災樂禍,周長樂惡狠狠地瞪了過去。封三一看他瞪自己,走近一把揪起他,冷著臉道,“敢瞪我,信不信我把你這對招子挖下來當下酒菜!!!”
“君子動手不動口,不不不,動口不動手。放開,放開!”
“我一向用拳頭話,要試試嗎?”
“我不與你話,放開我!”人還被人家提在手里呢,周長樂卻很有骨氣地沒有做伏低,好討饒!
佟管家心里正亂著呢,看著這兩人還在扯皮,他心里不由地更亂了,“夠了!你們都給我收手,都什么時候了,還瞎掰扯。”
封三把周長樂放下,后者哼了一聲,連忙湊過來向佟管家打聽封啓祥的情況,佟管家不欲多,甩出一句話“別問了,我也不知道”就出去了。
佟管家走了,周長樂只好看向封三,封三對他挑了挑眉,好像在,“問我啊,求我啊。”
“哼!”周長樂干脆也走出木屋,找別人問去,他按照之前的記憶印象,找到了鄭神醫住的屋子,佟管家正在哪兒守著呢,他便知道自己找對了,少爺一定在里面,只不過佟管家臉上的神情太沉重,周長樂心里咯噔一下,身上驟冷驟熱,“少……少爺……”
話封啓祥到底怎么樣了呢,他被封一敲昏后,一路快馬加鞭送過來,好不容易到了醫谷,鄭神醫接手的時候,他醒了,還好死不死認出了封一,當即了一個字“滾!”隨后便又昏過去了,至今未醒過來。
鄭神醫已經找到了幫封啓祥驅毒的法子,現在封啓祥正在他屋子里大鍋煮著呢,只要煮過三天后,就能把毒逼出九成,剩下的一成還得靠藥劑和針灸慢慢引導逼出。
要封啓祥的毒有解了,這是好消息,為什么佟管家臉上的憂愁更勝以往呢,正是因為封啓祥醒來那一剎那看到封一時的那個“滾”字。他從看著少爺長大,離開侯府封家后也一路追隨少爺,自是知道少爺對侯府封家有多抵觸,最近這一年才好不容易淡忘了些,如今冷不丁看到侯府的侍衛,少爺竟還是這般仇視,他要是知道侯府一直有派人跟著他,不定他會怎么想呢,總之絕對不會認為是派來保護他的就是了。
佟管家怕就怕少爺身上的病痛好了,心上的傷卻更痛了。只是有些話,有些事,他是不能跟少爺的,至少現在不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爺與侯爺之間的裂痕擴大,無法修復。
宅子收歸自用之后,喬嵐當晚讓俞大拿著手安排,首當其沖的就是把那后園整理出來,盡快把薯苗移栽過去。俞大拿當晚就帶著葉飛天和方勇過去了,三人晚上甚至沒有回來,歇在新宅子那邊。
第二天一早,俞大拿就回來了,他那后園來就有一片菜畦,整理起來并不費功夫,喬嵐頭,讓他起苗運過去種。這可是喬家盛世莊園的起步啊,喬嵐自然是要見證,于是在俞大拿心翼翼起苗,大家都在饒有興致地圍觀的時候,她回屋里。
女扮男裝的套服飾她都準備好了,還不止一套。喬嵐換上了一套祥云暗紋寶藍色錦緞長袍,配上章娘子給繡的同色系精美腰帶和荷包。她想把頭發部束在頭上,可是綁來綁去,都不甚整齊。喬嵐只好把門外的寶石叫進來幫忙,她看得出,寶石就是一個悶葫蘆,忠誠度還可以,所以她不介意讓她看到自己這一身。
寶石看到喬嵐披著一頭長發,還穿著一身男裝,驚訝得嘴巴都忘了合起來了,不過她還真是啥話都沒,喬嵐讓束發,她就很乖巧地過來把喬嵐的頭發整齊地束在頭(幸好喬嵐沒有留劉海,不然還真是怎么梳都不行呢),束發完后把一個銀鑲玉發冠帶上。
束發后的喬嵐覺得整個人都清爽起來,不由覺得還是男子行事便宜啊,連裝扮都利索很多。喬嵐又拿出準備好的妝奩,這個時代涂脂抹粉的公子哥不在少數,她只是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旨在減少幾分女氣,并沒有做過多的修飾。這里沒有身鏡,唯一的銅鏡還是朦朦朧朧的,喬嵐從那塊巴掌大的鏡子中看了又看,覺得還湊合,就罷手了。
喬嵐拿起桌上的扇子,轉過身來,露出一個輕微的笑,問寶石,“少爺這一身怎樣?”
“好……好看……”寶石話都不,臉上升起了兩朵可疑的紅云。喬嵐自然想不到她的裝扮有多成功,活脫脫一個英俊的公子哥,只是因為身量,加上那雙又圓又大的杏仁眼,顯得俊朗有余,稚氣未脫。
寶石找到俞大拿,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俞大拿強壓住心里的驚訝,云淡風輕地讓方勇到內院找喬嵐。方勇到了內院,冷不丁看到一個公子站在后門出,他瞬間詐炸起,脫了一只鞋拿在手里就要沖過去,“呔!哪來的登徒子私闖后宅!!!”
寶石眼疾手快,揪住沖動的少年,“不得對主子無禮。”
“寶石姐,別怕,我保管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寶石扶額,她怕方勇再出言不遜,連大拿叔都保不了他,連忙制住他,在他耳邊,“那個就是姐!”
“啥?!”方勇傻眼了,手里的鞋不自覺跌落:完了!完了!完了!這次一定會被趕走了,怎么辦?怎么辦?“…………”
“少爺!!!叫我少爺!”方勇如喪考妣的衰樣映入喬嵐的眼瞼,她納悶了,她覺得自己是個挺開明的主子,怎么自己在方勇心目中,還是一副如狼似虎的樣子。剛剛他那兩句話雖然多有冒犯,但情有可原,而且初衷是好的,自己又怎會怪罪于他。
“少……少爺……”方勇戰戰兢兢地叫了一聲。
“你真認不出少爺我了?”其實方勇的反應在一定程度上漲了喬嵐的自信心,她覺得自己的裝扮可以打九十分了。
“認不出…………少爺和原來一兒不像了……”咦!姐好像沒有生我的氣!
“那就好!婦人和二姑娘人呢?”
“還在前院,跟大拿叔打聽番薯的事兒呢。”
喬嵐帶著方勇從后門出去,然后繞道去廣福胡同的胡同口。俞大拿一邊應付好奇的陳月牙,一邊注意二院門,終于看到寶石向他打手勢,他才得以脫身,牽著馬車到了胡同口,待看到一身男裝的喬嵐,他臉上的震驚怎么也收不回來,很僵硬地喚了聲,“少爺!”實話,要不是方勇就在“他”旁邊,他根就不會意識到這個公子就是自家姑娘裝扮的。
“嗯!”喬嵐上了馬車,俞大拿和方勇一起坐在車廂錢的車板上。馬車往東區駛去。
宅子那邊,昨晚五六個人一起,已經連夜把那幾分菜地翻整了一次,劉老漢可惜那被生生拔掉的蔬菜,他問過俞大拿,得了允后,便和楊蔥一起把另外那些沒開的地都挖開整理,然后把那些可憐的菜一一種回地里去,空余的地,他計劃著用來培植花草。
姚家的牲口都被帶走,后園的馬廄空寥寥的,馮馬沒事干,自發自覺地到前門看門。聽到拍門聲,他從門上的窗看到俞大拿,正要合上窗,開門,突然看到俞大拿身后一個貴氣的公子,不是新東家也是貴客,他連忙退開身,把大門打開。
喬嵐一馬當先,進了門,如果是客人,自然不會先進門來,馮馬很有眼色地叫了一聲,“少爺!”
“嗯!”不錯,很有眼力界。
后院,方勇搬出一張椅子,喬嵐豪情萬丈地走過去,然后大馬金刀地坐下,甚至撐起一只手來支著臉,總之怎么灑脫怎么來。俞大拿臉皮抽了抽,這要真是喬家少爺,這般坐姿顯得張揚而豪氣,但這是他家姑娘啊,姑娘家應該輕緩地走到座位前,轉身后兩腳成丁字步,左前右后,兩膝并攏的同時上身前傾,向下落座,可是他能嗎?他能糾正嗎?
俞大拿將喬嵐介紹為喬家三少爺喬奕,這是原先商量好的。底下劉老漢、馮馬和楊蔥給喬嵐行跪拜禮,而李嬸和林嬤嬤行了萬福禮。喬嵐故作深沉,俞大拿只好替她訓話,總之就是主家賞罰分明,做好差事有賞,不得有異心,如吃里扒外,或杖斃或發賣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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