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之下,善無畏便被李旭擊飛,場面上自然是顯得有些難看。吐蕃軍原的歡呼也便停了下來。
雖然丟了面子,善無畏里子卻沒有什么影響,他曾在那爛陀寺修行“瑜伽師地論”,所擅長的乃是自天竺興起的觀想法門,剛才的匆匆交手,皇帝的赤地真氣雖然剛猛霸烈,然而善無畏卻也能忍受。
更何況借著剛才的交手,善無畏也算是摸清了皇帝的招法脈絡,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李旭也立刻認識到眼前之人不可等閑視之,此等場景,胯下的戰馬不過一個凡物,反而成了累贅,于是索性勒住戰馬,下馬步行。
皇帝身后的神策軍騎士一看眼前的場景,也別無二話,翻身下馬組成了密集隊形。
他們原便仰仗皇帝的威勢沖陣破敵,眼下皇帝為敵所阻撓,他們這些人不能接著狐假虎威,也就只好改為下馬步戰。
至于馳馬跑路,且不皇帝沒有命令,大家誰也不敢走,就是真的跑,兩翼的吐蕃精騎會放走大家么?
神策軍下馬步戰,結成緊密陣型,依然可以倚靠皇帝作為前鋒的威力。
“你是何人?”皇帝高聲大吼,真氣鼓蕩之下,聲音滾滾如雷,震得面前的吐蕃軍膽戰心驚,他們也有意停止搏殺,讓開一塊區域,由著皇帝和善無畏分出一個勝負。
“善無畏見過大虞天子。”被皇帝擊飛的紅袍僧人從地上爬起,抖了抖身上沾著的泥土,向著皇帝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善無畏的聲音不高,但還是傳到了第一線的吐蕃軍士耳中,還是引起了一陣喧嘩。
眼前之人竟然就是虞國天子,這樣的消息對于前線的軍士們而言實在是太過具有震撼性。所有人都知道若能活捉或者斬殺虞國天子便能獲得財富和權勢,然而那畢竟是虞國天子,要殺掉他又談何容易?
吐蕃的社會風氣頗為迷信,族上下都把贊普當成天神的血脈苗裔,而各部的酋長貴族,也都是天生就有神明血統的貴人。
由此推來,一方水土養一方神,想必虞朝的天子應當也是虞國神明的血脈才對。
一時之間吐蕃軍隊的軍心起了奇妙的變化,這個變化也是善無畏和李旭都想不到的。
“既知我是天子,尚東贊又在何處?”李旭哈哈大笑。
李旭準備用兵西北,自然對吐蕃人物了然于胸。
吐蕃大相尚東贊地位一向**,并未嚴格執行滅佛的活動,其帳下有三位金剛乘的高手襄助,金剛智、善無畏、不空三人各有擅場。
眼前此人作密宗僧侶打扮,自稱善無畏,便應當是這三人之一,只是不知道剩下二人現在何處。
適才交手,這個善無畏果然有獨到之處,他手上的那根金色棍遞過來的勁道竟然令自己胳膊有些發麻,仿佛電擊一樣。
“大相便在后面,等著與陛下一敘。”
嘴上著客套,手上卻不能停。善無畏沉心藏念,身心觀想忿怒明王尊,將剛剛侵入體內的赤地真氣壓下。
善無畏身形再動,再次和皇帝交手到了一起。
天竺武學的特點便是極為靈活善變,善無畏的臂膀變化之下,忽長忽短,長短連續變化,左右上下好像一面大一樣蓋了下來。
一時之間,李旭只覺得四面八方盡是善無畏的雷霆電勁,帶著風雷之氣的掌風幻影自四面八方襲來,只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一時不察之下,胸口,后背,腰間等要害都被善無畏的肉掌擊中,獨特的雷霆電勁沿著肌肉內滲,然而幸好被護身的赤地真氣侵蝕消耗,并未滲入到要害之處。
李旭一面運起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的護身功夫,赤地真氣灌注在手中兵器之上立刻反擊。
進入凝功化神之境后,李旭的五感和速度都躍升至了非人的地步,善無畏的周天圍擊在皇帝的“波動自在法”之中并非無跡可尋。
然而李旭手中的大斧鐵鞭尋機反擊,卻往往不能命中目標。
善無畏的肉掌無論是以波動感應還是以視力去判斷,李旭都能確定其位置,然而揮動大斧去砍,卻只能砍中空氣。
李旭一時想不通其中的奧妙,于是立刻改變戰術,將赤地真氣運轉于周身,一旦善無畏擊中自己,便引動赤地真氣侵蝕反擊。
旁人看著善無畏與李旭在那里交手,皇帝周圍一團緋紅霧氣,大斧鐵鞭運使如飛好不嚇人,善無畏舉手之間揮出漫天掌影,空中隱隱有風雷之音,端的是神仙打架,好看得不行。
懂門道的尚東贊卻是暗暗點頭,雖然他也看著皇帝的大斧鐵鞭已經擊中了善無畏,不過從結果觀察善無畏倒是毫發無損,反而掌掌都能摁在皇帝的要害之處。
其實真實的情況只有善無畏與李旭兩人清楚。
善無畏是得勢不得分,雖然打得紅火熱鬧,不過擊中皇帝的時候就要承受來強的赤地真氣反擊之力,掌中蘊化的雷霆電勁并不能滲入虞國皇帝的五臟要害,傷其根。
李旭這邊一直被動挨打,雖然用了個“反甲”的戰法硬扛,但卻摸不清善無畏掌法中的奧妙,一時之間雙方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眼下的戰場之上,到頗有些華夏春秋時“致師”的意思,雙方的核心人物先在兩軍陣前決出個勝負高低,兩邊的大隊人馬都在那里看著。
不過其實卻有些不同,神策軍那邊下馬固守,而尚東贊則緩緩布置,身后的掌旗官將戰旗依次晃動,周圍的兵馬將李旭統帶的神策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尚東贊的意,乃是等到善無畏與李旭之間的戰局出現變化,便軍圍上,將這三百余騎兵徹底剿滅干凈。
李旭若是敗亡,這三百人不過是嘴邊的肥肉,張張嘴就能吃進肚里。
皇帝若是能夠擊敗善無畏,也能利用這三百多名虞國騎士給他當累贅,若是這三百人死個干凈,沒了記掛的虞國天子只怕是要將自己給生吞活剝了。
行船走馬三分險,更何況是戰陣之上的搏殺?吐蕃大相當然是要多個心眼才是。
李旭卻不知道善無畏的這一路武功路數,乃是天竺高手龍樹所創的釋教妙招“不空如來藏”,這路招法與道門所謂“大衍之數五十,其數之用四十九。”頗有相似之處。
這套武功路數,不拘泥于任何一種招法形式,但凡刀劍槍斧、拳掌爪指盡可化用。
其奧妙正在取“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之意,招法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當年釋圣百丈懷海曾在那爛陀寺見過此招之后,稱之為“直指涅槃之無上妙法”。
譬如現在便是掌在,肉不在,勁在,型不在。
肉眼與波動所能確定的位置上,并沒有善無畏的肉掌可給李旭的大斧和鐵鞭去反擊,然而李旭卻能在善無畏肉掌擊中自己的時候發動反擊,以赤地真氣反傷善無畏,這其實是善無畏修行未到的緣故。
龍樹的“不空如來藏”乃是直指佛門無上境界的根法門,抬手以“緣起性空,一切皆空”入手,漸次第至“相續而生,終究不空”之處,最終化成“似空非空,非空非有”之妙處。
若是善無畏將“不空如來藏”修行至大成,就不會在肉掌擊中李旭的片刻將掌終究落在實處,李旭那時便是想以赤地真氣反擊都不可能。
善無畏運掌如飛,心中頗為發愁,他其實現在已經勢成騎虎,雖然看似打得虞國天子毫無還手之力,其實一直暗暗受著那霸道的赤地真氣侵蝕。這緋紅真氣性質特殊,霸道剛烈到了極點。
若是數量不多,其實以善無畏之能也可以導引壓制,不過虞國天子周身真氣近乎無窮無盡,每一次擊中不僅難以破去他的護身罡氣,還會引來那霸道真氣的反噬。
招法交錯,善無畏這邊打苦,李旭那里卻是來篤定。
雖然視力和感應到善無畏的身體卻無法擊中這件事,李旭并不放在心上,且不宮中的萬化樞機與蔣侯廟里的那枚武大郎內丹,就是那羅延不也見過連云寨的二當家太公沖身上毫無波動么?
視覺和感應來便有其極限,捕捉不到也不算的什么大事,自己又不是只有手里的大斧鐵鞭能夠傷人?
現在已經料定善無畏這廝的攻勢無法破去自己的硬功罡氣,李旭索性將目標放在了吐蕃軍隊的大隊之上。
皇帝一個起落便向前沖進了吐蕃軍隊的陣線之中,大斧鐵鞭上下翻舞,手下更無一合之敵,至于什么反擊來的大棒長槍,更是毫無二話盡數吃下,反正也破不了這護身的罡氣。
李旭一個人便沖出來一條血胡同,周邊盡是吐蕃軍士的斷肢殘臂,破損軍器。
皇帝直沖著尚東贊的將旗所在一股腦的沖過去。劉無當領著下馬的神策軍軍士列著緊密的隊形順著皇帝制造的缺口往前沖去。
前面有皇帝左突右擋,神策軍們砍幾個傷兵,擋個把死士還是不在話下。
虞軍便這么直直的沖著尚東贊的將旗奔了過去。
善無畏也是毫無辦法,畢竟第一次交手他便知道,若是以蠻力硬拼,自己根就不是皇帝的對手,磨了這么半天,也確實破不去皇帝的防御,如此一來自己的在戰場上的作用確實雞肋。
“這哪里是個皇帝,分明就是個野豬。”
戰局突變,尚東贊也沒了主意,他生平戎馬三十載,根就沒見過這樣的敵人。好像是銅打鐵鑄的一頭野豬,就是這么一路的莽,你還偏生那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父親,快走,快走。”好兒子金剛奴一腳踹翻了吐蕃大相的將旗,拉住還在發呆的父親:“漢兒有句俗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下實在是制不得這個魔頭,還是等贊普帳下的上師們聚齊再,戰場上的都是咱家的元氣所在,保留得一分就是一分啊。”
“放屁,他殺咱們的部下,咱們就殺他背后的那些鳥人,哪有跑路認輸的道理?”
尚東贊一個耳刮子過去將兒子的腮幫子打腫了半邊,這畜生踹倒了將旗,等于默認了戰敗,放棄了指揮,只剩下個線潰敗的局面。
“大相,虞國皇帝富有四海,死個百八十人他不心疼,咱們的部下都是您的同胞膏血,沒了這些孩兒,贊普那里又要逼迫得更緊了。”便宜兒子菩提流支直接抱住了尚東贊的大腿:“咱們可死不起人啊。”
話到這里,尚東贊也便只好認下了這個局面,也是自己私心作祟,且讓這野豬囂張一時,等金剛智、不空兩位大師到了再作打算也不遲。
更何況哪里能由得自己一家死人,天塌下來有贊普去頂。
朗達瑪不是號稱蠻牛嗎?就讓這蠻牛來會一會這野豬。
想到這里,尚東贊也算是解開了心結,他的精銳騎兵來便在后隊,發了一聲喊,軍立時作鳥獸散,三千精騎調轉方向,直奔武功縣城而去,留下腿腳慢的步卒去給野豬去啃。
尚東贊鐵騎一去,吐蕃軍的陣線立時便從原來的瓦解改為山崩。
原的吐蕃步兵還能豎著脖子讓皇帝來砍成個勉力支撐的局面,現在見到大相的將旗都倒了,身后的精銳騎兵奔著后方飛奔,哪個還看不出場上的局勢?
這些吐蕃軍士也就絕了接著送死的打算,丟盔卸甲的奔著西邊逃走,拼個腳力占優再。
善無畏眼見局勢如此,也就棄了接著和皇帝拼斗的心思,一聲長嘯運起輕功奔著西面去了。至于他的十幾名弟子,早就邁開步子溜之大吉。
李旭左斧右鞭的將吐蕃軍隊陣線金屬貫穿,兩邊盡是棄甲曳兵而走的吐蕃武士,至于神策軍早已經被皇帝落下了五六百步。
觸目所及,身后的神策軍雖然步行,卻也是如狼似虎的跟在他身后掩殺,遠處便是吐蕃大相鐵騎撤退時帶起來的塵土。
“陛下神威,古之名將也不過如此。”劉無當匆匆敢至皇帝身邊,伸出大拇指比劃道:“當年的西楚霸王,想來也不過如此。”
“卡爾·佛朗茨,泰瑞昂也不過如此吧。”
皇帝回了一句,那兩個具有異域風情的名字讓劉無當猜測多半是大秦那邊的名將。
“整肅隊伍,收繳戰利品,咱們退后三十里再。”李旭接著下令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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