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通博麗神社與人類村落的崎嶇獸道上，有三個人正并排而行，一路有有笑。

    “那后來呢？”

    “后來我就一個人收拾院子，一直收拾到正午頭，才有機(jī)會去買，或者‘拿’衣服。”

    “然后，你就在半路上遇見了我。”

    蕾米莉亞站在陽傘底下，仰頭望著陽光下的納蘭暝的側(cè)臉，微笑著道：“四百多年沒見，你也變了許多啊。”

    “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

    “至少，你現(xiàn)在的行為舉止可是比以前紳士多了。”

    蕾米莉亞想起了起五百年前的那個，自稱“老子”或者“大爺”，四處打打殺殺的緋紅惡魔納蘭暝，那個曾令她無比憧憬并且嘗試去模仿的納蘭暝。

    那時候的他，雄姿英發(fā)，誓要將世界都踏在腳底。而現(xiàn)在，他變得更加冷靜，更加睿智。但，他的心，倒是連一絲一毫都未曾改變。

    蕾米莉亞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有些不一樣的納蘭暝，就是如假包換的納蘭暝人。

    “時代變了嘛，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能在人類社會中暢行無阻。”納蘭暝解釋道。

    如今的人類社會，早已度過了那個占山為王、茹毛飲血的時代，變得更加文明，而且理性。就連短命的人類，都能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之下不斷進(jìn)步，他們這些自詡高人一等的非人生物，又有什么理由固守陳規(guī)、拒絕變化呢？

    因此，一千多歲的納蘭暝，至今仍在不斷地學(xué)習(xí)。

    “為此你還特地學(xué)會了日行能力？”蕾米莉亞眨巴著眼睛，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問。

    “那又是另一碼事了。”納蘭暝呼了一口氣，答道。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解釋這件事。

    “此話怎講？”

    “我能日行的原因，三言兩語很難解釋得通。簡單地就是我用一種力量交換了另一種力量，所以你以前見過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戲法和魔術(shù)，抱歉，我已經(jīng)沒法用了。”

    “怪不得你現(xiàn)在聞起來不一樣了。”蕾米莉亞著，還故意湊上去嗅了幾下，以確認(rèn)自己的判斷。

    “那是男士香水的味道。”納蘭暝往另一邊挪了兩步，道。

    “啊，真是過分呢！”見對方那冷淡的態(tài)度，蕾米莉亞甚是不悅，便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起來，你把魔法邪術(shù)什么的都教給我們，自己卻在向‘另一個領(lǐng)域’前進(jìn)。”

    “話雖如此，可是那些古老的技術(shù)，你不是用得很開心嗎？”

    “但我現(xiàn)在對你的新力量更感興趣。”

    “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任何力量的獲取，都伴隨著相應(yīng)的代價。這種代價，不是誰都負(fù)擔(dān)得起的。”

    “照你的話，萬一失敗了的話，就會很慘咯？”

    “不是萬一失敗，是正常情況下都會失敗，而且下場非常凄慘。”

    “有多慘？”蕾米莉亞歪著頭，等待著答案，這種話題她最感興趣了。

    “千刀萬剮，扒皮抽筋，上刀山下油鍋，這些酷刑在它面前，就像高級按摩一樣舒服。”納蘭暝略加思索之后，解釋道。

    就連他自己，也是在完成了那次“實驗”以后才知道失敗的后果有多嚴(yán)重，以及成功的概率是多么的低。他不得不承認(rèn)，那是他這輩子最瘋狂的一次冒險。

    正所謂“無知者無畏”。

    “可是你最終還是贏了。”

    “所以我才能站在這里跟你吹牛不是嗎？”

    “不過，話又回來，你我變了很多，你自己不也一樣嗎？”納蘭暝打量著蕾米莉亞，淺笑道，“你現(xiàn)在看起來，簡直就像個有教養(yǎng)的好女孩兒。”

    “你這是什么意思嘛？”蕾米莉亞不樂意了，“得好像我以前就不是個好女孩似的！”

    “我這是在夸你，女大十八變，你應(yīng)該高興才是。”

    “少臭屁了，人家明明一點也沒長大。”蕾米莉亞嘟起嘴，扭過頭去。

    吸血鬼是毫無疑問不會長大的，而蕾米莉亞在度過了長達(dá)5年的童年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體驗一回成為大人的感覺。

    她這個夢想，非常遙遠(yuǎn)。

    “這不挺好的嘛，是吧，這位”納蘭暝望向那位一言不發(fā)的撐傘女仆，等待著她的回應(yīng)。

    “十六夜咲夜，叫我咲夜就可以了，納蘭大人。”這位穿著套女仆裝的銀發(fā)少女點了點頭，彬彬有禮地答道。

    “你才是，叫我納蘭暝就可以了，不必加敬稱。”

    光是梅莉那個“納蘭君”他就有點受不了了，要是再把“君”給換成“大人”，那簡直就是要了親命了。

    “咲夜咲夜，”蕾米莉亞抬起頭，一臉期待地望著咲夜，問道，“我果然還是再長大一點才有魅力吧？”

    “大姐如果長大了的話，當(dāng)然會變得更成熟。但是，”咲夜瞇起眼睛，面帶笑容地回答道，“那樣的話，就必須有大人的樣子才行了。”

    “大人的樣子是指不能經(jīng)常出去玩了？”

    “不能哦。”

    “宴會呢？”

    “一年最多兩次。”

    “蛋糕呢？”

    “要讓給二姐哦。”

    “啊？那還是算了吧”

    不管怎么，限制甜食對于蕾米莉亞來都是不可接受的。于是這個剛誕生的夢想，就這么死在了襁褓之中。

    “哈哈，這什么鬼？”納蘭暝不禁笑出了聲，“我就是個大人，而且還天天出去玩，到處胡吃海吃，沒差的好吧？”

    “自稱大人呢”蕾米莉亞捂著嘴，一臉不屑地看著納蘭暝。

    “我這是被一個屁孩給鄙視了？”

    “你你誰是屁孩？”

    “那還能是誰？”

    “嗚我生氣了！”

    “跳起來咬我呀！”

    “嘎嗷！”

    蕾米莉亞張大了嘴，露出了尖銳的犬齒，像是要吃人一樣，卻并不敢走出陰影，去接觸站在陽光底下的納蘭暝。如果現(xiàn)在是晚上，她不定真的會咬上去呢。

    “呵呵呵”咲夜看著那年齡加到一起將近兩千歲，卻依然滿身孩子氣的二人，掩著嘴唇，輕笑了幾聲。

    “咲夜咲夜！”蕾米莉亞轉(zhuǎn)過頭去，扯著咲夜的裙子，，“你這家伙是不是很過分？”

    “是個有趣的人呢，納蘭先生。”咲夜回答道，眼睛卻看向了納蘭暝。

    “彼此彼此吧，這位嗯”納蘭暝回以一個善意的眼神，出的話里卻帶著幾分不解“人類姐？我應(yīng)該沒搞錯吧？”

    “是的，我確實是人類沒錯。”咲夜點頭道。

    “所以你是蕾米的血仆咯？”

    “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仆而已。”

    “普通的人類女仆？為蕾米莉亞工作？我沒聽錯吧？”

    “是的，就是這樣，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那倒沒有，我只是確認(rèn)一下而已，畢竟這種事情我還是頭一次見。”納蘭暝著，又仔細(xì)打量了一下十六夜咲夜。接著，他將目光移到了蕾米莉亞身上，感嘆道：

    “變化確實是大啊！無論是我，還是你，都改變了許多嘛！”

    不過，他并不是一個討厭變化的人，相反，納蘭暝最無法接受的，就是一成不變的人生了。與久別的舊友重逢，并且重新認(rèn)識她，這倒也不壞。

    “啊，快看！”蕾米莉亞指著前方的天空，叫道，“是炊煙啊！”

    那片青藍(lán)無垢的天空中，幾縷青煙正裊裊而起，直上云霄，仿佛是通天的階梯。那炊煙升起的地方，毫無疑問就是人類居住的村落了。

    三人就這么，在歡聲笑語之中，抵達(dá)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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