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界天之內(nèi),樞青獨自一人踏上一處法壇,與看守道人見禮過后,便與之攀談了一番,在了解情形后,從上走了下來,對著等待在下方的同門言道:“我已是與這里看守談妥了,三天之后,靈潮當(dāng)至,到時他會開啟界關(guān),送我等過去。”
有人問道:“師兄,那里過去就是山海界么?”
樞青道:“看守之人是如此說得,其乃是此間大派弟子,想來也用不著蒙騙我等,諸位同門可先在此覓地安歇,待三天后,便見分曉。”
眾人各是遵令散去。
樞青微微松口氣,百年尋覓,現(xiàn)在看去終是要到路程盡頭了。
因為演教本來所在地界已在四大部宿之內(nèi),所以隨著一路不斷打聽,他不久前終是找到了正確道路,不過路上也不是沒有遇上危險,同行數(shù)十名都梁宗弟子,算上他也只剩下十一人了。
而唐由那里,損失也是不小,只余二十余名弟子了。
其實他并不知曉,他們一行人尚算是運氣好的,在出了演教地界后,由于急于找尋山海界,在找尋到兩界關(guān)門之后,就直接穿渡過去了,并沒有與魔頭撞上,要不然早在那時就全數(shù)覆滅了。
眾人等待有三天之后,靈涌之潮應(yīng)時而來,樞青便帶眾人踏上法壇,守壇道人開得關(guān)門,放得一行人過去。
樞青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腳下所站之地,是與對面很是相似的一座法壇,亦有一名道人在此看守,他忙打一個稽首。
這時有一名都梁宗弟子湊上來問道:“師兄,這里便是山海界么?”
那守壇道人失笑道:‘“這里非是山海界,乃是山海下界,諸位要去往山海界,恐怕要再等上數(shù)月了。”
樞青本來聽得非是山海界,略略失望,不過總算有了明確消息,他打聽道:“請問為何要等候?可是因為需得靈機積蓄么?”
守壇道人搖頭道:“非是這般,而是恰恰是靈機太足之故,引得天外兇怪入侵,此時不宜開得界門,好在上界早是派遣上境大能前來剿殺這些兇怪,而今已然斗戰(zhàn)了數(shù)載,不過現(xiàn)在看去已近尾聲了。”
有人疑惑道:“天外兇怪?
守壇道人一笑,手指一處,道:“你等往那處看。”
眾人回頭望去,卻見一道兩端無法望到邊際的陰影橫躺在地面之上,初時還以為是天邊一座山脈,可仔細一看,才赫然發(fā)現(xiàn),那居然是一頭巨獸,光是那身上撐起來的幾根犄角就直接刺到了天穹之中,而在不同方向上,似乎還能隱隱約約見得其他類似之物。
眾人也是頭一回見得此等景象,不覺震撼無比,有人口中喃喃道:“那便是天外兇怪么?”
那守壇道人輕描淡寫道:“這只是幾個被打落下來的小卒子吧,那兇怪之首尚在界天之外,若無人阻擋,可吞一界靈機,功行不夠之人根本無從得見。”
樞青沉聲問道:“敢問道友,此等東西多么?”
守壇道人道:“倒也不可以多寡來算,界天之中若是靈機興盛,那這些東西自是層不出窮,可若靈機不興,喚它來也不會來。”
樞青稍稍放心了一些,他極是怕都梁宗也碰到這等東西,光是那倒伏在地的兇怪小卒就已是讓他膽戰(zhàn)心驚,何況那絲毫無法望見的兇怪之首了。
因為暫且無法離開,所以一行人便在法壇這處宿駐下來,期間時不時有遮天蔽日的兇怪尸身自天墜落,眾人雖什么都望不見,卻是不難想象,一場足可翻天覆地的斗戰(zhàn)正在那里進行著。
樞青心中也是深為震撼,他心中不由得產(chǎn)生了懷疑,便是自己有朝一日尋到那正法,并將其帶回了門中,可當(dāng)真能憑此修煉出足以對抗天外兇怪的威能么?
又是一想,好似山海界中道法眾多,如此此法不可行,那便再尋一法好了。
眾人等了差不多有半載之后,某一日,守壇道人趕來告知其等,兇怪已被盡數(shù)誅滅,可以離開此處了。
聞聽此事,眾人也是驚喜不已,百年之路,終至盡頭,于是一個個懷著忐忑心思,在樞青帶領(lǐng)之下穿過這座界門,踏上了前往終途的道路。
原縻盤膝坐在造化之地中,在他偉力不疾不徐的催動之下,附著于此的諸天萬界中有無數(shù)生靈誕生出來,并飛快繁衍變化著。
而此刻在他腦海意識之中,有一朵蓮花之影隱隱約約存在著。
季莊、曜漢二人正是感應(yīng)到此物的存在,覺得沒有把握將他拿下,這才退走。
只是這造化寶蓮乃是助他歸來的那股偉力交托于他的,此刻也僅僅是可以運使罷了,還不算得是寶蓮之主。
這讓他總是覺得有些不安,那偉力可以將此物交給他,那自然也可以隨時收走,要是沒了這東西,那他瞬間就會被打回原形。
他這處造化之地可比不了布須天,光靠這里是無法護住自身的。
所以他唯有想辦法快些入到三重境中,那自是不用再懼怕當(dāng)下任何人了。
在替代了原縻之后,他就已是將其人力量化為己有,功行也恢復(fù)到了原來二重境中。可他畢竟是倉促歸來,自身偉力支離破碎,缺失甚多,所以現(xiàn)在他一直在彌合自身,而等到功行一固,便可借那寶蓮為寄托,試著攀升三重境了。
只是如此做,一旦他當(dāng)真功成,似乎也會引得那一位存在傾滅諸有。但這卻與他無有關(guān)系了,到時他亦有不亞于對方的能為,就算諸有俱滅,又能把他如何?
他雖是答應(yīng)了季莊不再提升功行,還任由其施以寶蓮之力制壓自身,可對于同樣擁有寶蓮的他來說,那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從來沒有當(dāng)真執(zhí)行這份約定的想法,
煉神之間可從無什么法契約束,縱然違諾,季莊又能耐他何?
其實哪怕如曜漢、季莊這等人,就算真的準備違諾,也還是要一些臉的,不會把這等事看得理所當(dāng)然,只要有的選擇,都是盡量會維持信諾,可他身為寶靈,卻是根本不在乎這些表面上的東西。
現(xiàn)在他有所顧慮的是,只要自己試圖攀升功行,曜漢、季莊二人在察覺到后,一定會出手阻止,故是現(xiàn)在最好找一個盟友,與自己共同進退。
他想了一想,變化出一具分身出了造化之地,并由意念指引,來至布須天前,在外笑嘻嘻一拱手,道:“道友可在?”
張衍在布須天中早已感得他到來,意念一起,化得一具分身出來,還得一禮,道:“尊駕何事尋來?”
原縻面上帶笑道:“不為他事,只為你我之利。”
張衍看他一眼,笑了一笑,道:‘尊駕與我,又有何利可言?’
原縻把手張開,形容略顯夸張道:“怎會無利?我與道友皆是在追逐大道,奈何現(xiàn)在有兩位擋在前面,卻是讓我等難以逾越,既有共敵在前,那便有共利可尋。”
張衍道:“尊駕說錯了,你我并不相同,你與季莊早有定約,不得妄自攀升功行,而我與那一位存在早是斷開因果,我自修持我的功法,與你與那兩位自不相干。”
原縻無聲一笑,道:“可是這兩位當(dāng)真會看著道友成就么?”他悠悠言道:“道友修行到這一步,想必與我一般,也能有所感應(yīng),你若去到上境,怕是不見得會容許那兩位從容復(fù)得本來偉力,哪怕道友從未作此想,可只要當(dāng)真有此能耐,那兩位就不會那么輕易容許道友過關(guān)。
張衍淡笑一下,道:“那么尊駕看來也是抱有此等念頭了。”
原縻哈哈一聲大笑,用力一揮袖,道:“確有此念!我若成就,對手自然少一個是一個,道友也自不例外,可那是往后考慮之事,在未曾成就之前,我與道友不是敵人。”
張衍對此不置可否。
季莊、曜漢難道不想來阻止他么?自然是想的,只不過是做不到而已。
就算兩人放下成見,聯(lián)手來攻,也一樣打不破布須天,更何況現(xiàn)在這兩人彼此牽制,要能聯(lián)手早便這么做了,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反而原縻來歷不明,更易受得兩人威脅,不然其也不用這般急著上門來找盟友了。
他此刻只想著自家修行,沒有心思去理會其人,于是淡聲言道:“尊駕盡可放心,我不會與曜漢、季莊二人來圍攻于你。”
這句話顯然就是變相拒絕了,原縻目光一厲,可只一瞬間,卻又恢復(fù)了原來笑嘻嘻的模樣,他道:“看來道友不愿與我聯(lián)手,罷了,強求無益,強求無益,那這便告辭了。”他沖張衍拱了拱手,身影一虛,便就離去了。
張衍則是意識一轉(zhuǎn),回得正身之上。
他眸光幽深,原縻來歷果然不簡單,其口中隱隱透露出來的東西,并不是一個方至二重境的煉神所能知曉的,背后肯定有更為上層的力量在推動。
通過此人言語,他倒是更加確認了一點,煉神修士進入三重境后,同輩俱對手,這與原來法力交融,彼此皆得大道感悟的情形恐怕是截然不同的。
不過這里應(yīng)該還有共存余地,可能是誰都無法真正奈何對手,所以互相妥協(xié),不然的話,那些大德早就應(yīng)該相互攻殺,直至諸有不存了。
現(xiàn)在他功行還沒到這一步,倒也無需多想,于是把心神一收,又是入至定中,繼續(xù)一點點撬動布須天偉力,使之盡快能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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