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沂的心“通通通”地狂跳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長孫無忌。

    “其實老夫也只是猜測，沒有什么證據(jù)。”長孫無忌嘆道，“當時李沐的身份沒有公開，屬于絕密，常玉、梁仲業(yè)一直在暗中保護李沐，而令尊是除二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和當事人。對于常玉二人來說，只有令尊死去，才能讓他們放心。”

    “你胡說。”李沂拍案而起，“我大哥一直對父親敬愛有加，豈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我敬你是司徒，可你再挑撥我兄弟之情，休怪我不講情面。”

    長孫無忌平靜地看著李沂，并不在意李沂的無禮，“老夫與將軍一樣，不信李沐會做出這種弒父之事。可將軍應該知道，李沐雖然不會下令指使常玉二人刺殺令尊，但常玉二人有動機自作主張殺害令尊啊。”

    “老夫調查得知，當時在涼州還有一對老夫妻失蹤，想必是被人滅了口，因為其中老嫗是個接生婆。”

    “別說了。”李沂暴怒地喝道，他知道長孫無忌說得在理，常玉二人有著殺害父親的動機。

    對于他們而言，李沐身世如此一個天大的秘密，少一個人知情就少一份暴露的危險。

    “司徒有何證據(jù)？”

    長孫無忌搖搖頭道：“沒有，老夫只是懷疑。”

    可長孫無忌越這么說，李沂越覺得此事有可能。

    他的心越來越冷。

    如果真如長孫無忌所說，那父親的死就算不是李沐親自下令，也與李沐脫不了干系。

    這讓李沂如何面對李沐，又如何面對莊中母親？

    李沂突然掀翻了面前的書桌，拂袖而去。

    書房外的府衛(wèi)聞聲而進，被長孫無忌抬手阻止。

    看著李沂遠去的背影，長孫無忌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

    聞訊而來的長孫沖站在身后。

    低聲問道：“父親真有把握李沂會因此而背叛李沐嗎？”

    “會的。沖兒要記住，人心便是如此，經(jīng)不起任何考驗。”

    “可畢竟沒有證據(jù)表明李沐知曉或者參與此事。”

    “為父要得就是沒有證據(jù)，如果有確鑿證據(jù)，反而令李沂一怒之下，去找李沐質詢。這樣事情反而變得簡單了，就算真是李沐知情，可畢竟不是李沐親自動手，雙方說明白之后，李沂或許還不會因此與李沐決裂。”

    “但現(xiàn)在不同了，因為沒有證據(jù)，李沂就無法公然向李沐質詢。只能將此事壓在心底，如此一來，殺父之仇和兄弟之情交錯，李沂將日日受著煎熬，日子一長，心性便會潛移默化地發(fā)生改變。而李沐就算發(fā)現(xiàn)李沂這種改變，也無法詢問，最多是以為李沂是被皇帝拉攏所產(chǎn)生的改變，如此一來，兄弟之間的猜疑就會越來越深呵呵。”

    長孫沖聽得毛骨悚然，是啊，人心如此脆弱，經(jīng)不起任何波折。

    李沐、李沂十余年的兄弟之情，不過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懷疑，便會分崩離析。

    由此長孫沖想到長孫渙、長孫明月，父女、父子之情，與自己兄弟之義，還不是如此，一夕之間，反目成仇。

    長孫沖的心情復雜而憂郁起來，難道世間人心真如何不堪嗎？

    。

    李世民雖然沒有對李沂追責。

    可私下里還是進行了調查。

    可最后的結果并不令李世民滿意。

    由于參與此次行動的狼牙衛(wèi)從城外兜了一圈，從各個城門分散進城。

    官府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動和失蹤人口。

    而被李沂梟首的賊人，顯然都不是長安人。

    沈綸從此下落不明，最后此案只能不了了之。

    成了懸案。

    李世民明知李沂有疑，但為了拉攏李沂達到分化李沐勢力，只能當作不知。

    可心底的惱怒是可想而知的。

    可世事無常。

    劫獄案發(fā)生的第三天。

    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六日。

    各個衙門中除了主官，其余官員大部分都已經(jīng)休假過年。

    李靖、李勣已經(jīng)班師回朝。

    得知禁軍包圍李靖、秦瓊國公府之事后，李靖、李勣都選擇閉門謝客。

    不理會任何事，仿佛與世隔絕一般。

    但此時，長孫無垢突然病情復發(fā)。

    讓長安城本來歡天喜地的過年氣氛，瞬間暗淡起來。

    李世民和李承乾、李泰、李治兄弟一直陪伴在長孫無垢身邊。

    李承乾進諫李世民建寺修佛，為母親祈福。

    李泰進諫李世民大赦天下，為母親積福皆被長孫無垢否決。

    而正如許胤宗所言，此病一旦復發(fā)，藥石無醫(yī)。

    在許胤宗和御醫(yī)的盡力搶救下。

    長孫無垢僅僅支撐了三天，終究沒有熬到下一年。

    十二月二十九日寅時一刻，長孫皇后崩了。

    終年三十六歲。

    長孫無垢走得很安詳。

    李世民面對長孫皇后的遺體，悲痛欲絕。

    袁仁國再三勸諫李世民保重龍體，萬望節(jié)哀。

    而李世民向袁仁國泣道：“朕豈不知道皇后之崩是天命而不得不割情？只是想到失去賢妻良佐，仍然克制不住悲傷啊。”

    李世民這些日子憋屈所產(chǎn)生的壓抑，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終于暴發(fā)出來。

    發(fā)現(xiàn)一直以為是自己兒子的李沐竟真是建成之子的憋屈。

    明知李沐是建成之子，卻只能眼看著他在江南逍遙，還要下旨封賞的憋屈。

    李沂顯然勾連劫獄歹徒，卻只能當作不知情，還要下旨封賞的憋屈。

    明知長孫無忌以公謀私，延誤朝廷賑災，而造就李沐賑災有功，卻還要授長孫無忌錢莊股份，晉升司徒的憋屈等等，等等。

    在長孫無垢咽下最后一口氣的那一刻。

    李世民露出了猙獰。

    包括許胤宗在內的十二名御醫(yī)皆被處死。

    皇后宮中的三十六名宮女被賜死。

    之后，李世民傳詔，全城帶孝，舉國致哀。

    長孫皇后崩的這一天晚上。

    沈綸在各州狼牙衛(wèi)分支的護送下，到達錢塘府。

    李沐在軍營里見到了這個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的“沈倫”。

    “孩兒見過舅舅。”

    當李沐大禮拜見時，沈綸驚愕當場。

    他一直以為此次獲救是秦心、陳維懇求李沐所致。

    但現(xiàn)在李沐這一聲舅舅，讓他雙目熱淚迸涌而出，能喊他舅舅的只有兩個妹妹所生的孩子。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