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的葷菜，補貼十元錢一天，房東不要虧本嗎？雷小波看著這么多的新鮮菜肴，有些不好意思坐下去吃。

    “小珊，雷助理回來了，快出來吃飯。”房東沖西屋喊了一聲，就坐下對雷小波說：“雷助理，喝點酒吧？家里有啤酒。”邊說邊把嫵媚的目光向他投來。

    雷小波不敢看她，垂著眼皮坐下來說：“不喝，我不太會喝酒的。”

    “真是一個好小伙子。”房東拿起筷子說，“吃吧，我們先吃。”

    林珊珊姿態優雅地走出來，穿著一條時尚清爽的花色裙子，長發盤在腦后，看上去格外漂亮性感。她在雷小波的對面坐下，拿起筷子，臉無表情地說：“這么晚回來，我還以為要搬走呢。”

    屋子里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周玉香轉臉瞪著女兒，說：“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林珊珊搛了一只白灼蝦到自己碗里，然后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不管不顧地剝起蝦皮來。

    她的這個樣子和神態，一點山里孩子的影子都沒有，完全是一副城市嬌小姐的作派。她心里還是些看不起雷小波，覺得他太土氣，也有些木訥，將來不會有太大出息的，跟她現在的男朋友根本不好比。

    他男朋友是個城市里長大的官二代，既帥氣，又靈活。盡管他稍稍有些花心，讓她不太放心，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比面前這個雷小波強。所以她回來后，見媽媽有搓合她們的意思，心里就很是反感。

    第二天爸爸就出去打工，平時不能回家，她又有些不放心媽媽。她知道媽媽年輕時候的一些風流暗事，再加上自己借高利貸闖下的禍，怕放貸人請黑道追到家里來討債，就越發迫切地想趕他走。

    雷小波心里很難過，但他不能示弱，成為一個賴在她家里不走的無賴。哼，你不趕我走，我自己還要走呢。剛才小芹說的話，如果是真的，我還不敢在你們家里住下去呢，我怕你媽玷污了我的清名。

    想到這里，雷小波撩開眼皮，看著一臉不屑的林珊珊，不卑不亢地說：“等我找好了地方再搬，給我兩三天時間行嗎？”

    林珊珊不回答他的問題，將剝了皮的蝦肉蘸了點老抽醬油，輕輕放進嘴里，邊嚼邊說：“這蝦新鮮。”

    她媽生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臉對雷小波說：“她從小被她爸寵壞了，你不要聽她的。雷助理，快吃飯。”

    雷小波還是坐著不動，腦子里搜索著村里可以住的地方。他想到了兩處，可好像都不太方便。一是暫住在村委會辦公室里，晚上在那張三人沙發上睡，就是吃飯不太方便。再說郭書記的丈夫在縣城當交警，一般情況下周末才回家，平時一男一女住在一幢樓里，也不太好。

    還有一處是村道叉路口的那個小商店，有次他去買面包時，老板小芹熱情地對他說，你住在周玉香家不方便的話，我幫你介紹一家人家。他當時還不知道有這個情況，就回答她說，方便的，不用了，謝謝你，說完轉身就走。

    林珊珊真要趕我走，我明天就去問問她，是哪一家。然后去看一看，要是合適的話，就跟郭書記說一下，搬過去算了。在這里住下去，可能會有是非和麻煩。就是沒有是非和麻煩，不受歡迎地賴在這里，也沒有一點意思。

    “另外，房東，你弄這么豐盛的菜，村里只補貼10 元錢一天，你們不要虧本嗎？”雷小波老實地說，“你們這樣客氣，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林珊珊眨著眼睛乜了他一眼，淡笑一聲，說：“你以為給你一個人吃啊？真是。”

    “這孩子，真實誠。”房東說，“我女兒難得回來的，我要對她客氣一點。這些菜，不是為你一個人做的。”

    “嗯，我知道了。”雷小波這才拿起筷子，說，“要是我不搬的話，給我的伙食標準，不要突破一天10元，多燒些蔬菜。”

    說著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他還真餓得慌，所以吃得有些急。吃相有些難看，這是農村里窮孩子形成的習慣。林珊珊看著他的這個吃相，越發的看不起他，輕蔑地斜眼唬了一眼。

    雷小波看到了她的這個眼神，咀嚼速度連忙慢下來，臉也不覺有些發熱。嗯，我的這個吃相，是有點不太斯文。霍思燕提醒過我幾次，可我就是改不掉。這個習慣，確實不好。

    “雷助理，我跟你說，你不用搬。”房東還是熱情地挽留他，“我閑在家里沒事干，心里總是不踏實。有點事情做，生活充實一點。另外，今天下午，我已經跟小姑子說好了，小珊出去以后，她晚上就住過來陪我。”

    林珊珊不滿地盯了媽媽一眼，輕聲嘀咕：“現世寶。”然后連忙問媽媽，“你這樣做，爸爸知道嗎？”

    這話是有背景的，因為小時候，她經常看到爸爸媽媽吵架。開始她不懂，不知道他們為什么天天吵架。后來長大了才知道，媽媽跟鄉辦廠的廠長有男女關系，據說還不只廠長一個人。爸爸受不了，吵得差點要跟她離婚。好在后來這個廠倒閉了，媽媽回了家，才安寧了許多。現在家里又突然住進來一個陌生的小伙子，難道爸爸就放心嗎？

    其實，林昌生也不放心。那天郭鳳平把他領過來，林昌生盡管見這個小伙子老實巴交的，不會惹風流情事，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卻又不好違了郭鳳平的好意，便應承下來。晚上睡在床上，林昌生就對周玉香提了幾點要求，要他恪守婦道，不能勾引人家童男。周玉香心里不高興，氣得想跟他吵架。但為了不讓這個新來的小伙子，察覺他們夫妻關系不好，她還是捺著性子，嘴上什么都答應下來。

    后來女兒回來哭訴做生意虧本，放高利貸的人要來追債的事，林昌生急了，當晚就聯系了自己的一個侄子，第二天一早就出去，到他工地上去做會計，想掙錢為女兒還債。早晨走的時候，他叮囑妻子周玉香，女兒出去以后，就請他小妹林小紅，晚上住過來陪她。名為陪她，實為看住她，防止她再惹風流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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