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岙村一窮二白，根本無法實施這樣的方案，所以雷小波這樣做，問題是很嚴重的，至少有以下幾點：一是越級越權辦事，不懂起碼的官場規則和行政審批程序。二是急躁冒進，要把本來很窮的前岙村折騰得更窮。三是無法實施的規劃，卻在國家級的站發布公告，讓人勞命傷財搞設計，還要收人家的保證金。這是一種缺乏誠信的欺騙行為，有損我們政府的形象。為此，我認為雷小波已經不能再在前岙村當助理了，所以我建議縣委組織部將他收回，調往適合他干工作的地方。我的話完了，請周記和縣里其它領導定奪。”

    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家都屏聲靜氣坐在那里不動。

    周鐵根穿著樸素，神色謙和，但氣質不俗，目光犀利。他聽了郁啟生的話，臉色有些嚴峻，但他還是很隨意地說：“好，下面雷小波同志也說一下。不要怕，你實事求是地說行�！�

    雷小波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所以心里有些緊張，臉也漲紅了，這讓會議室里的氣氛更加緊張和尷尬。

    “好，各位領導，我占用大家幾分鐘時間，說一下事情的經過和我的想法，然后再請領導們決定。”雷小波的聲音也有些打顫，但說了幾句話流利起來，“我們前岙村確實很窮，可謂一窮二白，所以要等條件具備后才開展工作是不行的，什么時候才能脫貧致富呢？我來了以后，千方百計在不化一分錢的情況下，先把路修起來，把辦廠的事運作起來。要致富，先修路，無工不富，這些道理我們都懂，可是沒有錢怎么辦？總不能死等吧？”

    說到這里，周記幾個縣領導的臉色漸漸開朗起來，但郁啟生和另外兩個鄉干部的臉色卻陰沉得像要下雨一般。

    雷小波開始進入狀態，話越來越生動流利：“前岙村的路被老百姓罵成閻王路，卻因為沒有錢而一直不修。我沒有車子，只好徒步去奔波，我先到鄉里說，然后到縣交通局去說，那個姓李的科長不睬我，我差點跟他打起來。后來我直接去找溫局長，給他看我走爛的腳，說不用讓政府先拿錢的打算，他才同意考慮。批下來后，我們馬想辦法請路橋公司來給我們墊資修路。但做了工程總要還人家工程款吧？我通過關系招商引資，因為我們村里有桃子資源，因地制宜先辦一個飲料廠。只要縣里相關批批得快，包括用地手續，發改委批，我們的廠房馬可以開工建設�！�

    周鐵根微笑著插話說：“雷小波說，只要縣里相批批得快，工廠馬可以動工。冷縣長，你是抓工業的，這件事由你負責，協調縣里相關部門，以最快的速度，把前岙村飲料廠的批給我搞好�！�

    一個有些頹頂的年男人點點頭說：“好的，周記，我爭取在兩個星期之內完成它。”

    周鐵根欣賞地看著雷小波，說：“雷小波同志，你繼續說。”

    雷小波的臉色也自然開朗起來，他的自我感覺更好了：“謝謝周記和各位領導的支持�，F在我說一下我們前岙村總體規劃設計方案的事。我們大家都知道，要發展經濟，建設美麗鄉村，要有個總體規劃，然后才能按照這個方案去一步步實施。因為我們的第一個廠要辦了，為了避免跟以后美麗鄉村建設有沖突和矛盾，所以想把這個方案搞出來。但搞這個方案，我與郭記到縣建筑設計院去咨詢，院長說設計費起碼得一千萬，把我們嚇了一跳�！�

    “要一千萬？”周鐵根驚訝地說，“不會吧？”

    “不是光方案，整套美麗鄉村建設的施工圖，里面有許許多的單體，是要這么多錢�！崩仔〔ɑ卮鸷笥终f，“他說訂了委托設計協議，定金至少要付50萬。我們村哪有錢交？我回來想了辦法，用一種全新的創新創業發展模式，叫免費模式，也是在不化一分錢的情況把事情辦成，我們才在國建設招標發布了一個設計招標公告。當時村支郭鳳平對我說，先讓村委會議論一下，報鄉政府同意后才發布。為了抓緊時間，節省一個步驟，我想等方案出來以后，才拿著幾個方案進行討論，再向匯報，讓鄉里縣里在間確定一個方案�！�

    會議室里的氣氛開始出現變化。

    “剛才郁記說我急躁冒進，這個方案是無法實施的，這一點我不能承認。”雷小波提高聲音，不客氣地反擊說，“為什么呢？因為我們前岙村已經很落后，不能再坐等靠要，再按部班地辦事，要奮起直追，要創新辦法，要整合資源，要高起點規劃，要用全新理念和辦法搞發展和建設。今天縣里有這么多的領導在這里，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正好說一下，我們國家已經進入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期，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三年打勝扶貧攻堅這個硬仗，提倡建設美麗鄉村。我想我們前岙村已經那么落后，索性一步到位，全部拆遷，擇地重建。把騰出的山坡搞光伏發電，平地搞觀光農業，建旅游景點，造村民新村。我們還要在工廠和農業大棚的頂搞光伏發電。我想用這些山坡和土地的租金，用工廠和觀光農業的收入，來建村民新村是完全可以的。但時間需要運作，光伏發電的批需要縣里支持，否則有困難。如果縣里能幫助我們把光伏發電的批搞到手，我有把握將前岙村的美女鄉村建成，創造一個貧困村一步設成美麗鄉村的先例，在全縣，全省及至全國樹一個典型�！�

    雷小波的話還沒說完，周鐵根帶頭鼓起掌來。接著縣里領導也跟著鼓掌，鄉里領導一看不對，也趕緊鼓掌。只是郁啟生和他的兩個親信沒有鼓掌。

    周鐵根的鼓掌是一種無聲的表態。雷小波心頭大喜，郁啟生的臉色則更加難看。

    雷小波最后說：“情況是這樣，我做得到對不對？要不要把我調走？請各位領導決定，我無條件服從�！�

    周鐵根不動聲色地看著八位在場的縣領導，有兩個副縣長，一個人大副主任，一個，一個發改委副主任，一個農業局局長，一個縣委辦主任，一個組織部副部長，說：“我們今天發揚民主吧，大家雷小波同志搞美麗鄉村建設的事，是贊成還是反對，是讓他走，還是把他留下來，我們九個人都來個舉手表決，好不好？不要我一個人說了算。”

    這樣一說，會議室的人又緊張起來。這是當著兩個當事人的面進行表決啊，幾個跟郁啟生關系不錯的縣領導，都為難得面面相覷。

    周鐵根看出來了，說：“我們要站在工作的角度，而不要考慮個人感情，要旗幟鮮明地敢說真話，支持正確的東西。好吧，我不多說了。下面，支持雷小波同志留下來的請舉手�！�

    說著他第一個舉起手來。只幾鈔鐘，其它八只手都紛紛舉了起來。郁啟生的臉色鐵青，尷尬得兩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好，全票通過。”周鐵根揚眉吐氣地作總結講話，“從剛才的舉手表決，我們至少可以看出這樣幾點，一是雷小波同志以一個當代優秀大學生創新創業的精神，敢為人先的勇氣和膽魄，感動了大家，征服了大家。不管他能不能真正在一窮二白的村里建成美麗鄉村，他的這種精神值得肯定，值得我們所有因循守舊的不作為干部學習�！�

    組織部副部長邢森林埋怨地看了郁啟生一眼，臉露出好在沒有把調令拿出來的僥幸之光，也用眼神對郁啟生說，不要再說開出調令這事了，你差點把我也害了。

    周鐵根的臉色嚴厲起來，聲音也變得異常嚴肅：“剛才郁啟生列數的雷小波的三個問題，其實根本不是問題，反而是優點。那么，這種反差和對說明了什么呢？我希望郁啟生和其它有關的同志好好想一想。”

    郁啟生的頭已經抬不起來了。周鐵根繼續嚴肅地說：“第二，我們從這件事情，也看到了楊樹鄉這些年落后的原因。我們的干部如果都像雷小波現場那樣，積極進取，大公無私，創新辦法，迎難而，會像現在樣落后嗎？看來，楊樹鄉的班子是到了應該調整的時候了。第三，我們許多干部的思想還遠遠跟不形勢發展的需要，對一些新事物，新觀念，新做法，新同志，不理解，不支持，還要進行打擊和壓制，這是必然要被時代淘汰的。第四，我們要全力堅決支持雷小波同志的美麗鄉村夢。待這些方案出來后，請雷小波同志直接拿到我們縣里來。我們縣委常委一起來討論選擇一個方案，然后全力以赴支持他，爭取把這個典型樹起來，讓我們洪山縣也跟著出一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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