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深夜兩點落地。
這個時候風(fēng)已經(jīng)小了許多，雨卻還沒停下來。
從出口走出來的時候，整個機場都被包裹在朦朧的雨霧里，自遠處看去猶如一滴發(fā)光的露珠。
程致遠一邊往外走一邊開了機，出乎意料的是每晚都會給他發(fā)條慰問短信的沈小姐今天居然沒有任何來信。
男人微微挑眉，帶著點笑意的樣子在朦朧燈光下顯得分外迷人。
看了一眼手表，他稍微加快了腳步。
想象了一下少女第二天起床后突然看見他有可能會出現(xiàn)的表情，他便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來。
·
從機場到霍宅大約需要十多分鐘的時間。
這樣下雨的深夜里，便是平常最熱鬧的街區(qū)都變得冷清起來。
可不知為何，那些空無一人積著小水洼的馬路上，偶爾總會出現(xiàn)一輛閃著燈的警車。
當(dāng)?shù)谒妮v閃著燈的警車從旁邊擦過的時候，程致遠終于微微側(cè)頭。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瞟過那警車內(nèi)似乎正在打電話忙碌的人影，某種奇異的預(yù)感從心底升騰起來，男人原本還算好的心情不知為何突然微微陰沉下來。
瞳底壓住一片晦暗不明的暗涌，男人轉(zhuǎn)頭看向前方，漠然道，
“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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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不祥的感覺在看到深夜里也依舊燈火通明的霍家宅院時，終于升至了頂點。
程致遠無聲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然后抬步向里走去。
同一時刻，跟在他身邊的劉秘書打開了一條來自公司的新短信。
匆匆掃過之后，劉秘書縮緊了瞳孔，臉色也瞬間蒼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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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nèi)燈光輝煌。
忙著打電話的，忙著商量下一個搜查范圍的，忙著給大家端茶遞水的，都各自湊成堆。
氣氛顯得焦灼又冷肅。
霍承德腿上蓋著一張?zhí)鹤樱樕n白目光卻銳利。
程致遠出現(xiàn)在門口的時候，混亂嘈雜的聲音有一瞬間的靜止。
所有目光都朝他投過來。
男人無聲而細微的挑了一下眉毛，在這個無意識般的動作里，他的眸光終于沉了下去，像是沉入了無邊的海底，大片大片的黑暗無聲侵襲而來。
片刻的沉默后，首先開口的，是霍老爺子。
然而他嘶啞的嗓音才剛剛開了個頭，程致遠便突然伸手做了一個別說話的動作。
一邊做這個動作他一邊伸手接過了劉秘書遞過來的手機。
屏幕上一段簡單又焦灼的文字。
【沈翩躚小姐在云港北郊拍攝雜志封面的時候突然消失，現(xiàn)場找到了裝著致幻劑和安眠藥的針管，希望老板可以盡快回來】
世界在這一刻好像真正完全靜止。
風(fēng)雨聲和說話聲，甚至是自己的呼吸，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程致遠雕像般凝固在燈光底下。
全身可見般的彌散出冰冷又可怖的氣場來。
在場的很多人都無聲的咽了咽口水。
第一次被一個小輩打斷了說話的霍承德，此刻似乎對剛剛程致遠的無力舉動沒有一點意見。
他咳嗽兩聲，嗓音嘶啞的叫他，
“程家小子……”
男人似乎什么都沒聽到。
他定定站在原地，視線縮小成一個小小的手機屏幕，屏幕上的黑色字體像是沾了毒液的烙鐵，從眼睛伸入心臟里，在胸腔處，那個身處地獄的黑色身影上，燙出了斑駁猙獰的傷口。
那新鮮的傷口重疊在往日尚未愈合的陳舊傷痕上，那身影于是緩慢的抬起頭來。
像是習(xí)慣，像是嘲諷，又像是歇斯底里般的笑了笑。
“為什么……”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黑沉沉的笑意，
“為什么，總是不放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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