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仙臺。
在博嫻等人離去之后,這里本已再次回到了久遠以來的平靜。然而今日,又是一道身影翩然而至。
“問仙臺,博嫻之師,道門令師閉關之所。機緣之下,雨宮倒是替我省下了不少的功夫!
拓跋如夢負手而立,昂首看著被云海掩沒的高峰。
“嗯……上去一探!
拓跋如夢眼神微閉,足下一點,如馮虛御風,浩蕩而上,轉瞬之間,已近云海。
然而,就在拓跋如夢接觸云海的一剎那,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異樣,渾身真力好似瞬間消散,神魂凝滯,竟一如虞千秋一般,失神快速墜落。
直到即將墜落地面,拓跋如夢方才如夢初醒,強轉身形,安穩(wěn)落地。
“好奇異的力量,竟能在無形之間,奪人功體,攝人心神。嗯……莫非是迷神花的原因?我需設法登上問仙臺一探究竟。”
拓跋如夢凝視天穹,暗自沉思。半響之后,方才稍稍舒展眉目。
“煙云同類,或許能利用煙都特殊功體,避開這股影響!
人世主念頭落定,身形一晃,竟如煙散去,化成一縷朦朧青煙,旋即扶搖而上,直沒入云海之中。
問仙臺上,境況依舊。
玄奧的紋絡黯淡無光,頹然的老者,低頭靜坐在中央石臺之上。
倏然,一道青煙飄落,現(xiàn)出人世主端莊身影。
“此地便是問仙臺,嗯……道門令師?”
拓跋如夢眼神落在老者身影,不由得微微凝住。他能感受到老者體內潛藏著的恐怖的力量。
“這是……封印陣法的紋絡。道門令師,究竟發(fā)生了何種變故?”
拓跋如夢眼神轉到地面,用足尖輕輕在紋絡上擦拭。
霎時間,紋路發(fā)光,老者似乎受到刺激,仰天大吼。一股恐怖的氣勁爆發(fā),將人世主的身形迫的連連退步。
而隨著人世主的退離,陣法光芒黯淡,老者再度恢復到垂首靜坐的姿態(tài)。
“拓跋如夢見過令師前輩!
拓跋如夢拱手,高聲問好。
老者卻是恍若未聞。
拓跋如夢嘗試再進數步,踏入陣法之內。陣法再次發(fā)光,將其逼退。
“看來道門令師的身上,發(fā)生了罕為人知的變故。才會被陣法封印在此。白日觀星傷勢雖重,但在佛鄉(xiāng)養(yǎng)身池的療養(yǎng)之下,近日也必將痊愈。迷神花一事已迫在眉睫。嗯?那是……”
拓跋如夢一邊思索,一邊打量道門令師,卻無意見得一株青藍小花安靜地盤扎在石臺邊緣,一縷縷細不可查的氣流緩緩飄逸而出,而后被莫名玄力接引,融進云海之中。
“迷神花……果然如此。那片云海之所以有此奇異威能,乃是此花作祟。只是此花在陣法之內,我該如何取得?”
正思量間,老者驀然仰天長嘯,長發(fā)亂舞。
“問仙何有,問仙何有!。
撕心裂肺的吶喊,配合著沛然內勁,再一次在問仙臺上卷起颶風。人世主不由得功凝雙足,堪堪站穩(wěn)。同時,玄奧的陣法紋絡再次發(fā)光,鎮(zhèn)壓老者。老者再次回到初時的狀態(tài)。
“哦……”
拓跋如夢眼中一亮,道:“道門令師德高望重,而今狀況,拓跋如夢見之實在于心不忍。只能略盡綿力,助前輩早日脫困!
拓跋如夢高聲開口,旋即腳掌一踏,沛然浩勁凝而不發(fā),盡化朦朧煙云,緩緩侵蝕陣法。半日之后,陣法一角紋絡被改變,并且蒙上了一層白煙。
“呼,這個陣法必也不簡單。恐怕是道門高人所設。”
拓跋如夢長吁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間汗?jié)n。
“道門令師似乎陷入癲狂狀態(tài),貿然靠近恐怕會招其反擊。此刻陣法已被我破開一角,若是其再次發(fā)作,陣法必也無法發(fā)揮作用……先回山下靜待數日。”
拓跋如夢念頭落下,翻身一躍,化煙而去。
……………………
無幽谷中,清風習習。眾多東瀛武士或習武,或調息,不一而足。
一身紅艷的柳生劍影端坐其間,纖細潔白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撫著浪刀宗近,不時又將目光投注在眾人身上,眼神莫名。
“天心君要我攔殺的那人,與他關系必然匪淺。最后卻又改變主意放他離去,謀算定然不小。柳生一脈如今已堪不住任何變故,我需要在他徹底利用起我們之前,另尋出路。”
“無幽谷目前來看,雖無中原人前來叨擾。但仍不免落在天心君的監(jiān)視之下,無法自主行動。這倒是一大麻煩!
“首領,是在憂心族中之事?”一旁,一名中年男子問道。
柳生劍影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前回出去,探聽了更多的情報。對于天心君,心中也是愈發(fā)地不放心了。以我的實力,倒不是怕他算計,我所牽掛的……”
“首領不必憂心我們!
柳生長足打斷了他的話。
“只要首領在,我們相信總有一日,柳生一脈能恢復過往榮光!
“你們……”
柳生劍影抿了抿唇。
就在此時,清風襲來。一道絕逸的身影,輕搖著折扇,吟誦著淡然辭號,緩步走入無幽谷中。
“天上月星有象,棋中黑白無常。沉吟屈指數興亡,不過古今一樣。因勢定波世浪,謀才顛覆癡狂。誰堪與日共高長,自是白衣卿相!
柳三變面容噙笑,大步走入這暫時被作為異族之居的山谷之中。
“柳三變貿然來犯,還請見諒。”
柳三變一合折扇,拱手笑道。
“是他,紅塵素衣!绷鷦τ把凵褚婚W,顯然也知道柳三變的身份。當即便起身,道:“東瀛柳生劍影,有禮了!
“哦?東瀛劍圣?”
柳三變眼神平靜,面容卻佯裝訝異,道:“據柳某所知,東瀛劍圣早已經作古多時,莫非是傳聞有誤?”
“閣下竟能知我先祖之名。”
柳生劍影心下一驚,面色卻仍保持著聲色不動,道:“在下原名柳生峰瀧,因慕先祖之名,故而借以明志!
“原來如此!绷凕c了點頭。
柳生劍影道:“不知閣下此來,所為何事?”
“中原已經有數百年不曾有東瀛人走動,好奇之下,前來一訪而已。”
柳生劍影雙唇蠕動,欲說還休。
柳三變笑道:“閣下不必擔心,無人知曉柳三變此回造訪。”
柳生劍影聞言,往谷口處看去,卻見那里撐起了一片柳樹虛影,將山谷遮蔽。
“好手段!彼曎潎@,旋即對柳生長足道:“雖然紅塵素衣已施手段,但為策萬全,你往谷口處監(jiān)視。”
柳生長足走遠,柳生劍影說道:“你的來意,我能猜測數分。不過我仍是先表明自身立場。柳生一脈無意中原局勢,只想尋一處安生的所在繁衍生息。”
“哦?聽起來,你似乎遇見了難關。不知是否需要柳某相助?”
柳生劍影聽聞此言,定定地看著柳三變,好似要將他看穿。
柳三變道:“柳某此助,真心實意。閣下應也知目前江湖局勢,容不得柳某有絲毫誤算!
“若是我不答應,你是否將針對柳生一脈!
“若事不可為,柳三變會采取極端!绷兩裆粍,道:“當然,若能和平相處,當然是最好。柳某能感覺得出來,你非邪歹之徒!
柳生劍影沉默了一陣,道:“我當初本想假借中原毒脈立足,卻不料族中毒師不如毒主,毒宴落敗,又遭天心君出手攔阻。此地,也是天心君為我們尋來的藏身之所。”
“恐怕,天心君之所以著手安置你們,目的也并不純粹吧!
柳生劍影看著柳三變,道:“既然準備與你合作,我也不再相瞞。天心君之所以安置我們,的確是想借用我們的力量。前幾日,便曾令我伏殺一位名叫天華君之人!
“嗯?天華君?”柳三變眉頭一蹙。
柳生劍影道:“放心,那人實力不差,并未死去。不過卻也在天心君的偷襲之下,身受重傷逃竄!
柳三變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不對,天華君雖然業(yè)藝不凡,但重傷之下,應也無法從你們手下逃生!
“的確,是天心君主動放他離去的!
“嗯?莫非……”柳三變眼中閃過一絲駭色,道:“此事我已知曉,多謝你的告知。此外,關于安置柳生一脈的事情,我會著手處理。”
柳生劍影拱了拱手,道:“多謝。只是此事還請早日解決。我有預感,短期內天心君恐怕要掀起風云。屆時柳生劍影身不由己之下,恐怕要走上先生的對立面了。”
“這個柳某清楚,請!
柳三變告辭,轉身離去。
“唉,我將賭注都投在你的身上,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紅塵素衣。”柳生劍影抿了抿唇,再次盤坐,撫著浪刀宗近。
無幽谷外,柳三變快步走出,收起了柳樹虛影。
“與此人一談,天心君是道門細作一事幾可落實。他既然伏殺天華君,應也是知道了天華君已然對他起了懷疑。只是……為何他又忽然放天華君離去?如此一來,他的身份必也將會暴露,他如此為之,莫非是要提前引爆三教的暗流?萬章山方面,若得好友出面,儒門一方應能被拖延住,道門這方面,必須設法壓制。博嫻在道門中身份不低,此事他或能處理,算算時日,他也差不多準備齊全。先回鳴翠山。”
柳三變念頭落定,身形一閃,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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