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鏡到來時，秦玥正依偎著祁老夫人，聽她講過去的事兒。

    雖然事情那般，但秦玥有很多想不通到地方，便纏著祁老夫人講給她聽，老夫人拗不過外孫女的嬌嗔歪纏，便松了口。

    “外祖母的意思是，祖父出身不高，所以治家不嚴，才讓我祖母鉆了空子？”

    “也不單單是身貧寒，你祖父是跟著高祖皇帝打天下的，東奔西闖二十余載才安穩(wěn)下來，雖然榮封開府，骨子里仍是武夫做派，對于前朝世家大族流傳下的那一套不稀罕不在乎，若不是軍師經(jīng)常在旁提點，恐怕做的比這還要糟糕呢。”

    “可后宅之事畢竟屬于家事，幕僚、軍師也不好多過問。”

    “你祖母當年是伺候府里的老太君的，因長的漂亮又會討人喜歡，倍得老太君青眼，加上你祖父的正房夫人入府一年也沒好消息，老太君心里非常著急。畢竟，當時你祖父已過而立之年。當時，天下并不太平，南邊常有蠻人侵擾，開府第三年，你祖父便又踏上征程。那一仗足足打了一年，非常艱難，你祖父雖然凱旋而歸，卻傷了根兒。”

    “這件辛密之事我還是從你母親口中得知，有一次你父親醉酒，透露了這件事。說他能繼承家業(yè)乃不幸中的萬幸，不幸的是你祖父當年傷了根本，無法再孕育子嗣，萬幸的是，你祖父出征那年，你祖母恰好懷了身孕，且一舉得男，生下你父親。”

    “無獨有偶，你祖父出征沒倆月，正房夫人便病倒了，這一病足足有大半年，雖然老太君請遍京都名醫(yī)，連宮里太醫(yī)院的國手都請了個遍也沒能挽回。后面的事你多少該能猜到，世家大族，正房夫人一旦歿了，有情義的守三年，沒情義的也至少等一年。滿一年后，上門給你祖父說親的人幾乎排長隊，老太君一個也沒相中，她心中早有人選。”

    “那就是你祖母。理由很簡單，你祖母生下男丁，唯一的男丁，功德無量。而你祖父已經(jīng)失去孕育子嗣的能力，無論再娶誰，那都是耽誤人家姑娘，為什么要制造那種悲劇呢？”

    “其實，老太君這想法，挺仁義的。”秦玥適時插一句嘴。

    祁老夫人點點頭，“她雖然身居高位，說到底還是一位淳樸的山村婦人，你祖父沒有建功立業(yè)之前，她就是窩在小村莊幫大戶人家將洗衣服為生。”

    “你祖父當時也不同意再娶，就這樣，你祖母順利的被抬正，國公府世子的位置早早的定給你父親。”

    秦玥聽完，若有所思，這么說來，原主的祖母好像只是運氣好了些，天降破天富貴砸到她身上而已，也沒什么十惡不赦的大錯啊。

    正想著，祁老夫人冷笑一聲道：“一個身體康健，前一天還在和一群貴婦人喝茶、侃大山的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呢？當時京都名醫(yī)一個接一個的登門，就是查不出病因，后來，倒是查出來了，可身子底兒也被病情掏空了，回天乏力，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去了”

    “但是正房夫人死后，她娘家人上門鬧了一場，還把仵作帶過去了，后來不知為什么便不了了之。知道這件事內幕的人早已作古，而我得知的這些消息全部來自他人之口，畢竟這些事發(fā)生時，我尚在襁褓。”

    “不過，單憑你祖母這么些年對你母親，對你做過的事，無論把她想多壞，我都不覺得過分。這輩子，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答應你母親，如果我當初態(tài)度再強硬一點兒”

    祁老夫人對當年之事重提，心中再次充滿懊悔。

    良久，她又道：“你母親去后，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有幾次我登門想要親自接你過來小住，均被你祖母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你是堂堂國公府嫡出小姐，長輩健在，父親健在，我縱然再有心疼愛你，可終歸越不過去”

    “外祖母，母親病逝，您看，會不會是因為”

    “要說和你祖母一點關系沒有，鬼都不信的。自打你母親進門，沒少受你祖母的氣。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為生你，虧損了身子，若不是常年用參吊著，你母親也不會勉強撐到你七歲。至于凈夫人，一個連你父親的眼都入不進去的妾，沒那個手段。”

    祖孫二人正論著，丫鬟突然過來稟報，說姑爺來了，秦玥當場愣住，反射弧幾乎走了一圈才明白過來，原主的爹，秦鏡過來了。

    說來真巧，他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回來了。

    不知道看到國公府這副凄慘模樣有何感想？

    秦鏡沖祁老夫人行了個大禮，祁老夫人身子一偏，沒好氣道：“秦巡政這禮，老婆子我可不敢受。”

    “岳母大人這樣說，真真折煞小婿了。”

    “千錯萬錯，都是小婿的錯，岳母要打要罵，小婿隨您處置。只求您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

    喲呵，嘴挺甜的。

    秦玥搜刮一下記憶，關于秦鏡的大都是好的一面，什么爹對她最好了，闔府上下只有親爹一個真心待她等等。可奇怪的是，這些鏡頭全都是從別人嘴里得知，父女二人稍微親密一些的畫面沒有，什么天倫之樂，承歡膝下的畫面，更沒。

    祁老夫人沒說話，秦鏡把目光鎖向秦玥。

    某女這才上前微微行禮，小聲的喊了句父親，隨即后退兩步。

    面對閨女，秦鏡又說了一籮筐好話，賠了許多不是，并把秦老夫人中風的消息遞過來，想要接秦玥回家。言外之意很明顯，府里唯一一個能難為到秦玥的人已經(jīng)癱瘓了，從此，沒人再欺負她了。

    渣爹腦回路清奇，關注點也和別人不同，秦玥一時驚的忘記說話。

    “你不用再和玥兒套近乎了，說大天去我也不會讓你帶走她。秦鏡，殊兒走的時候你答應她的話還記得么？這些年過去，你如何踐行的？自己的親生閨女這樣被作踐，自己的母親行事那般荒唐，霸占死去兒媳的嫁妝，虐待親孫女，你這個一向自詡疼愛女兒如惜命的人，又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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