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直達的電梯門緩緩的打開，他站在公寓樓下，城市建筑之間穿梭而過的冷風吹拂著衣襟，從脖頸灌入靈魂的深處，卻澆不滅涌上心頭的狂熱欣喜。

    他贏了。

    即便手段卑鄙，依舊是最終贏家。

    哪怕約瑟芬還保持著寸步不讓的態度，手中掌握著所有證據的他才是最終的贏家。為了預防對方撒謊跑路，杰克甚至在公寓樓下設置了盯梢，注視著一舉一動。

    一張大網四面八方的朝著約瑟芬撲了過來，已經窮途末路，無法逃離。

    “杰克。”

    一個聲音從身后響起，他連忙扭轉過頭，看見約瑟芬一邊穿著風衣，出現在他的身后。

    約瑟芬依舊保持著先前優雅的微笑，沒有半點畏懼，“你不需要派人盯著我，我會出席摩根家族的晚宴，更不會逃離紐約。”

    約瑟芬自信的態度讓杰克心生疑慮，仿佛勝券在握的看不懂面前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有點想不通你這個冒牌貨到底在干什么？難道真的做好了赴死的覺悟了？”

    杰克心中的慍怒被勾起，面對完美優秀約瑟芬時，總會下意識的將內心深處懦弱的自己作對比，永遠到達不到父親最嚴厲的標準。

    與其痛恨約瑟芬奪走一切，不如說永遠沒法成為父親想要的模樣。所以瘋狂的嫉妒著出生不如自己，卻遠遠贏得父親信賴的年輕人。

    “首先，我不是冒牌貨。其次，我不需要逃走。”

    約瑟芬語氣輕松的說道，“反正在杰克閣下眼中，我做任何選擇都會死，與其如此，不如今晚一起賞臉吃個飯？在阿斯特拉酒店，已經預定了位置。”

    杰克瞇起眼睛，打量著面前平靜的年輕人，指著旁邊的轎車，冷笑著說道，“當然，我倒想看看，你還有什么把戲。”

    阿斯特拉酒店坐落在第五大道和三十四街的交界處，是政要權貴和商業大亨喜歡光臨的社交場合，無數的商業交易和政界秘密以此為中心，訊息向著四面八法擴散開來，形成一張龐大復雜的情報脈絡網。

    杰克和約瑟芬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彼此之間沒有開口說話的想法。

    最終轎車停在酒店門口，侍從自然熱情的迎接上來，為他們打開了車門。

    “摩根已經預定了位置。”

    約瑟芬簡潔明了的說道，“請帶我們過去。”

    侍從心領神會的帶領著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的大廳，往包房的方向走過去。頭頂上是十六盞璀璨的路易水晶燈，照亮了寬敞熱鬧的大廳。穿著晚禮服的男人挽著一身長裙的金發美女，有說有笑的從約瑟芬和杰克的身邊擦身而過，他們向穿著破舊夾克的約瑟芬投來驚訝的目光，并且掩蓋著嘴巴，盡量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約瑟芬卻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目光，盡管他喜歡標榜著自己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你就不能稍微打扮的紳士一點么？”

    杰克皺著眉頭，不屑的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一個餐廳的服務員。”

    “權勢和敬畏不是來自表象，而是內心。”

    約瑟芬一直往前進，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我做什么事，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臉色和眼光。”

    原本緊跟著約瑟芬腳步的杰克突然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望著陌生的背影。。

    侍從的陪同下，他們來到指定的座位等待。

    “先坐下吧，杰克，我們還需要再等一個人。”

    杰克警惕的問道，“等誰？”

    約瑟芬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開啟另外一個話題。

    “昨天和今天一直都在貧民窟里奔波，似乎對現在華爾街的情況還不了解，對吧？”

    “不關你事。”

    面對反駁，約瑟芬的身子微微向前彎弓，雙手搭在餐桌上，平靜的說道，“聯合銅業股價的暴跌導致紐約證券交易所股票大跌，伴隨而來的是儲戶們紛紛提取現金的恐慌。換句話說，一天之內，華爾街眾多的信托公司已經岌岌可危，面臨倒閉的風險。今天下午，父親還去一趟紐約清算的銀行家支票清算交易集團，讓他們發行購物券，作為臨時緊急貨幣，來緩解嚴重的現金短缺。而今天晚上，父親還準備與信托公司進行一場談判和交易，就在阿斯特拉酒店的會議室。”

    “談判？”

    杰克不知所措，他甚至還沒有從剛才戰勝約瑟芬的喜悅中回過神，完全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

    一瞬間，被華爾街23號拋棄的恐懼感又重新涌上心頭。

    “就在你與我見面之前的幾個小時，我們剛剛與財政部長達成一紙協議。這份協議將會讓摩根家族跨上一個更高的高度。”

    約瑟芬的話音剛落，阿斯特拉酒店門口引起一陣騷動。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內。

    他的外衣口子未系上，而是直接的敞開，露出白色的襯衫，右手堅攢著一張白紙。沿著過道一直往前走。他的平頂黑禮帽隨意的搭在手上，嘴里還叼著一根長雪茄，剛好燃燒到一半。他兩眼直直的盯著前方，一邊走一邊晃著雙臂，旁若無人，隨心所欲。

    如此不禮貌的行為卻沒有人制止，那些認識他的人紛紛停下腳步，給他讓路，甚至微微彎腰在致敬。不認識他的人也被身邊的同伴連忙拉扯到一邊，恭敬的為華爾街的皇帝讓出一條直達杰克和約瑟芬面前的通道。

    從緬因到加利福尼亞，他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拯救眾生的神。

    “為什么父親會出現在這里？”

    一時之間，杰克方寸大亂。

    “看到了嗎？比起拯救國家，杰克，你所謂的對我的勝利，根本不值一提。”

    約瑟芬的面前目瞪口呆的杰克上了意義深刻的一堂課。

    杰克一瞬間想起剛才注視的背影，與面前的父親，似乎漸漸地重合。

    約瑟芬語氣的嚴肅的說道，“最重要的不是你外表的如何，而是你手中攢握的權勢，值不值得其他人對你敬畏有加。”

    “父親做到了整個紐約對他敬畏有加。”

    “而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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