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yán)的眼角處有些發(fā)熱，腦袋也有些發(fā)熱。
嚴(yán)肅的勸告其實他聽見了。
可他卻不想聽。
莊嚴(yán)性子里那種一來火就天王老子都擋不住的蠻勁卻像一根不肯彎折的鋼筋一樣撐住了他的雙腳，死死釘在了原地。
他倔強地站著，聽到自己的牙齒在咯咯作響，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心里害怕。
他真的有些害怕。
面前的老兵，都不是吃素的。
隨便一個就能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至于為什么還敢違抗命令。
這一點連莊嚴(yán)自己都弄不清楚。
反正他覺得自己是被人冤枉了，咽不下這口氣，他要找個公道，一個屬于自己的公道。
他必須說出來，甚至吼出來，否則會憋死。
在莊嚴(yán)看來，寧可被陳清明揍一頓也不愿意被自己憋死。
六班長陳清明完全沒料到，面前這個當(dāng)兵一個多月的新兵蛋子居然再次敢違抗命令。
何況，莊嚴(yán)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么干。
莊嚴(yán)的拳頭捏得死死的，目光迎著陳清明那雙比雨水還冷的眼睛，站在雨中死撐。
除了雨聲，周圍死一樣靜。
郭向陽趴在水洼里，忍不住對旁邊的新兵劉瑞勇低聲道：“老莊是條漢子……”
劉瑞勇道：“老郭，你想咋地？”
郭向陽說：“我覺得……”
他將頭埋了下去，忽然又抬起來。
“我覺得莊嚴(yán)說得對……”
之后，在劉瑞勇驚愕的目光中，平常老實得像石頭一樣的郭向陽竟然站了起來。
看到平常老實巴交的郭向陽居然也站了起來，六班長陳清明踏踏實實吃了一驚。
“郭向陽，趴下！”
“班長……”過香煙瞇著一雙被雨水模糊的眼睛，舔了舔凍得有些發(fā)白的嘴唇道：“我覺得今天我們都盡力了……作弊不是我們干的，莊嚴(yán)說得對……”
“這是部隊！我是你的班長！”陳清明走到郭向陽跟前，鼻尖幾乎貼在了對方的臉上：“趴下！這是我對你下達的命令！你是不是想違抗命令！？”
郭向陽渾身一顫，抖了抖。
陳清明揪住郭向陽的背包帶，一扯，腳一勾。
郭向陽立即癱在了地上。
“好！你們都覺得自己沒錯是吧？”陳清明轉(zhuǎn)頭對所有人道：“二排的除了莊嚴(yán)和張雁，其他人給我回去洗漱！”
很顯然，陳清明是要懲罰一下莊嚴(yán)這個不識好歹的**兵。
新兵們陸陸續(xù)續(xù)站了起來，卻挪不開腳步。
“報告班長！我我選擇留下。”
這一次，輪到了平日里一向老成持重的嚴(yán)肅開口了。
“要罰，我陪著莊嚴(yán)一起受罰。”
“我也是……”
“班長，我愿意一起受罰……”
緊接著，幾乎所有的新兵們都逐個開了口。
“反了啊你們！”
牛大力一聲斷喝打斷了所有人的聲音。
“我操，你們這些**兵！”
陳清明也沒想到新兵們會這樣反抗，一下子沒了主意。
一直在旁邊沒吭聲的尹顯聰終于忍不住了。
他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看著面前幾十個新兵說：“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冤枉？”
沒人說話。
莊嚴(yán)忍不住道：“報告班長！是很冤枉！”
尹顯聰走到莊嚴(yán)面前。
莊嚴(yán)卻不敢看他，低下了頭。
尹顯聰指著張雁對莊嚴(yán)說：“他是不是你的戰(zhàn)友？”
莊嚴(yán)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抹眼淚的張雁，點了點頭。
“是。”
“什么是戰(zhàn)友？”
莊嚴(yán)搖頭：“不知道。”
尹顯聰冷冷道：“好，那我就來告訴你，什么是戰(zhàn)友。”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每一個新兵。
“戰(zhàn)友就是能在一起吃苦能一起快樂能一起上戰(zhàn)場能陪自己一起挑戰(zhàn)死亡能在你受傷的時候冒死救你，就算搶回的是具尸體能在死人堆里把你背出來能把你的骨灰?guī)Щ丶亦l(xiāng)。戰(zhàn)友，就以為這你們是一體的，榮辱共擔(dān)，休戚與共！戰(zhàn)友就意味著不拋棄！不放棄！”
他一個箭步猛地回到莊嚴(yán)面前，盯著后者的雙眼問道：“現(xiàn)在你過去，告訴張雁！你告訴他，他不是你的戰(zhàn)友！那么，我馬上允許你莊嚴(yán)回去洗澡，然后回到自己的床鋪上倒頭睡覺！”
莊嚴(yán)無言以對，頭更低了。
“去！為什么不去了！？你站在這里理直氣壯地質(zhì)問班長，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委屈嗎？”
抬起頭，手指著所有新兵。
“你們委屈嗎！？什么你的我的！？我們是一個集體！集體是什么？集體榮譽是什么？集體榮譽就是榮譽與共，甘苦同當(dāng)！”
“比生命更重要的是什么？對于普通人來說，是自由。可是對于軍人來說，比生命更重要的是什么？”
他再次環(huán)視所有人。
“有人告訴我嗎！？對于軍人來說，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嚴(yán)肅低聲道：“榮譽……”
尹顯聰?shù)哪樕希欠N略帶溫文的秀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陽剛和堅毅：“沒錯！就是榮譽！偷奸耍滑，作弊取勝！在全營比賽里搞這種有辱軍人身份的小動作……這是恥辱！不光是張雁的，也是我們排的！”
再也沒有人吭聲了。
莊嚴(yán)站在原地，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他似乎也明白了尹顯聰話里的意思，可是就是難受。
天黑了，雨水太大，尹顯聰站在隊伍前，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為什么要罰你們！？這次的懲罰是要告訴你們，作為一名軍人，在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時候都要首先考慮到集體，你不是單純的一個人，是一個集體，一個人的過失會影響全排在戰(zhàn)場上，一個人的自作聰明會讓一個排丟掉性命！一個排的自作聰明會讓一個連全軍覆沒！而一個連的自作聰明，甚至?xí)绊懸粋�團的戰(zhàn)局！”
他的聲音陡然升高了分貝，高聲說道：“現(xiàn)在，我命令你們，臥倒！”
隊伍里站立的身影陸續(xù)臥倒在地上。
莊嚴(yán)憋了一口氣，重新趴回冰冷的泥水中，感覺眼角熱乎乎的東西終于掉了下來，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塊。
張雁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都有了！目標(biāo)，正前方五百米處小樹，低姿匍匐前進！”
在尹顯聰?shù)拿钪校犖樵僖淮蜗蚯芭矂印?br />
集體！集體！
每一個新兵心里暗自念道。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