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這么多人，段氏都一直沒動靜，就是等著南宮塘到來。眼角瞥見這一主一仆，低頭嘴角露出輕蔑的一笑。

    南宮塘走進了，看著地上跪著的一排人，抬頭問道，“夫人讓我來這里是所為何事？”這些丫頭中并沒有珠心，如果珠心犯了什么事，段氏因為她的原因非要把她牽扯進來也是可以理解，可是現在地上跪著的十來個丫頭小廝甚至仆婦，她是一個都不認識。

    段氏的臉本來并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有些僵硬。野丫頭就是野丫頭，連基本的請安都是不會。不過，她也不屑于跟一個野丫頭計較什么理解，輕哼一聲，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南宮塘眼光一閃，“夫人是讓我來看該怎么懲治下人？”

    段氏身為當家主母，平時里處置下人的方法多的是，她雖然在心底同情這些動不動就要被處罰的丫頭，但是這些事也是她插手不得的。段氏大早上把她叫來，應該不是僅僅讓她看怎么懲罰下人這么簡單。

    其中一個丫頭聞言，眼光閃爍抬頭道，“求大小姐救命，我們真的不知道大姨娘去了什么地方，還請大小姐為我們做主。”丫頭臉色蠟黃，兩面的顴骨凸露出來，整個人瘦弱的就如同一陣風刮就倒的枯葉。齊國公府就是再苛待下人也絕對不會養出這樣營養不良的丫頭。

    丫頭嘶啞的哭訴似乎得到了共鳴，跪在一排的丫頭小廝仆婦們個個抬起頭來，“大小姐，求大小姐幫幫我們。”

    皆是面黃肌瘦。

    段氏要干什么？

    這些下人若不是受到非人的虐待，又怎么會一副形銷骨立的模樣。如果段氏要拿翠霏院的下人承擔大姨娘失蹤的罪責，這是她作為當家主母的職責她可以理解。只是為什么要等到一個月后才行處罰，并且，為什么非要把她請過來。

    微一思慮，她就明白了。

    縱然南宮様因為大姨娘失蹤遷怒段氏沒有管好內宅，但段氏也絕不會在南宮様面前做出殺掉所有翠霏院下人的行為，她肯定不會蠢到讓南宮様以為她冷血無情。但她現在擺出一副殺伐果斷的樣子，還讓她過來，定然是要這些下人情急之下求助于她。若是她求情，證明大姨娘的失蹤很可能與她無關，若是她不求情，這些下人一定會從此對她懷恨在心，從此在國公府落個差的名聲是一定的。

    總之，要不把大姨娘失蹤的罪責轉移到她身上，要不就先壞了她在國公府的名聲，真是一箭雙雕，好計策。

    南宮塘在心中正想著，忽聽身旁一個跪地的丫鬟道大著膽子道，“大姨娘失蹤的當天，大小姐一直在身旁陪著。”南宮塘第一次進翠霏院就大姨娘當晚就失蹤了，而且大姨娘失蹤前的好幾個時辰都是單獨與她在一起，她的嫌疑確實大了點。不過就算如此，一個丫頭還不至于如此當著她的面敢這樣指正她。

    果然見段氏臉上閃過一絲滿意。更加確定了整個場面是段氏在威逼這些下人做的戲。

    南宮塘掩住嘴唇咳了兩聲，紫堇慌忙上前，“大小姐，要不要緊？”

    南宮塘笑著揮了揮手，一手扶住紫堇，道，“夫人這是什么意思，莫非夫人不知道，我也是當晚就失蹤了，而且，現在傷勢未愈。”大姨娘失蹤南宮様肯定會弄個清楚，南宮様權大勢大得罪的人肯定不在少數，如果能讓他以為是有人偷襲是最好的，只有這樣事情才不會被弄個水落石出，只要猜測一下自己有多少仇人就行了。

    段氏似乎早有準備，不僅不著她的道，還從容的笑道，“若是大小姐安然無恙，那才讓人懷疑了。”

    什么意思，這說她受傷是故意隱藏自己的罪行嗎。段氏這帽子扣的大了點。

    “夫人，說話注意分寸。毀了我名譽對夫人和幾位小姐都不好。”幾位小姐，當然包括南宮研。

    果然見段氏臉上微微白了白，掃了一眼在旁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南宮研，道，“大小姐做了什么事就要敢承擔。就算是這種事情說了出去，京城百姓也不會是齊國公府的教養問題，莫非大小姐還覺得自己是國公府長大的。”

    南宮塘沒想到段氏不僅做事夠狠，磨起嘴皮子也是一把好手，笑了笑道，“夫人既然知道我不是國公府長大的，自然不必其他小姐們懂的多，會的多。夫人為何不問問其他小姐，當天可否看見了什么發生了什么。”

    段氏面色微微難看。雖然大姨娘失蹤是翠霏院的事，說大了卻是國公府的事，如果南宮塘因為當天晚上待在翠霏院有嫌疑，其他院子的小姐也不是一點嫌疑都沒有。

    知道嘴上功夫再無用處，段氏一轉眼狠狠的跪在地上的一排人。

    “今天說不出個結果，你們就跪死在這院子里。”

    眾人誠惶誠恐的又低下頭去，就連剛剛要指正南宮塘的丫頭也把身子壓得更低了一點，仿佛要從南宮塘的視線里消失。

    經過剛才這一幕，她們都明白了，不管大姨娘的失蹤與南宮塘有沒有關系，都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得罪的主。至少一向在府中雷厲風行的段氏就沒能把她怎么樣，遇到事情還是轉頭針對他們這些下人。

    眾人緘默，一直在旁邊憋足了氣的南宮沁終于忍不下了，如果她的眼光是刀子，南宮塘都不知道被她瞪死多少回了。

    只見她紅著眼睛走到段氏身邊，耳語幾句，雖然聽不見是什么，但見段氏猶疑不定的表情現出一絲驚訝，最后整張氣到扭曲的臉都漸漸舒展了開。

    南宮沁轉身走進了一個矮小的耳房，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才聽見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一個身上沾了血，頭發散亂擋住整個面部的女子被拉扯著推了出來。

    “大小姐。”南宮塘覺得手臂有一個微重的力量抓住了她。

    南宮塘定情一看，面前幾乎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居然就是珠心。

    “說，娘是怎么失蹤的？！”南宮沁一臉雙手一推，珠心如爛泥一樣攤倒在地。

    跪在地上的一排丫頭小廝聞言微微轉了轉頭，看到地上趴著一身血衣的珠心，神情各異的左右看了一眼，都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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