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樁對于陳時而言,是一件非常陌生的事。
在正常的世界線里,每個城市可能都會有那么幾個公園大爺,將樁功站出非常高的境界。
但那就只是養(yǎng)生而已。
站樁養(yǎng)生,其實是有科學依據的。
作為一種靜功,站樁對身體姿態(tài)的要求非常高,頭正、脊直,腳不丁八,身心合一,久站則氣血通暢,筋脈強勁。
站樁同時對精神意念也有要求,意念假借、內視觀想、精神放大三種精神誘導方法各有側重,大成以后,確實能夠開發(fā)出人體的極大潛力。
但是在前世,所謂的潛力,極限就是無病無災的多過幾年舒坦日子。
80歲的樁功大師,開發(fā)出全部潛力,難道還能上擂臺去和人過兩手?
就算是30歲的青年大師也不中啊!
敢上擂的都是專業(yè)運動員,人家那訓練強度,跟這種不以搏殺為目標的修煉根本不是一回事。
樁功的聽勁、卸力、渾圓整勁吹得神乎其神,實情卻是,你境界再高,對自身勁力變化體會得再通透,仍舊是一記重拳撂倒。
為什么?
站樁是靜功,靜功練出來的那些東西,第一僅限于自身那點勁,第二它耐不住加速!
速度上百公里的重拳,聽什么聽?
撂倒慢慢聽吧!
除非能夠在動功里也錘煉出這么一身聽勁卸力的本事。
樁功的進階,動功的典范,以太極、形意、八卦三大內家拳為首。
其中,太極就是聽勁卸力的大成拳術,吹得山響,但尷尬的是,受限于人類的神經反應速度和肌肉本身的質量,很多事情根本就做不到。
人體結構就擺在那里,手掌足夠靈活但缺乏肌肉緩沖,小臂招架方便但同樣缺少肌肉,大臂倒是不缺肌肉,但是位置尷尬。
所以說,面對重擊,要么躲,要么硬抗。
躲避訓練、抗擊打訓練,就是用來干這個的,沒聽說有運動員練樁功的。
太極據說得十幾二十年才出功夫,結果某位大師被人家業(yè)余壯漢錘得多慘?
什么聽勁啊、卸力啊、化勁啊,甚至四兩撥千斤,統(tǒng)統(tǒng)都是理論上的嘴炮。
或者說,那是一種技擊理念,而不是真的那么牛。
但是在這個世界線里,樁功卻迅速流行,并且煥發(fā)出強大的生命力。
因為有靈氣存在。
站樁抻筋、騰骨、調和氣血、錘煉氣息的作用,都被無限放大了。
甚至,意念假借、內視觀想、精神放大三種精神誘導方法,都對人類進化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
從一種養(yǎng)生功法,搖身一變,成為進化關鍵,樁功華麗轉身的原因,就在于多出的那一點靈氣。
世事奇妙,不過如此。
曾經被年輕人們嗤之以鼻的站樁,現在是武修課的必修。
那就修吧!
……
“夭壽哦!我的樁架怎么站得這么僵?”
陳時才站上一分鐘,就渾身都開始不得勁。
不是難受,而是別扭。
這就是沒有功夫的體現。
很正常,陳時從來都沒有站過樁,只是剛才臨時抱佛腳看了一會書,能把姿勢站標準,就算他有天賦才情了。
但是現在的樁功,甚至比前世的標準更高。
那并不是一種簡單的姿態(tài),更多內容是體現在精神上的,是靈與肉的結合,是精神放松之下的控制,而非是單純的肌肉記憶。
麻蛋,麻煩大了!
要多久才能找到感覺?
陳時完全不知道。
又強站兩分鐘,仍舊不得法,陳時頹然放棄,到書桌前翻出課本。
《初中武修基礎(樁法篇)》
很搞笑,樁法被國家標定為初中課程,但是實際上,從小學到大學再到老年大學,所有人都在練這套東西。
進化時代開啟得太倉促,短短四年時間,一切都很混亂。
甚至可以說,樁功本身都還沒有完全定型,可以調整、修訂、改良的部分,相當之多。
課本的序言上就寫著,要因材施教、因地制宜。
可惜,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良師實在太難求,大部分修煉者,只能遵循標準法度。
教材里總共有八種基礎樁功,各具特色,陳時嘗試修煉的是最最簡單的無極樁,因此直接翻到那一頁。
無極樁作為基礎中的基礎,最根本的作用就是修正身法。
再簡單點說,就是端正身姿。
然后,在這種端正、自然中,讓精神松泛、深沉,從而讓精神與身體和諧圓融,形成一個和諧穩(wěn)定的人體磁場,吸引靈氣入體。
根本目標,始終是靈氣,其余種種,皆為方法路途。
整個樁法說明翻完,陳時卻依舊一籌莫展。
姿勢好站,精神難求。
作為一個24歲的成年靈魂,陳時腦子里的雜念太多,很難達到樁功要求的穩(wěn)定狀態(tài)。
意念不圓融松弛,站的就是死樁,幾分鐘就會抖到變形。
像這種情況,沒有別的辦法,非得花費時間去磨。
但問題就在這里——陳時現在哪里有時間去慢慢磨?
“哎!麻煩啊……”
嘆口氣,陳時茫然的翻著書,隨手翻到內視觀想那一篇,目光突然頓住。
樁功所謂的內視觀想,其實并不玄妙,簡單來講,就是注意力(意念)定點。
初期的意義是讓意念單純、心不生雜念。
中期功夫漸深,就可以觀想外物,鍛煉精神和意念。
后期則是純粹的探討,玄之又玄,更接近于佛道修煉,比如說,寶樹觀想法是觀想臍輪寶樹,寶瓶觀想法是觀想眉心凈瓶……
等等!
寶樹?!
陳時一躍而起。
在床前狹小的空間里站定,深呼吸兩次,沒有急著站出樁架,就那么雙腿微分自然站立。
然后,努力去回憶著在醫(yī)務室里吃掉星界樹初果,化身為樹的那一段感受。
隨著內視展開,精神下沉,陳時漸漸找回那段體驗。
秘種就在心室中懸浮,但星界樹本身,卻并不存在于物理空間。
茫茫的一片虛空中,一棵筆直的小樹巍然佇立,根須穿透虛空,扎根在未知所在。
樹干筆直傲然,似乎頂天立地。
半透明的身軀中,一道道活潑瑩潤的鮮紅光芒,自根須向上沖擊。
那沖擊,節(jié)奏分明。
“砰!砰!”
遙遠的天際,似乎有鼓聲傳來,每一聲震響過后,紅光就猛的上竄一截。
聲音間歇,紅光便緩緩回落。
無邊無際的虛空中,就只有這一株小樹,這是何等的孤寂?
但是注視著小樹,陳時卻一點都不覺得孤寂蒼涼,只覺得生機勃勃,打從心底泛起一種自強不息的感動。
將全部精神都投入到觀察、感受當中,陳時的身體自然而然的動了。
兩腿微分,脊柱挺直,頭頂蒼天,雙手高舉過頭,雙掌反手合十。
整個人,就好似一株星界樹。
樁架站穩(wěn),心臟跳動自然放緩,每跳動一下,腳趾就隨之發(fā)力,兩股生機自腳掌向上涌動。
到丹田處,合二為一。
繼續(xù)上沖,到肩頭一分為三,一股直上頂門,其二沖向雙手。
生機一路沖刷著身體,一股廢氣自頂門排出,另外兩股在掌心對激,整個手掌的皮肉、骨膜都在輕顫。
麻酥酥,就好像浸泡在溫泉水里,說不出的舒服。
這一站,陳時就站滿整整3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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