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輝看不清未來會因今天的一時任性而發生怎樣的改變,他現在想的只是一個女孩。一個有著六十多歲年紀的女孩。
時間返回五十多年前。
地點:大陸一個偏僻的鄉間小山村。
時間:無月無星的夜晚。
人物:一個赤腳的小女孩與一群持棍舉棒的村民。
事件:拿著棍棒的村民在追殺那個赤腳狂奔的小女孩。
赤腳的小女孩當然跑不過那群體壯身強的村民,但村民們雖人數眾多,又持有武器,卻不敢過份逼近小女孩身旁。因為每當有村民靠得太近,威脅到小女孩后,她就會惶恐地厲聲尖叫,而后果就是離得最近的村民七竅流血,倒地而亡。不斷死亡的村民加劇了村民們趕走這個災星禍星的決心,卻也加劇了他們對她的恐懼。沒有人敢再脫離大隊追得太近。局面就這樣僵持下來。小女孩在前面一瘸一拐地邊哭邊跑,大隊的村民在后面持棍拿棒哭著追。小女孩快,他們也快,小女孩慢,他們也放慢腳步。
小女孩個頭不高,身材瘦弱,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事實上她已經十五了,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所以顯得瘦小。她從小沒有爸爸,跟她母親在遠離村子的山野窩棚中生活。她問母親爸爸去哪了,每次問換來的都是母親一頓毒打。
母親對她很不好。除了勉強分她一口飯使得沒餓死外,再沒一點母親的溫情。有時候她從母親的眼神中分明看出深深的恨意與某種說不出是什么卻很可怕的情緒。直到有一次一頭野豬啃壞了她們賴以生存的糧食地,還弄塌了她們存身的小窩棚后,憤怒的母親拿著一把小刀順著腳印找到了野豬的窩,一刀刀刺死豬窩里的小野豬時,眼中流露出同樣的目光。她才知道那是想殺人的兇光。
她不知道為什么相依為命的母親會那么恨她,甚至想殺了自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跟母親住在一起了。因為母親的那目光讓她害怕。在她十二歲的那年,野豬毀了她們賴以生存的田地與窩棚后,她離家出走了。她走的很慢,而且并沒有走遠。她幻想著也許母親會來追自己。這樣自己就順著臺階跟她回去了。但母親卻沒有追來。于是她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那時候戰爭剛結束沒多久,人們都很窮,像她這樣無父無母的流浪兒很多。男孩或長得漂亮的女孩可能會被人收養,但像她樣又瘦又臟的小女孩是沒人會看得上的。她四處流浪,乞討,偷盜,搶其他更弱小的流浪兒,甚至為了一口吃食而與那些兇惡的流浪狗廝殺搏斗。
原本按她這樣瘦小的體格來說,是絕對活不下來的,但她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還慢慢地長大了。
原因在于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她發現自己可以用思想移動重量輕的物品!比如貨郎攤上包糖果的糖紙。那是她第一次舔到甜的東西。之后她的這種能力不斷加強,從能托起別人衣兜里的鈔票,到能托起燒餅鋪柜臺上的燒餅,再到衣服店里的衣物。借助這種超能力,她一度在城鎮里生活的很好,直到有一次一群地痞看上了因營養跟得上而出落了得有了點少女豐姿的她的身體。對方有四個人,將她逼到了一個無人的小巷子里。
她走出巷子時身上沾滿了血,是那些地痞的,她用自己的超能力將他們都殺死了。她不后悔殺人,也不怕。但警察卻開始找她。她只好離開城鎮,回到了當初離開的小山村中。
回來后她從村民的口中知道當初母親為什么要帶著她一個人艱難地在山里謀生,知道了她為什么沒爸爸,知道了母親為什么經常會在看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恨意與殺意。一切都是因為她是當年侵占了他們的村莊,了她母親的日本兵留下的野種!
她再回到當初母女倆相依為命的山里時,母親卻早就不在了。她在當初她們的窩棚附近找到了一個小土堆。土堆是一個墳墓的形狀,前面卻沒有墓碑。母女相連,她卻知道母親就躺在里面。應該是進山的村民替她收的尸。她不知道母親什么時候死的,是不是因為當初那只母野豬毀了她們的田地與窩棚后凍餓死的。她是不是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再養活不了女兒了而沒去追她。一切都過去了,她只想將這段關于母親的苦難都隨著這個小土堆一起埋葬了,再不想回憶起了。
然而她的苦難還遠遠沒有結束。因為沒有錢,她只得在村子里繼續以乞討偷盜為生。但因為她已經長得夠大了,所以乞討不來多少吃的,所以她只好偷盜。憑借她的超能力,她總算是養活了自己。
但小村子不同于大城鎮,村民們丟的東西多了,很快便將嫌疑的范圍鎖定到了她的身上。終于她有超能力的事情被人發現了。那時鄉下人們極其的迷信。村民們將她當成妖魔,災星。想趕她出村。沖突中她失手殺了人。這一下沖突徹底不可調和。最終釀成了最開始上面那幕悲劇的發生。
赤腳女孩邊哭邊逃,但她只是一個瘦小的小女孩,很快便沒有力氣,跑不動了。她倒在地上。被親人慘死而刺激了情緒的村民們將她團團圍住。終于有人丟出了手中的火把。眼見火把就要落在她的身上,她就要被燒死。一只手突兀地伸了過來,接住了那火把。后繼正準備照樣學樣丟出手中火把的村民們被這個不速之客給嚇到了。他們大聲喝叫這個突兀出現的陌生男人離開。
男人卻不理他們,而是愛憐地拉起了女孩,柔聲對她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兒了,你愿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爸爸,爸爸”女孩摟住他的胳膊放聲大哭。
爸爸的手臂是如此地強有力,身上的溫度是如此地溫暖,她從未體驗過的父愛讓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完全感。這種被庇護的幸福感讓她根本就沒留意到爸爸是如何殺死那些欺負他的村民的。
后來,爸爸帶她來到了香港,一個她從來沒想過的美如天堂般的地方。后來她知道爸爸是一個跨國大公司的總裁,手下有無數仰其鼻息的員工。這讓她對爸爸的仰慕之情更濃了。
雖然她知道爸爸是一個日本人,但這有什么呢?畢竟我就是日本人的后代呢。
她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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