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打擊，她能承受得了嗎？

    答案很顯然，她受不了，就連想一想都不行，只要一想，她的心就會莫名的疼，疼么她無法呼吸，疼得她生不如死。

    一直到了這一刻，她的心都無法真正的平平靜下來。

    許久之后，暮色悄然的降臨了。

    火紅的夕陽看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滿天一閃一閃的星。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晴朗，海天相連的地方，星辰密密麻麻的鋪著，有著說不出來的美。

    起風了，空氣里的溫度漸漸的降了下來。

    蕭紀景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一條薄薄的毯子蓋在蘇凡珂的身上。

    暖意瞬間襲來，她僵了很久的身子也漸漸的軟了些。

    變得有些干澀的唇緩緩的掀開，她問：“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蕭紀景答，“你的身體會發光，很刺眼的那種，我只要尋著那一束光亮，就能找到你。”

    “是嗎？”她笑。

    “嗯。”

    然而，她知道，事實并不是這個樣子的。

    而是他一直都知道她在這里。

    諾諾可能是遺傳到她喜歡大海的特質，在這三個月里，只要不出門玩的時候，或是天氣好的時候，諾諾就會拉著她和蕭紀景的手，一邊一人，一家三口，就這樣大手牽著小手，一起到別墅下的私人海灘上玩。

    要么玩水，要么抓螃蟹，抓小魚，抓海星，要么就拿著蕭紀景給她買的各種模具，玩沙。

    所以，即便只是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到這片沙灘上玩鬧也足以變成他們三個人的習慣。

    習慣再變成自然。

    所以，她不會突然消失不見，只會來這片海灘。

    在過去的三個月里，大部分的時候，不管蕭紀景跟諾諾怎么玩，她都只是在一邊安靜的看著，不參與到其中。

    于是，陪諾諾各種瘋玩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蕭紀景的身上。

    她原本以為，蕭紀景如此嚴肅的一個人不會跟一個兩歲多的孩子瘋玩。

    可她到底是錯了。

    在這短短的三個月時間里，他不但縱容了諾諾各種無理的要求，更把身為一位父親的角色扮演到了極致。

    把諾諾當成小公主，寵著，愛著。

    為了陪諾諾走過人生的最后三個月，他甚至連公司都不去了。

    白天，諾諾只要一睡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人都是他，每天晚上，諾諾閉上眼睛之前所看到的那個人，也只有他。

    他給諾諾講了很多很多的睡前故事，每天不重樣，而不是像她一樣，會說的故事也就那么幾個，說久了，連諾諾自己都會背了。

    對于此事，蕭紀景和諾諾還無情的“嘲笑”她是笨蛋。

    她沒有生氣，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是笨，只會那么幾樣，不像她的爸爸那樣，是全能的，是她的神。

    確實，在諾諾的眼里，她的爸爸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是一種她夫法取代的存在。

    當然，蕭紀景為諾諾所做的，不僅僅只有這些，每天晚上，他會把諾諾和她一起擁入懷里，一起入睡，再一起醒來。

    繾綣的說著晚安，又溫柔的說著早安。

    日復一日。

    他還會親自給她們母女兩準備各色不相同的早餐，午餐，晚餐，花盡他所有的心思。

    還會時不時的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早早就起來，準備好各種小吃，紫菜包飯，鳳尾蝦，炸雞，水果拼盤，蔬菜莎拉……，等她們起床洗漱完之后，就拉著她們一起出門。

    干什么？

    他親自駕車，帶著她和諾諾，一起去野餐，郊游，踏青，看小動物，賞花……

    三個月下來，基本上能玩的，能看的，都玩了一遍，看了一遍。

    甚至把市所有她們沒去過的地方都走了一次。

    偶爾，還動用直升機帶著她們去海上兜風，看海豚，去山間呼吸新鮮空氣，摘野果，抓野兔。

    他帶著她們，把諾諾一直想做但沒機會做的事通通做了一次，就連諾諾沒有想到的都一并給做了。

    所以，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是無比充實而美好的。

    美好到，讓她沉溺其中，感覺是自己做的一場夢，一場前所未有的美夢。

    美好到，夢之將醒，她都不愿醒來。

    “冷么？我們回去了，嗯？”蕭紀景推了堆正在發呆的蘇凡珂。

    她回神，動了動懶懶的身子，將自己從他身上拉離，回眸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在海邊坐的太久，就連眼珠里都被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氣，印著月光，顯得十分干凈透亮。

    “紀景。”她微微的勾起了唇。

    “嗯？”

    “你說，諾諾離開以后，是不是會變成天上最漂亮的那顆星？”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語氣是無比平靜的，一絲一豪的波瀾都沒有，聲線里卻滿是憂傷。

    不管她怎么極力的去掩飾，蕭紀景都能聽得出來。

    喉嚨緊了緊，無言。

    蘇凡珂卻繼續自顧自的說著。

    “紀景，在我很小的時候，外婆就跟我說過，人死了以后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然后，永遠永遠的看著我們。”

    “外公去世的時候，外婆是這么說的，我相信了。”

    “后來，連外婆也離開了，所以我一直相信著她說的話，我知道，不管我多難多苦，他們都會在天上看著我，我不是孤單的。”

    “所以，諾諾如果也離開了，她也會變成星星。在那邊，外公外婆會替我照顧她的，對不對？”

    說完，蘇凡珂的一雙眼似乎變得更亮了些，就這樣睜大著，直勾勾的看著他。

    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可，這樣的答案，要他如何給。

    是告訴她，對，她說的沒錯，諾諾會離開，還是直接告訴她，諾諾即便是離開了，也不會變成天上的星辰。

    他不想如此殘忍的讓她面對也許即將會到來的現實。

    因為他知道，她的承受能力，已經到達極限了。

    半晌，他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腦，用一種極為溫柔的速度，輕之又輕的安撫著她。

    他沒說什么，只是眼神跟著柔了下來。

    “是不是，你怎么不回答我？”

    “凡珂。”有些低啞的聲音沖破了喉嚨，他揚了揚唇角，給她一個笑，說：“凡珂，諾諾不會死，更不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她永遠都是我們寶貝。相信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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