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吃完飯，云珠起身準備到學校去。薛太太攔道：“下午還要做頭發，干脆別去學校了。你們小孩子家，打個電話去送行，也是一樣的。”

    云珠道：“這怎么行？昨天下午我答應了碧薇和時英的，哪能臨時變卦？我四點之前一定回來。”薛太太知道攔不住，叮囑道：“早點回來，別讓我等你。”

    云珠到了學校門口，正好碰見碧薇，兩人結伴朝時英的宿舍走去。云珠道：“碧薇，寒假你打算怎么過？”碧薇哀嘆道：“還能怎么過，每天干不完的家務活，比老媽子還累。一見你閑下來，馬上給你派別的差事。”

    “碧薇，你也太老實了，你越柔順，云姨越是欺負你。”對于碧薇的境遇，云珠感到極其氣憤。碧薇道：“在繼母口中討飯吃，還想怎樣，她沒阻攔我上學，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云珠正待開口，忽然停住了。章濟廷正朝她們迎面走來。

    章濟廷微笑著朝云珠和碧薇點點頭。云珠因為上次學生自治會的事情，不愿意再和章打交道，別過臉去不理會。碧薇本來很欣喜，只是礙著云珠的面子，不好顯出自己的高興來。

    章濟廷沖著碧薇說道：“寒假我們沉鐘社組織討論會，有興趣的人都歡迎來。”碧薇囁嚅著，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云珠眼睛投向別處，看也不看章濟廷一眼。

    章濟廷倒是不以為意，態度很自然：“我先走一步，二位請便”，邁著瀟灑的步伐離去。

    碧薇目送章濟廷離去，詢問道：“云珠，上次的事，你還在怪章濟廷嗎？”云珠搖搖頭：“怪罪倒也說不上。只是他這個人太活躍了，我怕一不小心，又被牽連進去。”

    碧薇辯護道：“上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云珠道：“明明是他叫你去的，需要他出面的時候，他怎么就一聲不吭躲起來了？”

    “也許事出有因，我愿意相信他！”碧薇很明顯衛護的口吻。云珠只得微微嘆息：“也好，但愿他那天不是故意缺席的！”

    到了時英宿舍，有兩張床鋪已經騰空了，留下兩塊白生生的床板，行李統統打包收拾好了。時英道：“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碧薇遞給時英一盒點心，說道：“你留著路上吃。”

    時英接過來，放進隨身攜帶的挎包里。出了校門，云珠和碧薇坐錢貴的車，另外替時英叫了一輛。

    到了火車站，云珠和碧薇送時英進站，找到了座位。時英道：“你們都回去吧，記得給我寫信。”云珠提醒道：“這么遠的路程，你一個人可要警醒些。”

    時英拍拍云珠肩膀道：“放心，一個人坐火車，我現在也有些經驗了。”碧薇不舍地說道：“時英，你這一走，我心里空蕩蕩的。往常無論發生什么事，只要有你在，我就安心。”

    時英張開雙臂，給了碧薇一個大大的擁抱，笑道：“我有那么神通廣大么？”云珠也撲過來，三人抱成一團。時英急了，道：“大庭廣眾之下，這成什么樣子，快分開，快分開。”

    開車的鈴聲響了，聽差開始趕人。時英道：“你們快走吧，再不走，就得送我到高碑店了。”云珠和碧薇趕在火車發動之前跳下車。“嗚——”火車開動，時英隔著車窗，沖著云珠和碧薇使勁揮手。兩人站在月臺上，目送著火車轟隆轟隆開走，留下空蕩蕩的鐵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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