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頭抬頭看了兒子一眼，雙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緩緩說道：“你說吧，打算怎么辦。”陸樹錚道：“離了婚，她可以照常住在家里，我每個月會按時寄錢回來，直到她再嫁為止。”

    “凡事都要講究名分，名不正則言不順，既然離了婚，她怎么好意思待在陸家？你替她想過沒有？”陸老頭道。

    陸樹錚還未答話，突然大少奶奶一頭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陸老頭面前：“爹”一聲爹喚得人不由的心疼。陸樹錚趕緊上前準備攙她起來，誰知一向溫順的陸少奶奶像發瘋似的，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陸樹錚，砰砰砰地磕了幾個頭，抽泣著對陸老子道：“爹，我哪里也不去，他不要我，你們也不要我了嗎？”

    憑借女人的直覺，大少奶奶感到陸樹錚這次回來肯定有事，所以從書房旁邊走過，忍不住躲在門口偷聽幾句。聽到陸樹錚說要離婚，五內俱焚，情急之下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

    “秀珠，快起來。”陸老太太聽到動靜，邁著一雙小腳趕到書房，艱難地將大少奶奶攙扶起來。大少奶奶勉強站起來，委委屈屈地哭著，突然拿手絹捂住口，狠命地一跺腳，扭頭就朝屋外跑。“趕緊跟著，別出事！”陸老太太吩咐著，兩個小丫頭飛奔而去。

    鬧成這樣，陸老太太有些生氣，忍不住訓斥道：“四年不回來，一回來就要離婚，像什么話！”

    陸樹錚深吸了一口氣，正視著母親的眼睛：“您愿意兒子一直不回來嗎？”這些年，陸樹錚出國留學，客居京師，也是為了躲避令人窒息的婚姻。

    陸老頭子擺擺手道：“秀珠留在我們膝下，也不礙著你什么，你愿意娶薛小姐，我們也不反對。不過秀珠為大，薛小姐為小，要有個先來后到，這一點不能含糊。”

    陸樹錚直皺眉。如果不能打破舊式婚姻的枷鎖，他有什么資格去愛云珠！他一臉沉靜，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不能離婚，我絕對不會娶薛小姐。”

    陸老頭子大不以為然：“你留學美國，什么沒學，就學了他們的一夫一妻！”陸樹錚知道再說下去也是徒然，他不愿意和二老負氣，輕輕說了一聲：“樹錚告退”，轉身欲離去。

    剛走到門口，陸樹錚突然轉過頭，堅決地對父親說道：“兒子這一生，只愛薛小姐這一個女子，如果不能如愿，情愿自苦一生。”

    陸老頭和陸老太太面面相覷，陸老頭跺腳道：“這孩子魔怔了！”陸老太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不知所措。對于這個兒媳婦，二老十分滿意，實在舍不得她走。這些年陸樹錚一直在外頭，有這個兒媳婦在身邊，知疼知熱，將二老照顧得妥妥帖帖的，有什么不好！陸老太太嘆息道：“咱們這個兒媳婦，性情溫順，樣貌也不差，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討不了樹錚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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