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艷林冷聲應道。

    “你聯合小童將我騙到這里的也是你，是不是？！”她站在城墻眺望永川鎮時，她看見過小童在和一位大娘說著什么，這也是讓她辨識小童不是鬼怪的原因。

    艷林再次應答道：“是。”

    這一聲應答讓她再想欺騙自己的心沉淪了。

    柳若云頭腦里一片清明，形狀各異的斷層板塊自動在她腦子里拼接，拼出了清晰的畫面。

    那廟宇大樹下，大娘初次見她時的眼神，艷林捧著魚盆激動的眼神，她們神情如出一轍。

    不僅如此，倆人身上似百合清香、似茉莉芬芳的氣味也一模一樣。

    她還能騙自己嗎？不能了。

    柳若云啞然失笑。

    短短的一日，或許半日她就做了三件蠢事，那就是“自欺；欺人；被人欺。”

    柳若云明明清楚艷林有問題卻還要自己欺騙自己，為何？

    因為她要探明真相，她要明白自己心里為何難受，所以她一直都在自我欺騙中尋找答案。

    當艷林說那墳墓是她的后雖然有些震驚，但接下來像是松了一口大氣，再也沒有跌宕起伏的心境了，自己的心就像泛不起波瀾的湖面，很是平靜。

    起初她給自己找了一個極好的借口——好奇，可到這一刻時她明白了，原來自己再等待，等待著揭露、等待著坦白。

    她沒有去追究為何艷林會給自己立一座墳，因為她沒有必要去追究。

    屋檐后四座墳墓同時而立，那么要么是同時而喪，要么便是其它原因，柳若云更傾向后面一條——其它原因。

    雖占用了別人身體，但至少這身體主人還活著，她間歇失憶那便是最好的證明。

    然而平靜的心境讓柳若云斷然肯定，身體主人和艷林是相識的，也許正因為二人認識，才影響了她的心境，又或者說身體主人能驅使她。

    柳若云被艷林欺騙了，除了有些失落以外，并沒有多大感傷，畢竟倆人只是萍水相逢。

    況且在短短的時間里她也沒有投入什么感情，從林子到這里后，一切都是她被艷林照顧著，沒有什么付出也就沒有資格去在意。

    只不過欺瞞林蕭玄，將那少年置于危險中，她就不能淡然，忽然，柳若云猛地一驚，那少年去那里了？

    醒來后就已是沒有見到他了，她以為少年在院門外等著她，然而她與艷林撕扯了好半晌，少年竟然未曾來尋她。

    柳若云抬首望了望天，未曾見到云層，也沒有耀眼的陽光，然而四下卻明亮通透，顯然，這種青天白日不是因為太陽穿透云層散發出來的光芒。

    看不見陽光，便沒有時間概念，她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而這期間艷林干了什么？

    心里突然沉重了起來。

    “林蕭玄呢？”柳若云冷著眉道。

    艷林眼中露著微笑，淡淡地說：“我看那小公子長的俊俏，做成雕塑放進山洞了。”

    柳若云腦子里轟然一響，身形一顫，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才穩住身形，耳朵里也似乎響起了鳴叫聲音，她顫抖著嗓音再次問道：“你說什么？”

    沒有人比她清楚那山洞里面尸骨是什么姿勢——那些尸骨膝蓋跪著，似乎參拜著什么。

    柳若不相信，這不可能，林蕭玄不可能毫無反抗就仍由她擺布。

    柳若云耷拉下眼簾，嘴里不禁地念叨著：“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她嗓音有些哽咽，最后幾個字竟然發不出聲了，自己都做了什么呢？

    她感覺心口上似乎有一把巨大的錘子掄了上來，緊而疼。

    當她與林蕭玄二人被鬼怨魅影逼迫進入林子時，那些東西未曾追過來，當即她就認為林子里有那些鬼怨魅影懼怕的東西存在。

    為何一意孤行，為何不聽少年勸告早日離去呢！她不顧少年擔心，以為仗著自己用之不竭的靈力便可護住少年。

    艷林見柳若云臉上悲憤表情不禁失笑了，想著，若是再告訴她一條信息，她會選擇相信那條呢？

    艷林盯著柳若云煞白的臉，瞄了一眼那充滿靈性的雙眸道：“我將小公子送出去了。”

    出去？柳若云抬起眉眼，不可思議的神情盯著艷林。

    她白皙俏麗的臉依然緊擰，神情百轉千回，似詫異、似震驚，一副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神情，雕塑？出去？哪一個才是真？艷林那一句話可以讓她相信。

    當然她寧可相信少年撇下她出去了。

    可想著林蕭玄對她保護的程度，是不可能放任她自己留在這里的，她用顫抖的聲音急切喊道：“不可能，你將他怎么樣了。”柳若云想到洞穴里的尸骨，心里一陣慌亂。

    艷林嗤笑一聲道：“那個小少年說你不是一直都為我找借口么，怎么？我說真話你竟然不信了。放心，我不會動他的。盡管他口不擇言，但至少真心待過我。”

    “你怎么送他出去的？”柳若云疑惑。

    艷林云淡風輕地說道：“殺了平叔自然就出去了，很簡單的啊！”

    “一命換一命？”柳若云很是不明白，有什么地方是殺了人就能出去的。

    “哦！你提醒了我，平叔早死了，根本不叫殺了他。”艷林搖搖頭，砸砸嘴說，“差點又給自己多加一項罪孽了。”

    柳若云自然是不明白艷林所言何意，對于平叔她是稍微有些在意，她一直認為平叔與林蕭玄關系讓人匪夷所思，盡管林蕭玄說他不是平叔的孩子。

    若真是平叔不在了，不知現在林蕭玄怎么樣呢？柳若云心里有些沉重。

    “是不是覺得平叔去了，擔心小公子心里難受了，可若不是平叔，那小公子如何能進到這里，況且平叔大概只是一只鬼而已。”艷林冷漠淡然，似乎誰生誰死與她沒有一點關系。

    艷林忽然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道：“說來奇怪，凡是死不瞑目的人死了后都會進入到這里，然后他們想見之人就會進入這里，是不是很有趣呢。”艷林呵呵傻笑著并贊嘆道，“所以我給這里起了一個名字，叫空幻結界之‘亡者之境’。”

    “你說，若是平叔不死小公子怎么出地去呢？”艷林自顧說道，像是覺得自己做了好人好事一般。

    “那你如何知道平叔死了，林蕭玄就能出去的？”

    艷林冷哼一聲，眼角浮出厭煩情緒，道：“你還真是會挑刺呢？”她頓了一瞬，“我自然是不知道的，試試而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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