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不，是不甘心，聽的柳若云都快肝膽一顫了，不過再怎么叫她還是成為了一縷幽魂。

    身為魂魄的她來到了蒼崖洞口，穿門而過進入了蒼崖洞里，她跪在了靈犀尊者的面前，做最后的告別，她本不用跪的，但畢竟養育了自己這一世，也就想開了。

    師尊還是一日既往地教訓道：“你怎變成了這副德性？”明明聽著很嚴厲，卻感覺是那么的傷情。

    “師尊，我來與你告別。”說完此話，她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撕扯著，像是很痛苦，仿佛又不是，隨后便被拖入了虛無。

    她在這片虛無里仿佛呆了許久，又仿佛只有一霎，沒有意識的她感覺不出時間的流逝。

    直到聽到有人耳語，“為師聚你的靈魂，卻補不了你心魄，記住你自己，千年沉淀為你聚魄。”

    “天道輪回，命里運數，經年更替，已是千年，化身為魂，爾等歸來。”伴著縷縷聲音，她便化為一條光束，刺破云層，穿越了黑暗，消失在無盡歲月之中。

    黎明時分，晨曦剛剛拉開帷幕，一位掃地阿姨正辛勤的掃著落葉，忽然發現了一個光溜溜的小孩子，那孩子蜷縮在街角一隅，這阿姨脫下自己的衣服將她裹住抱回家，待她醒來時，問她叫什么？家住那里時？那小孩就只會瞪著大眼睛望著，不說也不笑。

    “她是啞巴嗎？”

    “她會說話，她應該是個小傻子”

    “哈哈、對她是個小傻子”

    一群小孩子指著另一個小孩子道“傻子”，可那孩子就只會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傻笑。

    轉眼當初被掃地撿回來的小孩子已經長成了一個小姑娘，俏皮雙眼甚是可愛。漸漸這個小女孩變的會說、會笑了、會跑、會跳了。

    又是一群孩子圍繞著小小姑娘。

    “小傻子來了”

    “哈哈，小傻子”

    小女孩緊攢著拳頭道：“我不是小傻子，不是、不是”。

    傍晚，小女孩抱著一位婦人嘟囔著嘴道：“媽，他們怎么老是說我是小傻子，我不喜歡這里，我討厭他們。”

    “我們若云不傻，那是因為我們若云還沒有找到自己，看你現在多聰明呢，還知道和別人打架。”

    后來確實也沒有人叫她小傻子了，不是因為她把別人打怕了，而是她們搬了家，帶她搬回了鄉下。

    這個小女孩便是她自己，丟了心魄，失了心智。靈犀尊耗費修為幫她補了魂，但是“心魄”卻是無能為力。那日身體變成透明正是化成了魂，被閃電帶回了這個世界。

    亂七八糟的一幕幕不斷的堆積而來，在胸口和腦子里翻騰。什么狗屁“靈魂附體”、“借尸還魂”，死亡瞬間，得知自己已經死了十五年，好不容易被救活過來的命又沒了。

    魂魄輕車熟路再次出體，一聲嚎叫響徹崖底，“夜沙華……你、我操你大爺，你竟敢騙本宮。”

    身邊的女子看著正在離魂的柳若云道：“云笙宮主，說你蠢你還不承認，本君如你天生天養，無父無母，沒有大爺，讓你失望了。”頓了頓又道，“我沒有騙你，只是偷換了概念而已，一個輪回的載體怎么能與你本體相比呢，何況我也迫不得已啊，誰叫你對自己下那么重的狠手，身體泯滅才能解除封印。”

    柳若云臌脹的怒氣就像是一個球被戳了一個孔漸漸泄了下去，她凡人之體已摔爛成了一團糊，想不解除封印也不行，什么一體兩魂，她終是她，自己當了近一月的神經病。

    十五年前，她就死了，剜了自己的心，將畢生修為渡給了景明溪，師弟，對不起了，糟蹋了你救我的心意。

    一切都來不及了……從今往后柳若云就沒有了，只有幻生閣宮主“云笙。”

    當她自以為做了這樣的感慨后，一只鳳凰從崖上俯沖了下來……

    淺淺清水，帶著微溫地觸感，景明溪探了水，用清水洗凈了素手上的血污，擦拭了靜美的臉頰，以手作梳，以一根桃木簪為她綰起了青絲，他在此地又等了一些時辰，起初那洶涌而至的悲痛漸漸平復些許，看著閉目調息的莫成君心中升起了歉意。

    螻蟻尚且貪生，他怎么能自顧自己。

    正如那黑袍人所言，是怎么做人師父的，怎么能讓師姐失望呢！

    若是時日不多，多陪這孩子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景明溪突然對著柳若云的頸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想將她嚼碎。血液被他吸入腹中后，再劃破自己的手腕，將血滴入傷口之中，兩血融合激起了一瞬的微光，“下輩子，我去找你，一定先找到你。”

    “以血為誓，來生相遇。”景明溪凝視著柳若云沒有血色的臉，“師姐，我等你了十五年，你便在忘川河也等等我，待莫成君及笄我再來找你可好？”

    靜謐之境忽然吹來一陣清風，帶著幽幽花香之氣，仿佛是回答了景明溪的話。

    景明溪失神，揚起嘴角，像是在笑。

    微微一笑如暖風。

    “師父”莫成君在景明溪似笑非笑的什神情中失了神，跟著也揚起了一抹淺淡且莫可奈何的笑容。

    腕中落血鉆入土里，落地生根長出新芽，以肉眼之速長成了一株桃樹，開出燦爛芳華，微風復來，寂靜的心口突然有了起伏，“噗通……噗通”，心跳的聲音緩緩且微弱，弱到景明溪以為那是他的幻覺。

    秦系知道自己就算不跳崖也必死無疑惑，他本是一名孱弱的孤童，吃不飽穿不暖，為了吃一口飯跟著一名修士開始修道，這修士將他騙去了一個地方，在那個地方他被拔了靈骨，原本以為就這么斃命，沒想到命不該絕，奄奄一息之時，慕言季救了他。

    同是被拔掉靈骨的慕言季給了他依靠。

    最后那眼神是歉意、是道謝、是后悔，也是告別，能以命將司芊芊想壓下去的事情擴大，也算是少主的計劃，司家必須與蒼涯山決裂。

    他背負著柳若云站在崖便時，開始后悔自己過于沖動了，她摟著他的脖子，埋進他的肩頸落出了滾燙的淚水時，震撼了他，才幡然醒悟當年為什么少主要主動選擇拔去靈骨，做一名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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