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季隱約覺得云笙是想讓他將司榮放出來，他打斷云笙的話，臉上的笑容不禁僵了僵，說：“我不會放了他的，當初撥我靈骨的就是他，我屬下有多少人都被他動過手，看他可以，但放人是不可能的。”
“成大事就該物盡其用。”云笙說，“本宮覺得這時候是該將司晉與司榮倆人的關系公之于眾，不知道慕少主覺得如何呢？”
聞聲，慕言季眸光幾轉，司從文現在沒了鳳翎，想要入秘境就得舍棄司芊芊或者司晉的靈骨，那如果知道司晉根本不是自己親生長子……他會怎么做？
既然他們之間有一樁不為人知的往事，現在公布出來的確很是時候，對于某些人來說此時正是奪下門主的最好時間，而他只要等著作壁上觀就可。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慕言季思緒片刻，臉上笑意越來越深。
云笙又問：“還有司家夫人的死，你可查清楚了？”
“沒有，無證可查。但我……”慕言季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遲疑片刻還是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我爹說過他們死的有古怪，我爹當初……我也不知道這事到底是真是假。”
無證可查？云笙擺了擺手說：“算了，這件事本宮會去辦。”
見慕言季點點頭后，云笙將視線落回紙張上，可手中的筆卻停滯在空中，她嘆息一聲，放下筆說：“既然你不想放那管家就不放吧，下屬確實也不好交代，畢竟現在你需要用人。”
云笙的眼神有些空蕩，他側目望向窗外，翕動嘴唇輕聲道：“其實不放也好。”畢竟那管家知道秘境密林中發生的事情，也知道她自己吃藥陷害司芊芊。
當然她不是怕被別人知道，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兩月，在等兩個月。
景明溪，本宮在等你兩月。
只有兩個月。
倆人結束這些談話后，云笙準備帶著三尾去吃他愛的餛飩，慕言季也跟著一同前去，餛飩攤上的大爺搓著凍得通紅的手，笑意盈盈地招呼了他們。
云笙叫了三碗，她與秦系倆人都沒有吃，而三尾面前卻擺上了兩碗。慕言季攪動著碗里的餛飩，一臉傷心地說：“我還以為多的一碗是給我吃的，在怎么說我應該比一只狐貍吃得多吧。”
云笙就像喂孩子一樣，給三尾一個一個地喂，“慕少主，你要不要臉啊，竟然跟一只狐貍爭東西吃，想吃自己買，本宮只請你吃這一碗，因為本宮現在還是很窮。”
冰雪天地，再怎么熱乎乎的東西也涼得快，她一邊喂三尾一邊說，“大爺，這么冷你怎么還在這里賣餛飩，夏至而冬雪這不是好兆頭，你多留些糧食在家里，別出來掙錢了，有吃的比什么都好。”
慕言季覺得云笙話中有話，可始終想不明白。
餛飩吃完后慕言季就與云笙分別。
回到新居后，慕言季沒有讓秦系退下，而是問道：“以前只要我吩咐的事情你都會照辦不誤，但我今日發現你似乎也聽她的了，究竟她是你主子還是我是你主子？”
慕言季臉上的笑容不太自然，笑容之下不知道藏了怎么樣一把刀。
秦系今日也不算是駁了他的面子，那點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秦系不同，他不能容忍秦系有一丁點的異心。
他更不明白為什么秦系失回來后就變得不一樣了，以往還要與他說說話，現在很多的時候都是沉默。
秦系當即跪下，看著慕言季，抿著嘴，遲遲不肯開口。
可慕言季就這么等著，不逼問但也沒放過他。一盞茶早已經涼透，時間也就這么一點一點地溜走，秦系耐不住心底地掙扎，猶豫一番后終究是開了口。
“少主，我現在算不上是死人，但也不能算是活著的人，云笙宮主將我的魂魄鎖在了身體里，她說我救她一命，所以也還我一條命，她給我喂了她的血，只有這樣我的魂魄才不會脫離本體，但食了她骨血的人就會淪為她的奴仆，永生永世為她驅使……”
“不過少主你放心，云笙宮主說了她這樣只是為了還我命，并沒有其他意思，我還是你的貼身侍衛，待你百年后再論我去留，到時是繼續這么活著還是去輪回她都會放開我。”
慕言季確實想過許多可能，想過倆人生死相交所以情誼非凡想過倆人同時失蹤多日，密謀著什么還想過云笙給秦系施了什么咒術，讓他變了性情。
身為他貼身侍衛的秦系變了，身為蒼涯山弟子柳若云也變了，變成了云笙，變成了比他還狠的角色。
她究竟想做什么，難道就是為了給自己報仇不惜背叛蒼涯山，還是她想成為天下第一修士。
慕言季嘆息一聲，開口道：“秦系，你起來吧，若你現在想去跟著她，我會放你走的。”
秦系仍舊跪著，如黑濯石的雙眼中透著異常的堅定，“不，少主，我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步入往生之路。”
“起來吧。”慕言季心里還是有些堵，他起身走出房間，順著走廊一步一步像云笙的小院走去，皚皚白雪已經下了一個月了，就算風雪停了，那堆積的雪也從未融化，整個武羅都被寒冷籠罩。
雪還會下多久呢？
突然，他身后的秦系道：“這怪異的雪也不知道還要下多久，這么冷的天會不會有人沒有吃的。”
慕言季突然茅塞頓開，想起了云笙在餛飩攤位上說的話，從中領悟出了一句話，“雪還要下很久，會沒有食物，多準備些。”這話其實是說給他聽的？
這才是停止供給司家山莊的正真原因，這才是她半送宅院的原因嗎？
國策書籍騰淵飛龍繪制山河圖不惜與所有修士為敵，一個模糊的答案隱約從他心中蹦出。
莫不這才是她最想干的事情？
慕言季覺得自己半生都如履薄冰，舉步艱難，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路比云笙不知好了多少倍，他至于還有心腹，還有盟友，而她卻獨自籌謀……
這會不會是正是她心生怨氣的原因，她與姓景爭吵只因她要做的事情，姓景的不理解，還羞愧她丟了蒼涯山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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