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從文這聲有幾分冷冽氣勢,不容閑門散修置疑。
圍觀的修士面面相覷后退了回去,司管家與司門主刀劍相向不是他們能管的,在冰封雪天之下能找到一處棲身之所委實不容易。
司從文下顎一揚,護衛對散修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意為護送去西院。
……他堂堂散修門主真丟不起這樣的臉。
待周圍清場干凈后,司從文的青劍再次指向了司榮。
“狗東西,憑你也敢覬覦我的東西。”
管家眉目一擰,放肆道:“你有何能耐,若不是小姐當初施恩收留你,那有你今天?”
司從文登上高位,即使沒有到達頂峰,他也不容許別人說他是靠女人才有了今天。
司榮自小身為仆從,心中的奴性與司從文大相徑庭,他心懷感恩趙蘭芝地提拔與照顧,以至于自小思慕趙蘭芝。
而司從文就算被趙蘭芝收留,當初的感恩也在趙父的惡言惡語中消失殆盡,最終司從文為了自己的利益給趙父吃了“噬魂草”。
司從文橫起劍揮舞,劍氣再次逼近司榮,以劍讓他閉嘴。而司榮迸發靈力,將附近的護衛提到身前,擋住了劍氣。
接下來司榮都不近身司從文,待在他身邊久了,他的劍招及靈力幾乎都被司榮掌握。
即使司從文實力高于管家,但管家秉承著“知己知彼”的優勢,終于來到了密室門口。
之前守在密室前的眾多護衛已被司禮撤回,留下三三兩兩的人在司禮與之爭斗中傷了,現在根本擋不住管家。
司從文忽然放話,“自費修為,本門主放你進去,并且放你二人離開。”
廢除修為就能離開?
司榮絕對不相信司從文會這么輕易放了他,若不然怎么會遣散圍觀的修士,但這也是機會。
入幽深的密室,他與司晉全身而退的機會幾乎全無。
“你帶司晉出來后,我便自廢修為?”
司從文不知有何詭計,他竟欣然同意了,吩咐身邊倆人去密室帶出司晉。
司禮被帶出來時,眼睛被刺目的光線晃的幾乎睜不開,用手遮擋了片刻才適應。
“晉兒。”管家上前去攙扶,并深切地喚著他。
“你怎么來了?”看著司榮,司晉心中甚是惡心,他連自己也嫌惡了起來。
“為……”司晉眼神中藏不住的鄙視讓司榮改了“為父”二字,他道:“我已潛入山莊幾日了,知道你被關在了此處。”
司晉被關在密室幾日,幾乎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世,然而現在,不知為何,這一聲“晉兒”讓他的內心再次翻涌了起來。
不,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接受不了自己的母親與司榮那一番勾當。
……無論做何原因。
司晉掃了一眼司從文與身邊的管家,驀然問,“司禮呢?”
司管家道:“我看見他帶著行李下山了,說要與司家一刀兩斷。”
在密室中他一直等待著司禮所說的時機,然而現在便是他說的機會嗎?
司晉衣袂下的手突然動了動,只見銀光一閃,身邊管家吃痛,悶哼了一聲,腰際上的素色腰封頃刻被鮮紅的血跡染紅。
司管家垂目掃了一眼插在腰間的短劍,再抬頭看著司晉,神情疑惑,欲言又止后終究什么都沒有說。
自毀修為?司從文這是想要看著他們父子相殘,這才是目的。
司榮捂著腰,鼓足氣力道:“司門主,如果現在自毀修為,你之前說放過我們父子兩人的話可還算話。”
司從文將青劍收回劍鞘,他道:“自然算話。”
“好,”司榮將體內所有修為提起,匯聚與手掌,但他道,“五孽不孝,現在我也沒有必要救他了,不如廢了他的修為。”
倆人如窮寇,司從文揚起聲道:“請便。”
司晉一驚,只見司榮周身迸發出強勁的靈光,然而他卻來不及閃開,便被包圍其中,司晉驀然心慌了起來,欲要求饒的他忽然看到插在司榮腰間的劍,他倏然伸出手拔了出來,然后準備再下其手……
突然他感覺到自身周圍涌動著許多靈力,內息也開始翻涌,司榮小聲附耳在司晉耳邊,“爹不怪你,但你一定要活著離開,你娘和外公都被司從文殺了,你一定要活著替他們報仇。”
司晉還未從這不受待見的“身世”中醒神,又被母親枉死當頭一棒,看著在為自己輸送靈力的管家……又斜晲了一眼那傲視群雄的司從文,心情突然豁達了,“茍且”的爹也比毫無人性的爹好。
司榮傳輸修為只進行了一半,便強行收了回來。司從文發現倆人身邊氣息不對勁,便再次強行動上了手。
此時,他的修為已恢復了十層,調動靈力時,周身的落雪盡數翻飛,有傷在身的司管家已經不成氣候,而剛獲得司榮一半靈力的司晉成了司從文的心頭之恨。
“畜生,”司從文憤恨道,“白養你這么多年了,竟然還想奪門主之位。”
司晉怒目大聲道:“難道你還想與天同齊?!”
司從文握著青劍,迸發出的威力勢不可擋,劍鳴之氣帶著不容小覷的靈氣震蕩,讓散落在地的普通靈劍驀地凌空飛出,如萬劍一般朝司晉襲來。
青劍自行造就了一個劍陣,司晉在諸多劍從穿梭,躲避,隨山護衛遞給他刺殺司榮的短劍根本無法抵擋青劍。
劍陣氣勢雖強,但司晉知道,司從文剛入此境界,并不能用靈力維持劍陣多久,只要他堅持,拖延時間,此陣便能不攻自破。
須臾,司晉未成想到,步入一個新的境界,司從文比以往強盛許多。
他并不知道司從文之所以比以往靈力持久,是因為在幻境中,云笙用陣法吸取了司從文的戾氣,沒有了兩股力道相沖,司從文的靈力自然純凈了許多。
兩廂較陣之下,司晉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
此時幾把劍同時飛梭道司晉身邊,司晉不得已用靈力震開,他一直保存著靈力,想要尋到拔掉司從文靈骨的契機。
司榮見司晉被劍陣困住了步伐,于是強行進入劍陣,他扯住司晉的領子,再次迸發出護著他氣息的最后靈力用力將司晉丟出了劍陣,與此同時他將所有的劍引入了自己的身體中。
他殘破的身體只會給司晉帶來麻煩與拖累,還不如以命給司晉博出一條生路。
司從文未料到此驚變,在司晉被扔出來時,他倏然用靈氣帶動短劍,短劍凌空插入了司從未的肩膀。
司從文受傷,倏然斂回了靈力,而此時司管家也已經奄奄一息了,他毫無力氣地跪在地上,插入胸前的劍變成了倚靠,以至于他不用匍匐在地,可以在看司晉最后一眼。
彌留之際,司榮才悔悟,自己在得知司晉是自己孩子時……就該帶著他離開,不是該貪圖門主之位。
……然而人生卻是不能從來。
司晉看著司榮再次為他擋了劍,心中百轉千回,曾經的嫌棄蕩然無存,他怨恨地望著司從文……司管家到最后也沒閉上眼睛。
而司從文看著這一幕卻冷聲道,“好一對父子情深。既然如此,那便奉上你的靈骨,再去陪他吧。”
“好,”司晉竟然放棄了掙扎,他道,“看來二弟才是最明白的一個人,知道你沒有感情,爹,我在最后一次叫你,這根靈骨算是報答你對我這么多年的栽培,拔完靈骨后,你放我走。”
落完話后,司晉閉上了眼睛,一副任憑司從文宰割的模樣。
這一次,司從文并未將青劍入劍鞘,只是挽了一道劍花與手臂同齊,“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倆人都還演著父慈子孝的模樣,這讓化身仆從在遠觀的司禮內心暗暗發笑。
但司禮心里更多的是期待,到底到他手中的靈骨最后會是誰的?
黑衣之人也穿著仆從的衣衫與司禮站在一處,他不得不佩服司禮了陰險心思,司家眾人全部被他耍地團團轉。
司從文掌門運靈力,帶著試探的意味將手附在司晉的背脊上,而司晉雖然蹙眉但沒有發出吭氣之聲。
隨著靈骨慢慢地出體,司從文愈漸對司晉放了心。
然而司晉就是等待他放松警惕的這一刻,他突然出動自己蘊藏了許久的靈力。
將所有靈氣爆發到極點,對著司從文的胸口,與此致命一擊。
司從文被司晉這一擊靈力震地凌空一甩,而司晉的靈骨像是有意識一般重新縮進了身體中。
司晉沒有時間撫慰自己身體上的疼痛,立即閃身到司從文的身邊,手掌迸發靈力取司從文的靈骨。
司從文欲要掙扎,但此時喬裝成仆從的黑衣衛倏然出現,用劍釘住了司從文的雙肩,總目睽睽之下,司從未最終被拔了靈骨。
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之聲響徹山莊晶瑩透亮的靈骨豁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司晉拿著靈骨驀然地笑出了聲。
此時,司禮就像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在司晉面前,蹙眉瞠目地瞪著他,一副驚訝十足的模樣,與之同時出現的人還有被司從文遣送回去的閑門修士。
司晉恍然,心中一驚,這一切是司禮安排的……
司禮奔撲到司從文面前,一邊喊著爹一邊拔出釘住司從文雙肩的劍,學著司從文與司晉一般,演繹著“父子情深”。
他道,“爹,沒事,我幫你將靈骨還回去。”那擔心的模樣十分逼真。司從文身體疼痛的說不出話來,饒是知道司禮的假心思,但也懷著一絲期盼,希望司禮能念及父子之情將靈骨放入他的身體。
修士望著司晉,而喬裝的仆從從善如流地站在了司晉的身后,他們裝著受司晉所指示,此時只要司晉一聲令下,便要與修士開戰。
司禮扶著司從文,止住他肩膀上的血后,站在散修之前,擲地有聲地道,“大哥,爹的靈骨還給我。”
司晉拿著靈骨還未來得及歡喜,便要被司禮搶了去,他心中如何能甘心。但此時司晉也才明白,他想要動司禮的心思被知道的一清二楚。
司禮想方設法讓眾人知道他是叛變之事,這樣他便永遠坐不上門主之位了,好一個一箭幾雕的方法。
父子相殘得了慕言季的心思,奪去司從文的靈骨得了云笙的情,將司晉處于判門之位鋪了司禮將來做門主的路,他再演繹一副父子情深……得到了青鸞君的認可。
司晉赫然出聲,指著司從文道:“你可知道這道貌岸然的爹……他殺了娘親和外公。你護著他這便是助紂為虐……”
話還未落完,他被打斷了聲,其實他應該說“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嗎?”然而誰信他,身后的護衛、看著他動手的修士,無人會信他。
而司禮將方才那話置若罔聞,他驀地打斷司晉道:“爹對娘的情意,天地可鑒,你別胡說八道。大哥,靈骨……交出來。”
司禮的擲地有聲,仿佛下一秒他便要出手了。
司晉猶如強弩之末,再也無精力翻起任何風波,饒是他不想交出靈骨,在被修士虎視眈眈、司禮陰謀詭計之下他不得不認慫了。
此時他才發現,司禮才是最像司從文的人,不僅如此,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將手中的靈骨第給司禮道:“我趙晉再此立誓,與司家恩斷義絕。”
司禮沒有為難司晉,看著他動手抽出了插在司榮身上所有的劍,用手撫上了司榮的眼睛,讓其瞑目,隨后帶著尸身離開了山莊。
司從文被司禮遣人送回了房間,醫治了肩膀,并且司禮施以靈力讓司從文好了許多。
司從文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靈骨。”
司禮并未拒絕,只道:“爹,好好休息,養兩日傷,現在放靈骨我怕你身體受不了,過兩日我便為你放靈骨。”
落完話后,司禮便出了司從文的房間,他再次恢復了日前的冷漠,只有這樣的冷漠才能讓司從文放心他。
而后,司禮派人安撫了西院的散修,表示,只要有他一日在,司家山莊可如他們的家一般……
再后,司禮交代了山莊的一切事物后,與黑衣之士一同下了山莊。
密室前的尸體被就地丟入了云笙曾經落下的懸崖之下,血跡也被清洗,一切又恢復了往日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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