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林蕭玄身處何地,云笙也想知道。不過她未曾想到景明溪竟然一直瞞著莫成君,她側目詫異地盯著景明溪,似乎想讓景明溪給莫成君一個滿意的回答。
然而景明溪注定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直到現在他仍舊不知道青鸞君帶他那日抓獲的玄凌正是林蕭玄。
云笙不忍莫成君失望的神情,便道,“他……師叔讓他去荊州告知一下姨母你師父的好事而已。”
這下又輪到景明溪詫異了,他蹙著眉宇道:“姨母他們也知道了?”
“……”云笙訕笑,“只是告知一聲而已,她們不會來。”
這時靈犀尊不忍看著倆人再打著啞謎,猜疑心事,便遣散他們,讓各自忙去,唯獨留下了景明溪。
倆人一道去了后院,而莫成君與云笙留在了前院。
云笙帶著一種質問的語氣問莫成君,“你與你師父在仙云觀待了幾日?什么時候回來的?一路可否有其他人同行?”
然而莫成君的回答讓她更是驚訝,他道:“師叔,你讓我去仙云觀后的第二日師父便讓我回了山門……”至于師叔問的這些事他全然不知。
云笙也揮揮手,吩咐莫成君去給她找一把琴來,她要去與琴師父練琴。
在莫成君抱著琴回來時,卻未見到云笙的身影,他將木琴放置于石桌上后,也去了后院。
只見后院中,景明溪站在靈犀尊身前,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莫成君正要離去之時卻被靈犀尊招了過來。
莫成君上前,帶著一絲尷尬的神情道:“師公,師父,我就是過來看看師叔有沒有在此,她讓我去抱了琴……那我去找找。”
待莫成君離去之后,靈犀尊也未再囑咐什么,只道:“明溪,你一直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與分寸,認事也秉承規則,所以為師一直都不擔心你,反而你師姐秉承自己的心性處事,你多看著她一些。”
靈犀尊這般交代后事的語氣,讓景明溪怔愣片刻,隨后拱手一揖道,“是,師尊。”
……他一定會照顧好師姐的。
在靈犀尊心中,景明溪看似通透,實則對有些事卻模糊得很,與賀芳尊在某些處事上很像,對“目的”不計后果,一往直前。
失去蹤影的云笙帶著三尾,來到劍冢之前,劍冢石門處亦然閃爍著封印。
云笙對著封印伸出手,手中迅速迸發出一團黑色氣狀物,黑色之物撲向封印,將其包裹在里,覆蓋了封印,倏然劍冢石門隨之打開。
四處昏暗的劍冢彌漫著一股幽森,一些角落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四下靜謐的有些可怕。
沒有光亮照物,只因為云笙手中未持掌門分發的劍冢令牌。
云笙伸手,手中溢出點點靈光,靈光飛上巖石壁附著于上,蜿蜒靈光在劍冢中蔓延,漸漸幽森的劍冢亮了起來。
劍冢百年內變化頗多,曾經空蕩蕩的地方,現在竟然插著千把靈劍,普通劍更是多不勝數,四處也落滿了碎石,就像是經歷過許多次大戰一般。
……不枉費劍冢惡靈之名聲。
突然一道殘影落在云笙面前,它似一團黑氣,看不清楚形態,但黑氣中有一雙異常大的眼睛讓人懼怕,像是能震懾人心,直面心底深處。
黑形雙眼如炬地打量云笙……
這便是劍冢里被視為惡靈的怪鬼,在石門開啟它便會重沉睡中醒來。
興許黑霧被近日騷擾的頻繁了,火氣有些暴躁,見云笙身上未帶進入劍冢的令牌,它瞬間撲上云笙,企圖將她吞噬。
電光石火間,三尾倏然從云笙的布兜中蹦出,變出與之匹敵的身形并且迸發出靈力,靈力將黑形震退,它定形在空中像人一樣愣神。
純凈的靈氣,黑形似乎許久都未見過了,何況這還是從一個狐妖身上散發而出的。
此時三尾顯露出了九條狐尾炸著皮毛虎視眈眈地瞪著黑形。
愣了半晌的黑形像是發現了新奇之物,他改變了攻擊對象,將自己的身形變得更大,繼而撲上了三尾。
這一撲黑形落了空。
云笙拂袖一揮,將黑形與三尾強行分開,冷冽著聲道:“黑云,你老眼昏花了?”
黑形聞聲,迅捷的動作如仙人靜止了時間……只見黑形漸漸褪去了黑氣,露出了他的真身。
一條黑龍赫然出現在三尾的眼前。
三尾一時感慨萬分。
他雖為九尾狐,但從未見過龍身,黑龍堅硬的鱗甲在靈光的照耀下的居然還能閃著微弱的光芒。每一片鱗甲都像是將士門的鎧甲帶著榮耀與輝煌。
此時黑龍吐了一口長氣,氣息應起之時將鋪在地面上的殘劍輕巧的卷起,隨后又應黑龍氣息落地。
這一起一落后,黑龍再次擺起了尾向云笙掃了過來。
云笙與三尾倆人分兩邊躍起,龍尾劈上了劍冢中央的一座巖石堆砌而成的小山。
只聞啪啦幾聲,石塊全部滾落開,龍尾將此石山劈成了碎塊。待塵土落下后,幽黑的玄冥劍竟然在這山石中……
云笙收放神識,劍冢之中除了黑云并無玄凌的氣息。先前她雖有猜測玄凌會被關著此地,但后來此念頭被她否決了。
她心中陡然一緊,心想,難道魔之容器吸取的戾氣時只是這把玄冥劍?但有封印阻擋,玄冥是不會被吸取戾氣的,除非這玄冥是剛被放入。
那么這把玄冥劍到底何時放入劍冢的?
“黑云,本宮問你,這幾日有沒有人來這劍冢?”
黑龍劈開石山之后就盤臥在落石周圍,斜著眼看著云笙,似乎心中對云笙有一股莫大的怨氣。
云笙再道:“雖百年未見,但此時并是談論關于你守護神龍使命的問題,守護的對象本宮已經為你找好了。”
“……”
聞聲后,黑龍才緩慢地抬起它的頭,輕吐著氣息,這一次,殘斷之劍只發出了微微顫動。
黑龍出聲,帶著嘶啞的聲音道:“日前,這把劍才被帶著掌門令的人放進來。”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與人說話了,嗓子似乎還有些微癢。
“是誰?”
黑龍雙眼轉動后,帶著不滿的聲音道:“吾被封印在這地方……都不記得多少年了,難道還有心思去過問一凡人之名,指不定過兩日就死了,一了百了。”
“不可能,”云笙道,“凡進入劍冢之人都會被你逗玩,除非這個人你逗不過……”
黑龍被說中了心頭事,重重地吐了一口不滿之氣,“吾被封印在這蒼崖山中,靈氣全靠吾身供給,云宮主難道還怪吾身實力低微。”
云笙自是不會認為黑云修為低,只是知道一點,黑龍不能傷害的人一定持著掌門令,或者那人有著特殊的功法,能束縛神龍。
劍冢之行云笙只想確定玄凌有無被壓制在劍冢的可能性……
那么現在就只剩下最后一處了。
撤出劍冢時,云笙竟然在門口見到了青鸞君。
青鸞君孤身一人,似乎已經等在門口許久了。
“別來無恙,云宮主。”
云笙也不與青鸞君多說寒暄之話,開口便道:“青鸞君似乎知道本宮會到劍冢,那么玄冥劍是青鸞君放置于內?”
青鸞君也坦言,“不錯,正是本君放置于內,這把玄冥劍的戾氣越來越深,已經不受控制了。”
云笙從中聽到了別樣意思。
控制?誰的控制,劍主。
“青鸞君,請容晚輩不敬,你為何執意要抓玄凌,難道景明溪的繼位需要用魔族人做血祭?”
青鸞君將塵拂一揚,帶著頗有不悅的口氣道:“云宮主怎么不問問本君及眾修士是如何抓著他的呢?”
當日,玄凌被云笙安排去荊州時,玄冥劍就有了異樣。
玄冥劍對修士的靈血越來越上癮,它每日需要靈血的時間開始縮短,從起初一日一次到后來一日兩次。
御劍離開之后,玄凌想乘機找幾名修士祭玄冥劍。
但玄凌未曾料到,修士循著暴斃路線找到了他,就在他一如既往動手之時,被一堪修士以陣法圍住了,與此同時他看見了青鸞君與景明溪。
情急之下,玄冥用黑氣隱藏了自己的容顏,暫時隱藏了身份,以至于景明溪及其他修士不知他的身份。
周圍靈氣涌動,玄冥劍似乎更猖狂了,它帶著玄凌無所畏懼般向修士攻擊。
在玄凌斬殺了幾個修士之后,玄冥劍沉寂了下來,將劍身的控制權交給了玄凌,然而玄凌最后被圍攻的結果可想而知。
云笙聽著青鸞君講述玄凌被抓的過程,并無多大情緒波動,她幽聲道:“玄冥劍本宮不需要,但本宮必須要知道凌在何處?”
青鸞君苦口婆心地勸慰云笙,“將他關著哪里是為他好,本君會為他再找一副合適的身體,難道你也想他一直頂著景明溪的臉。”
云笙也加重了語氣,帶著厲聲道:“可你們要殺了他,就在后日,那里還有時間找身體?他頂著我師弟的臉我也不在乎。”
“那云宮主認為,你不在乎,他難道不在乎,”青鸞君反問道,“云宮主可知他的臉為何毀的那般面目可憎。”
“就算他要身體,也只想做平叔之子,并不喜歡其他身體。”
青鸞君終于冷了聲:“舍妹之子不能是魔。其他本君管不著。”
云笙覺得自己在此與青鸞君談玄凌是浪費唇舌,于是道:“青鸞君,蒼崖山本宮比你熟,玄凌在哪里,本宮自會去找。”
青鸞君再次出聲道:“慕晴雪用林蕭玄之血滴進了掌門印,玄凌的那俱身體本君用了玄凌的一縷元神溫蘊,所以……”他頓了頓道,“他林蕭玄那俱身體只能毀滅。”
青鸞君再此等候云笙是想讓她勸解玄凌剖取內丹,從新換一具身體,以普通凡人及修士過活都可以。
然而云笙回答青鸞君的話只有兩個字,她道:“不行。”
玄凌究竟想要什么樣的生活,誰都不能替他決定,十幾年的等待更讓云笙成為了玄凌心中的那一抹執念。
如師、如母、如信仰。
離開劍冢后,三尾跳上云笙的肩膀,輕聲道:“宮主,我們現在是要去找慕晴雪算賬,還是繼續尋找小凌公子?”
云笙腳步未歇,“去寒冰洞。”
玄凌如果被冰封在寒冰洞……她不想再繼續想下去。
云霄殿內院的懸崖之下便是寒冰洞。寒冰洞并未在崖底,而是在崖中,這是一處天然的洞穴。
之所以被稱為寒冰洞,只因為里面有著千年寒冰,寒冰從未融化分毫,后來,蒼崖山的歷代用陣法將里面的寒氣利用,建造了寒冰陣,只要被丟入陣法中,一個時辰后人就能被冰封。
寒冰洞后來也成了蒼崖山的禁地,且位置又在云霄殿內崖下,所以這處并無弟子守著。
云笙站在崖邊,冷風掀著她的裙擺,這一次云笙連崖底都未瞄一眼,帶著孤注一擲的念頭,縱身一躍,與三尾一同跳了下去。
下降的過程中,云笙散去身形,將自己化為一道風,并且將三尾包裹起來。
三尾未用絲毫靈氣,便被云笙帶到了寒冰洞口。
寒冰洞口的洞壁處凝結著厚厚的冰霜,三尾化為人形與云笙站在一處,并用修長的手指掰了一小塊冰。
寒冰入手,帶著刺疼,爾后這疼痛愈漸明顯,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手中的冰一直未因熱氣而融化。
禹歡沁抬眸震驚地看著云笙道:“這……”
云笙看著禹歡沁手中的寒冰甚是憂心,她將禹歡沁手中的寒冰接過,掌心中迸出鳳凰之火。須臾之后,這一小塊冰才被融化掉。
禹歡沁此時很煞心情地道:“如果小凌公子被冰封,五鳳的火焰是不是要噴燒兩日才能融化……”
時辰可能不太準確,但云笙想也差不了多少。
寒冰洞的陣法對云笙來說不足為懼,她輕巧避開,在最深處見到了冰封的玄凌。
……就連冰里面玄凌的臉也被黑氣縈繞。
黑氣被冰塊凍結,就像紙張上的墨汁,讓人覺得心情難以言喻。
云笙伸出手觸碰冰封著玄凌的寒冰,寒氣瞬間傳遞過來,云笙的手倏然被染上一層冰霜……寒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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