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答應，我就欠了你一個大情，一輩子都記得。”
蕭瑾言低頭看著她，眉頭漸漸擰起，這般樣子，秦云舒再熟悉不過。
每次思考和軍營疆場有關的事時，他就如此。他也不愿被她瞧到，每次和副將看布兵圖，都要把她遣的遠遠的。
氣氛忽的沉重，四周極其安靜，仿似只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
“每月兩天，都是今明這個日子？”
良久，蕭瑾言終于出聲了，聲音依舊沉穩有力。
秦云舒立即點頭，輕聲道，“是。”
“成。”簡單利落的一個字后，蕭瑾言轉身徑自往前走，即將出營帳時，他又道，“習武不是兒戲，特別是書香根基深的門戶，長期下去，躲著偷學是不行的。”
話落，他也不多說，掀開帳簾往前走了出去，不一會高大身影就消失了。
秦云舒站在原地，唇角略略勾起，他說的那些她自然明白。但現在不是時候，前世書佑從未表現出習武方面的興趣，她也不怎么關注這個弟弟。
如今，她先要確定，他是否持之以恒，是否以此為目標。同時也要看，是不是那塊料。
一旦確定，哪怕父親極力阻止，作為長姐，她會想盡辦法相幫。
主意定下后，她出了營帳，左車輪被整個換了，嶄新的車軸分外锃亮。
在車旁站了一會，她便看到蕭瑾言領著書佑遠遠的走來，待近了，她能瞧出書佑那張小臉上全是激動。
“阿姐。”
看到長姐，秦書佑忙不迭小跑過來，氣息都有些不穩，“童子軍里的那些，有的都沒我大，力氣卻超級大，他們好厲害！”
“以后不僅日日蹲馬步，也要跑一個時辰，注意控制氣息。”
渾厚有力的男子聲忽的從身后傳來，秦書佑掩住先前的激動，嚴肅不已，慎重點頭道，“謹記在心。”
秦云舒揚手摸著弟弟的腦袋，狀似隨意的說道，“若心中篤定，好好把握機會。有朝一日入了蕭校尉的眼，指不定親自教導你。”
這話說到秦書佑心坎上了，他有這個私心，但現在的情況，他真不敢說出來。
“蕭校尉，我說的可對？”秦云舒倏然抬頭，一雙明眸斂了濃濃笑意。
突如其來的問話，蕭瑾言心思微頓，他從未收過學生，訓練兵士也是因了軍營規定。
然瞧著云舒姑娘那樣期待的望著他，又發現小孩稚氣的臉上全是希冀。若他說不，便是鐵血無情。
“如果他能沖破重重障礙，在下自然樂意。”
寥寥一句話，卻撥開秦書佑的心湖，只要他努力，到了一定火候就能得到蕭校尉的指點！
“書佑，還不快謝謝？”
秦書佑一聽，兩手交握深深鞠躬行了一個大禮，“多謝蕭校尉。”
“軍營不能多留，馬車修好了，我現在就走。”
秦云舒笑著說道，唇角揚起勾出一道漾人心的弧度，上馬車前，她再次回頭，彎了眸子朝蕭瑾言笑了笑。
這下，秦書佑看的清楚，不斷的來回瞄著，他好像發現蕭校尉神情頓了下，眸色也有點微閃。
他竊喜的偷偷笑了，迅速上了馬車。
車一路行駛出了軍營，秦云舒端坐在內，目光淡淡的看著車壁。
直到出了軍營，她的手突然被弟弟握住，抬眼時便見他笑嘻嘻的臉。
這笑容，似乎有點不正常……
“阿姐，你剛才在使美人計嗎？”
秦云舒眸里疑惑，不多時抬手拍了下他的額頭，“什么美人計，怎從岳麓回來，會了那么多詞。”
“上車前，你回頭對蕭校尉笑了，有句話來著，回眸一笑百媚生。”
話音剛落，額頭又被阿姐打了下。
“人家幫了我們這么大忙，又提點了你，我不該禮貌的回以微笑么，難不成擺著臉？”
這么一通下來，秦書佑明白了，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話雖這樣說，心里卻有點失落，怎不是美人計呢？若是，那便是阿姐瞧上人家了。
不過，他這心思不敢和阿姐說，怕被訓斥。他一個男子，以后要成為頂天立地獨擋一面的男子漢，這些不是他考慮的。
秦云舒輕嗯一聲，沒有再說話，馬車緩緩行駛，因道路顛簸，車夫也更加注意了。
瞧日頭還早，她便琢磨著帶書佑去軍營附近的村落，以銀兩換了兩件粗布衣裳，她和書佑各一件。
帶他到村落，就是干農活鍛煉氣力的。
一開始，她和書佑一起下了田地，到了后面，她就站在田埂上靜靜的看著。
她在觀察，看他有沒有耐性，田間拔草是一件初聽有趣做長無聊的事，既能練體力又能磨脾性。
這些原本她不懂，前世她住過偏僻村落，身子尚未徹底不行時，柳意會扶著她出來走走。
農人干活她看的多了，田間一些事也懂。現在入春，越發暖和，野草就開始一茬茬的長。
“玉丫頭，你身體前不久才好，又替趙老頭去軍營送菜，你咋這么好心呢？”
透著鄉下人樸實笑聲的婦人聲響起，秦云舒視線依舊落在書佑身上，聽了那話也明了。
軍營駐扎地偏僻，糧食不可能從京城運來，只會在附近村落采買，一些農人定期坐著驢車亦或趕牛車送米送菜。
“大娘，你要是需要幫忙也和我說啊，當初我病重來此，別莊的丫頭婆子都欺負我，如果不是你們，我興許早死了。幫點小忙，算的了什么？”
柔婉的女子聲響起，秦云舒眉頭頓時擰起。
這聲音……，許久沒聽到了，但她熟悉的很！昭如玉！
不曾想，昭府的別莊離京城那么近，六里外的村子里，就在軍營附近。
“大娘，我去趙大伯那了，軍營給了蔬菜銀兩，我給他送去。”
“好嘞，你去。”
大娘一邊說一邊擺手，等昭如玉走了，她才惋惜的嘆了口氣，“可憐的，家里人真是作孽，最好的年紀遣到別莊糟蹋。”
這時候，秦云舒才扭頭望去，昭如玉穿了一身土黃的粗布衣裳，頭上圍了一條青花色的方巾。
“姑娘，瞧你弟弟身子不壯，卻能在田地呆兩個多時辰，還在拔呢！別累壞了，到我家喝口水吃點東西吧？”
大娘樂呵呵的招呼著，姐弟兩身衣服都是她家拿的，給了她好些銀兩，一看就是富庶人家的小姐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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