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呼嘯,如鬼哭,似狼嚎,冰渣比針刀,打得人刺痛不堪。
登險山,如登天,穆雙影也終于明白為何手冊中建議半年期滿再登山,是借機修煉而提升實力,免得活了下來,卻承受不住這登山之苦,前功盡棄。然這半年,除卻起始近兩月,之后便都在照顧6塵。更何況,她原本修為便在瓶頸,要突破,自然并非輕易便可。另則,有6塵這般累贅,四御境巔峰的修為也不能承受。
大抵煉獄以來,還未有人背負(fù)他人上如此險山。
然穆雙影卻不能將他拋棄,也或不愿,理由如何已經(jīng)無需介懷,只如今到了這般地步,再說那些也無用。
咔嚓!
一拳敲碎了冰層,勉強能夠抓住,但雙手已經(jīng)凍得僵硬,縱然想要力也難。這一步再上幾分,冰層忽的裂開,嘩的一聲落下大片冰渣砸在她的臉上,身上。而突兀之下,她面上猛地一白,身子都吊在半空搖晃,另一手被尖銳的碎冰刺中,仍舊死死抓住冰層裂口。
鮮血噴濺,卻感受不到痛楚。
徹底僵了。
穆雙影咬緊了牙關(guān),手指都嵌入冰層之中,鮮血很快便染紅了大片。
她確實累了,也到了極限。若先前沒有勉強施展道法,大概還能堅持片刻。但現(xiàn)在,卻真的不行了,哪怕眼前便是山巔,也沒有了足夠的力量繼續(xù)攀登。
回頭看去,6塵仍舊在昏迷中,始終如常。
血氣仍舊在他體內(nèi)激蕩不休,些許的暖熱也堪堪化解了她的幾分寒苦。然如此,卻并無大用,若6塵不能醒來,大概這剩下的幾丈,便成了天蜇。
絕望
穆雙影笑得苦澀,咬著牙關(guān),又緊了緊身上的草藤。
然她未曾見到,肩后的傷處,那草藤,被已經(jīng)化作灰燼的女子切了個斷口。風(fēng)吹,又稍緊,只啪的一聲便直接斷開。
原本還欲繼續(xù)向上的穆雙影忽的一愣,而6塵身形倒掛,猛地一道力量將她拉得后仰幾分。手下的冰層破裂,而穆雙影也只能看著,來不及反應(yīng)。但聽嘩啦一聲,這冰層,便徹底崩了,她與6塵的身形也就如此直直的向著下方墜落而去。
若落下去,必死無疑。
穆雙影反應(yīng)極快,亦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讓她將銀白匕取了出來,猛地刺入冰層之中。一道刺眼的痕跡迅劃出,冰渣亂濺,落下極遠(yuǎn)的距離才終于堪堪停住。然原本不過幾丈的高度,如今卻又變成了三五十丈,回到了先前的起點。再看時,真的要絕望。
好在6塵并未真的摔下去。
草藤斷了一處,還有幾處,只上半身松了些許。
他眼前已經(jīng)黑,將6塵手臂抓住,勉強讓他更貼近自己幾分。然如此,卻無手將斷掉的草藤重新系住,而若不抓住6塵手臂,憑剩余的草藤,卻有著太大的風(fēng)險,很有可能會將6塵摔落下去。
如此該如何?
穆雙影恨不得罵人,卻不知該罵誰。
吸入腹中的冷氣讓她快要失去知覺,整個人都變得僵硬不堪,連同體溫都下降到了十分低迷的程度。吸入的是冷氣,呼出的也是冷氣,風(fēng)霜留下了許多痕跡在她姣好的容顏上,血晶滿布,便如她的身子,已經(jīng)十分不堪。
“上輩子欠了你的”
她咬著牙關(guān),近乎要哭出來。
深深喘息片刻,回頭,那斷掉的草藤被她捏住,而后直接塞入口中,咬緊牙關(guān)。幾次呼吸,漸漸平靜下來,再抬頭,向著那山巔所在繼續(xù)爬去。順著先前的痕跡,至少能夠更加輕松一些,然只不久,她便如機械一般,手腳都不再靈便,下意識的不斷交替動作罷了。
一次又一次,待得回到原本的位置,她整個人都成了冰雕般。
風(fēng)雪依舊,雪霧朦朧。
緩緩抬頭,已經(jīng)十分僵硬,唇角也因草藤被勒的出現(xiàn)血痕。盡管如此,她仍舊死死咬住,一拳落下,冰層破裂,一步,艱難向上這冰層,留下了一道血紅的痕跡,卻只需不久,它便會被冰雪覆蓋。以前,是否有同樣的痕跡在冰層之下,日后,是否還會有同樣的痕跡再度出現(xiàn),穆雙影無從知曉。而此刻,這血紅的痕跡,卻太過刺眼。
寒風(fēng)無情。
一步步,一點點。
努力著,掙扎著
終于,近了,更近了
她爬了上來,托著那刺眼的痕跡,爬上了山崖緩坡。然入手處,卻都是積雪,又松,又軟
當(dāng)穆雙影終于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晚了。
這一抓,只抓到了大把的積雪,卻根本不能借力。
嘩!
“完了”
她再也支撐不住,眼睜睜的看著眼前天地倒懸,而后便覺一黑,暈了過去。
這一失誤,無法挽回,也不能挽回。她也真的已經(jīng)達(dá)到極限,再無任何力量能夠穩(wěn)住身形,大概連命淵都凍住了,睜開眼睛的力量都沒有。
死亡的味道,如此冰冷,森寒。
啪!
一只手,適時的出現(xiàn),將她抓住,而后隨手丟在了雪地里。
兇狼始終盤坐在這里,整個人都被冰雪淹沒。他一直都在等,等著上山之人的到來。而至如今,大抵子時過半,也將將過去了一日。兇狼抬頭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微微撇嘴,當(dāng)作不知,終于起身晃掉了身上的積雪,將穆雙影與6塵都撿了起來,向著山頂深處走去。
這山頂,白雪皚皚。
山石錯落而至雪堆高低起伏,于山后,臨近懸崖,有巨石坐落,石下有幾座木屋,被白雪掩蓋,其中一座火光通明,亦是這險山之頂?shù)奈ㄒ坏臏嘏蠢橇嘀鴥扇诉M(jìn)入其中,又很快便出來,卻只拎著穆雙影一人。
行出不遠(yuǎn),木屋一側(cè),有枯木林,小樹枯朽而靜寂,枝椏錯落,積雪覆蓋。于林中有一寒潭冰泉,小石圍籠,潭水清冽,可見潭底鋪滿了各般靈藥奇草,亦有許多神妙光彩流轉(zhuǎn)其中,并非尋常。
噗通!
水花亂濺。
兇狼將穆雙影丟了進(jìn)去,再不理會,轉(zhuǎn)身便回去木屋。
屋中簡陋,并無太多陳設(shè),卻有火爐旺盛,暖光將整個屋子都照得通亮。而6塵,便在角落里隨意的趴著,是先前兇狼將其丟在這里。
“不知死活的東西。”
兇狼看了眼6塵,冷笑一聲。
“自煉獄以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事情生。竟背著別人上山,沒死也算奇事了。”
6塵能夠聽到,也知道究竟生了什么。
然他卻只無可奈何。
如今上得山巔,算是通過了最后一道考驗。而之后將會如何,兇狼不曾說過,6塵也就無法知曉。待三日過,穆雙影才自那寒潭冰泉中走出,一身寒意盡去,傷勢痊愈,再無任何不妥,便連這山頂?shù)谋寄芨皫追帧?br />
穆雙影無恙,6塵便放心,而兇狼也將兩人攆了出去。
木屋還有幾座,任憑挑選,穆雙影也未矯情,隨意選了旁邊的一間便暫時住下,又折了些枯枝生火。而6塵也被她帶到此處,只其一身血氣澎湃,卻仍舊昏迷不醒。兇狼也看過,只道他在修煉,一身血氣異樣的凝實而精燦,卻極難與他人相較如何。畢竟6塵修行精血而于命淵鋪筑長河,是血天大圣修煉法原本如此。然他人修行,哪怕煉體,也不曾有煉血而凝精,故而無有可比之處。
然真要比,大概這般血氣熾盛,尋常人修達(dá)四御也不能行。
兇狼來了幾次,查探6塵情況,然其未醒的理由,卻始終尋不到。
“這小子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不必操心,死不了。”
他看過多次,只留下這樣一句話,便再不理會。
而穆雙影也開始了新的訓(xùn)練。
煉獄有殺伐之術(shù),潛行之術(shù),攻殺道法,諸如此類,數(shù)量繁多。而每日白間,穆雙影便在屋外接受訓(xùn)練與指導(dǎo),夜間,回到屋中,又將一日的修行與6塵說道,哪怕她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學(xué)了什么,進(jìn)境如何,又有著怎樣的感悟,也或說說兇狼的壞話,只如此才能解悶罷了。
而山頂?shù)挠?xùn)練也并非險苦,只登山這最后一關(guān),淘汰的人太多。
所謂兇險,在山崖,不在山頂。
一晃兩月過,兇狼亦難得再度來尋6塵與穆雙影二人。
“煉獄之法,絕不外傳,是各般之術(shù)皆為隱秘。老子知道你和躺在地上那小子來煉獄并非真心要加入,但通過便是通過,該學(xué)的便得學(xué)。而煉獄本就松散,你們要做什么,我煉獄不會追究,也懶得追求,這便是煉獄最大的好處,想來你與這小子也知道。但縱然如此,卻也得給你們種下禁制,免得將秘法外傳,可有意見?”
“沒有。”
穆雙影坦然接受。
禁制只讓她不能外傳秘法罷了,任何方式都不行,除此之外,便再無任何作用。而這般禁制也十分常見,乃至普遍,大抵十萬修士,九成九身上都會帶有些許此類禁制。而種下如此禁制,避免秘法外傳,也是天下公認(rèn),否則秘法肆意外傳,便真的亂了套。
“這小子還什么都沒學(xué),便暫時無需禁制。過幾天,我要離開一趟,大概一年期滿時才能回來。之后一段時間,你便擔(dān)任指導(dǎo)他秘法的任務(wù),畢竟該學(xué)的你都已經(jīng)學(xué)了,而且有了些許氣候。另有一事,你要每日去那寒潭冰泉泡上兩個時辰,讓這小子醒了之后也去,對你們有好處。”
兇狼又道一聲,而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他要去哪,又為了什么,6塵與穆雙影不能知曉,也并不關(guān)心,畢竟兇狼并非鬼狼,不好相處,是表現(xiàn)兇狠而性情言語亦不討人喜歡。至少他的離開,讓穆雙影很開心,便如這天夜間,她嘀嘀咕咕說了許多兇狼壞話,還在懷念死人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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