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盛以東,四萬又九千,有神殿沉落,形如巨狐匍匐,臥九尾,周有神光蕩漾,破開海水重壓而存一方清靜之地。
此間可見,海藻滿布,遍體裂痕,是已經破碎不堪而近乎徹底崩碎。于其中,四處可見狼藉散落,殘垣斷壁,亦有古老而滄桑氣息撲面而來。此間從無人能抵達,也無人能夠想到海中會有神殿沉落,而其內蘊仍舊藏有許多厚重氣息,威勢磅礴,如茍活之靈殘存。
“你帶我來這里作甚?”
穆雙影狐疑的看著四周,心中滿是震驚與疑惑。
她從未聽說東盛以東還有這種地方,更不知這般如巨狐匍匐之殿又有什么來歷。只如今來到此間,行于其上,穆雙影心中便有些莫名的悸動,整個人的氣息也頗有些不順,似排斥,又似親近,感受只復雜卻無法言明。
老鬼在前面領路,并未開口。
他二人行至此間,用了三月時間。
海上所見一片廣闊,卻連方向都難以分辨,憑老鬼的本事也不能確定這巨狐般的神殿究竟在何等方位。如此便尋了三月,至今日才終于尋得,踏足此處。興許是歷經千古的時間流逝,這殿已經十分破落,便連其中內蘊的氣息都近乎消散,再難揮任何作用,也無絲毫神妙。
“仙狐殿。”
老鬼領著穆雙影走到殿中,上了頂層,方才開口。
“斷古前,血天身旁有一女名扈娘子,與你一般,是妖狐之人。而后有血天大圣殺戮宇內,開辟血腥王朝,滅盡亂古魔族,斬破魔帝阻攔。于那時,扈娘子便因亂古魔族而身死魂消,留下大圣道器仙狐殿墜落荒神境內,再無人能夠尋到。斷古前大亂落定,血天身死,我便游歷四方,無意間尋得此處,見到了沉落的仙狐殿,便是這里了。”
他轉頭看向扈娘子,腳下也止步。
“扈娘子死時,尚未證道而成就大圣,這仙狐殿,也并非她所煉化,乃扈娘子祖上九尾大圣所留之物。至如今,已過千古,無跡可尋,然扈娘子卻早便覺醒了大妖血脈,是九尾白狐之身。她死時,將一身血脈凝練,留下了兩滴精血,一滴流落北荒境內,輾轉許多,后被一尋常狐貍誤食而成化妖族之人,繼承大妖血脈存留至今。我游歷四方時,尋到那狐貍,便將其血脈之力壓抑下來,免得其承受不住。精血代代相傳,改變體質。只后來血脈傳承太過駁雜,在你之前百代便該出一九尾白狐,卻也因血脈而被壓下。如今,便到了你這里。”
“我這里?九尾白狐?”
穆雙影聽得愣神,亦有些接受不了。
老鬼所言這些,大抵是斷古前的秘辛,天下人誰也不能知曉究竟怎么回事,也不能理解他口中扈娘子究竟什么人物。然其所言卻十分清晰,那扈娘子,是血天身旁之人,大妖九尾白狐后代,興許是當時妖族殿下的身份。然其消亡,卻有精血藏血脈流傳下來。
一則,入得一尋常狐貍體內?
“我的祖上,是一尋常狐貍?!”
穆雙影反應過來,尖叫一聲。
“是。”
老鬼平靜回答。
“尋常狐貍得此血脈,自然承受不住,而我尋到它時,也是將死。大抵緣分如此,我便起了念頭,將其血脈壓下,而以血脈淬煉身子,改變后代百世,期望有朝一日能再有白狐現世。然事與愿違,血脈駁雜之下,那壓抑的血脈,便就此沉睡而至如今,到了你的身上,也仍舊在沉睡,未曾蘇醒。”
說著,他輕嘆一聲,又轉身繼續向著仙狐殿中走去。
穆雙影也跟上,滿面復雜,心中仍舊無法平靜。
“此是一滴,另一滴,是扈娘子死后被血天帶走,經歷萬般,最終隨著血天一起去了葬仙山。那葬仙山并非何等隱秘之處,也不便存放,我便將其帶走,丟在這仙狐殿中,等待九尾白狐現世,而助其再復曾經輝煌。如今,九尾白狐不現,你卻來了我的面前,便只能以此精血而引動你體內血脈覺醒。”
老鬼言罷,已經到了前方殿中。
此間仍舊可見到當初輝煌時該如何模樣,只如今卻萬物凋零,一切都變得散亂不堪,亦有些黯淡。還有些許神妙沉浸此間,然其卻破碎不堪,依稀有玄機暗藏,是星月流轉,亭臺樓閣的另一方空間所在,只其中杯盤狼藉,不復以往。大抵當初扈娘子與血天在一起時,他們也曾在其中對酒當歌,花前月下罷
穆雙影看得有些黯然,卻不知如何會生出此般情緒。
“你體內血脈駁雜,并非正統,然那九尾白狐的血脈也在漸漸蘇醒,到了你這里,便顯出些許扈娘子當初的天賦。只此般,仍舊不夠。”
老鬼也看了那邊一眼,輕嘆一聲。
“這里,是他們定下終生的地方,只時過境遷,物非人非莫要看了,走吧。”
他領著穆雙影深入幾分,尋得一高臺,其上雕刻萬般玄妙道痕流轉,是古老而又滄桑,非今時今日之人所能理解之法。
而之上,有圓潤的血珠于神妙間飄蕩,瑩潤剔透,似有一九尾的白狐虛影藏身其中,并不能看得真切。然只將將見到,穆雙影便愣在原地,她呆呆的看著那邊,眼眸神光也漸漸渙散。
“醒來。”
老鬼看她一眼,呼喚一聲。
只一聲,如雷震響,穆雙影身子猛地一顫,眸中神光也重新聚攏。
“這這是”
她張了張嘴,面上滿是震驚。
“扈娘子的另一滴血脈精血。”
老鬼上前幾分,抬手便將那圓潤的血珠招了過來,而后以單手捧著,其上仍舊纏繞玄妙,血氣蕩漾,卻也不再平靜,反而開始漸漸的晃動起來,似有九尾的白狐在其中正緩緩蘇醒。而此間,也有沉重的威壓自其中浮現,是如蒼穹陷落般的重壓。老鬼不覺得如何,然穆雙影卻已經喘不過氣來,面上都憋得通紅。
“它感受到了另一滴精血的存在,自然會有些躁動。”
他將目光自這精血上收回,又看向穆雙影。
“你可敢言,無害6塵?”
“是”
穆雙影下意識便應了一聲。
她早便有道心誓言作束縛,無需老鬼多言,也不會如此。而此間一問,也不過老鬼隨意罷了,他一指點出,落在穆雙影眉心,后者也無法反抗,只任憑老鬼在她眉心留下一白色的印記,形如三棱尖錐,卻有許多復雜道痕于其中。
如此究竟如何,老鬼未曾言說,而穆雙影也被壓得無法喘息,連說話都不能。
她的身子漸漸彎下,咬著牙關也無法挺直。那壓力越的沉重,讓她近乎跪伏下去,是血脈的壓力,也是來自內心乃至靈魂的壓力。
“待得這滴精血服下,你體內血脈便要清洗一遍。疼痛自然免不了,承受下去便可,不會害你性命,亦有著莫大的好處。日后你可走到何種地步,還得看自己,再復曾經的血脈也不過讓你有了更高的起點罷了。大道之下不容私弊,且行,且看,且感悟,未必圣強之心才能證道,萬般道法皆源一方,不外如是。”
老鬼蹲下身來,將掌心的血珠遞到穆雙影的面前。
后者早便聽不清他說的什么,意識都有些模糊。而此刻卻能清楚的見到那血珠緩緩的飄來,其中有九尾的白狐緩緩站起。九尾輕晃,天塌地陷,一聲長吟,破碎山河。而只片刻,它便忽的轉頭看來,亦猛地撲了過來。
“啊!”
一聲尖叫,那血珠融入了穆雙影的眉心,而于此瞬間,她身子猛地一顫便倒在地上,**崩裂,血染嶙峋。
老鬼在一旁看著,看了許久,又緩緩收回目光。
他始終無比平靜,不再理會穆雙影的慘嚎,轉身去了那破開裂口的玄妙之中。似緬懷,也似感嘆,而后便就此盤坐下來,又自命淵間取了一壺濁酒,望著那已經沉落了許多的星月,望著已經枯朽**的花草,一嘆,一飲,而后又笑,又哭,如瘋癲一般。
想外面,穆雙影早便疼得近乎昏厥,銀牙都快咬碎,身子已經裂開許多,不斷有鮮血迸濺。而裂痕恢復,又裂開,鮮血噴出,又生出。
她的身子在不斷的膨脹,收縮,整個人都變得猙獰而可怖,偶爾可見白狐的影子在她身上顯化,釋放驚天的妖力震動海勢翻騰,水卷長流。一聲高亢的長吟,有白狐的影子完全凝實,而后一尾綻開,作九尾晃動,驚得天塌地陷,山河破碎。
老鬼只回頭看了一眼,眼角仍舊帶著淚痕,又笑了出來。
“妖修,妖修,天生妖修,修得妖形才是妖,可化獸形是精怪。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好似,他們都回來了”
瘋瘋癲癲也罷,神神叨叨也是。
這老鬼,大抵真的有些不太正常,而穆雙影卻聽不得這些,只在痛苦的狂流中被淹沒。許久,也似一瞬,便就此忘卻了一切,陷入一片滄桑與古老的海洋之中。
她看的到,看的到蒼穹震落,山巒崩摧
她看的到,九尾之狐嘯四方,搏龍飲血
她看得到,那女子,戴一白狐兒面具,游走四方,一生癡情一生苦,只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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