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波平息,雖徒留狼藉一片,卻終究還是能夠處理,不礙大雅。
只待得片刻,這大宴,便再復(fù)先前。
眼前林林總總的許多人間,興許還有不少心存叵測之輩,卻虎王與公孫涼也已經(jīng)盡力,只能將那些個能夠引出的存在先行解決,至少也是將他們都擺在了明面上。然其他的那些,若真是有心隱藏,只憑今日大勢,定然無法將其全部釣出。
還得步步為營才行,此事怎的也急不來。
歌舞升平,漫天煙火,光耀四方。
大盛之下,陸塵與虎王一席,小念塵就在他懷中,公孫晚卿三女也都在一旁作陪。畢竟如今身份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挑明,夫唱婦隨,她們也得跟著陸塵叫虎王一聲老爹。
聽著耳邊的鶯歌燕語,再看左右兩側(cè)的陸塵與夏小賊,虎王面上的笑意始終沒有收斂過。
“先前說的,兩日后大婚那事”
將手中的珍果塞入小念塵口中,陸塵方才提起這些。
他雖猜到這些是虎王與公孫涼商定好的計策,卻總覺得有些不太死心。尤其穆雙影的關(guān)系,讓他有些著急,生怕晚了些便得出現(xiàn)許多亂子,尤其那些個頑固之人,恐怕表面逢迎,暗地里卻仍舊不會贊同人族妖族的通婚。
“你就這么著急?”
虎王端著酒杯,好笑的看了陸塵一眼。
“此事,為父可不打算替你們做主。卻有一言,你得先聽聽才行。”
他將酒杯放下,又嘆了一聲,目光掃過同樣不再開口的公孫晚卿幾人,將面上笑意都漸漸收斂。
“先前所言,是為父與你那舅哥,還有這幾位兒媳一同商量才定下,卻究竟何時大婚,為父還真的未曾想過。然大婚,卻非比尋常,是你得給人家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才行,畢竟她們可是就此將自己完全交給你了,怎么說也不能太過潦草。另則,大婚之后,便她們的一切都得你來負責(zé),且不說其他,便只論安危,你可能保證自己有著足夠的本事應(yīng)對各種阻礙與麻煩?”
聞言,陸塵一滯,張著嘴卻不知該怎樣回答。
頓了片刻,虎王才拍了拍他肩頭。
“此事不能莽撞,尤其你與雙影兒媳的身份所屬,人族與妖族,自古以來便互不相容,哪怕表面相處和樂,卻也絕無通婚還能安好者。這是歷代前輩留下的經(jīng)驗,也是那些個迂腐之人手中把握的理由與刀劍。先前那些話說來,不過只是唬人罷了,卻你二人一旦真的完婚,便再沒有了回轉(zhuǎn)的余地,是確定了人族妖族通婚之事,也足夠讓那些迂腐之人拿住機會。而若暫且將此事放下,礙于那位前輩的存在,怎的,也不會有人過激,至少可保證你們性命無憂。”
虎王唇角含著苦澀,卻也無可奈何。
“縱然為父在,也不敢保證時時刻刻看著你們,一旦稍有不慎,便可能出了追悔莫及之事。也正因此,你總不能將雙影兒媳放下,只與晚卿跟玫瑰大婚,那便未免太過荒唐了些。所以,為父還是勸你暫且將這些事放下,雖有些不妥,卻也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究竟何時才能不理這些,得看你自己實力何時才能達到那般高度。若可縱橫天下而無敵手,莫說你要取一妖族姑娘,便是違逆天下,娶個魔族公主回來,又有何不可?”
“可”
陸塵嘴角動了動,又轉(zhuǎn)而看向身旁的三女。
卻最終,還是低下頭去。
“我們也不著急,你又何須愧疚。”
穆雙影搖頭一笑,素手將陸塵挽住,身子也貼了上來。她臻首靠在陸塵肩側(cè),笑意溫柔,眸中也含著動人的光彩。
“再者言,縱然大婚拖后一些又何方?你我已有夫妻之實,怎的也跑不了,大婚,不過是向天下證明罷了。還是說,你信不過我們對你的心意,總得大婚才能證明不成?”
“我自然未曾憂過這些”
陸塵扯了扯嘴角,自知怎的也說過穆雙影。
再看黑玫瑰與公孫晚卿,面上都是平靜的模樣,顯然是未曾在意過這些。所謂大婚,早與晚不過爾爾,其本身也不過一場浮華,在她們而言縱然不行那所謂的大婚也無妨,就只真心便可。何況完婚之人,也并非沒有背離,是根本仍舊在心,而非表面的這些。
“這些個兒媳婦,可都懂事!”
虎王咧嘴一笑,只嘆了一句,便起身端酒去尋公孫家主。
雖是未曾完婚,卻已經(jīng)口口聲聲高聲含著親家,讓一旁未發(fā)一言的公孫晚卿落了個大紅臉。
小念塵也掩唇嬉笑,惹來公孫晚卿的一記白眼,又塞給她許多的珍果,堵住她發(fā)笑的嘴。
夜半,一日勞累,陸塵與夏小賊也都告退,卻留了那些個老輩人物仍舊飲酒作樂,歡呼震天。平日里可見不到這些個高高在上的人物這般,也難得放開了心懷,就只些許忙碌之人中場離去,便連公孫家主都喝了個滿面紅脹,走路都開始搖晃。
不理這些,待得回到房中,陸塵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命淵傷勢還未恢復(fù),血氣枯敗,不堪這些,就穆雙影服侍著躺在床上,卻可透過窗子見到外面仍舊不休的煙火。那些個一瞬的燦爛要燃十天十夜,若想安靜,還早得很。
“你便好生休息,我們姐妹在殿后另有住處。”
穆雙影塞好了被角,又在陸塵額間的位置輕輕一吻,卻小念塵始終不肯離去,要跟陸塵一起睡才行。
“便讓她留下吧。”
陸塵苦笑搖頭,將小念塵抱著上了床,躺在里面。
公孫晚卿也笑了起來。
“往日小念塵都喜跟姐姐一起睡,怎的,如今見了大哥哥便忘了姐姐不成?”
“那姐姐也來一起睡?”
小念塵眨著眼睛,忽的開口,卻讓原本滿面笑意的公孫晚卿當(dāng)即羞紅了臉,只能嗔怪的瞪她一眼,又小心翼翼瞧了瞧陸塵,正對上那稍有尷尬的目光,是逃也似的轉(zhuǎn)身離開,卻能見到脖頸都紅了下來。
房里還有咯咯的笑聲,讓停在門外的公孫晚卿惱得跺腳。
“人小鬼大!”
穆雙影輕輕搖頭,卻是又囑咐了許多,這才與黑玫瑰一道出門。
卻夏小賊還未走。
他正倚著床圍,手里一壺清酒,面上滿是艷羨。
“雖未曾大婚,卻美郎君也算有了妻妾,還有個小念塵陪著。可憐我仍舊孤家寡人,這凄涼的夜里,一旦回去,免不得心生孤苦,就只能去尋涼兄他們,再以酒作伴。嘖,都是男人,哪有你這般快活?”
夏小賊笑得曖昧。
“說不得夜里便得有人來看望你,是衣帶漸寬終不悔,明日再見,得憔悴得很吶”
“小念塵還在,別說那些個葷話。”
陸塵瞪他一眼,又給小念塵蓋好了被子,自己也縮進去。
“趕緊回去休息吧,咱們走的時候,我見到公孫兄他們也已經(jīng)離開,想來此間已經(jīng)在你那邊等了許久。可你也得注意些,城里雖是有那些個煙花之地,卻莫要忘了,你心心念念的那姑娘還不知下落如何,安危如何,得時時刻刻記掛著才行。”
“嘿,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
夏小賊挑了下眉毛,卻怎的聽來都是謊話。
說不得每日夜里無人時,他得是副什么相思成疾的模樣
“那娘們也不知怎的,如今咱們在這里鬧了這么些個亂子,也始終不見她找來。我還想著今日收子大典,說不得能見她一面,卻一雙眼睛尋遍了城內(nèi)城外,也不曾見過她出現(xiàn)。那娘們,心里可是當(dāng)真沒有我”
搖了搖頭,一口酒,入喉烈,卻誰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怎樣的想法。
卻那雙眼睛里能夠看到許多的擔(dān)憂。
這五域四海都知的事情,那姑娘沒理由不曾聽聞,卻真的是未曾到此。是不能來,還是不愿來,陸塵也說不出什么。
“罷了,回去了,你便好生休息吧,明日咱們還得去奉早茶,總感覺這些個規(guī)矩跟剛過門的媳婦一般”
夏小賊怔怔出神許久,扭頭時見到小念塵已經(jīng)沉沉睡去,這才晃了晃腦袋,將聲音腳步都放輕,小心翼翼的推門離開。
卻陸塵怎的也不太容易睡著。
他心里還在為夏小賊考慮。
那姑娘何時才能尋來,是不能來,也或不愿來
若不愿來,夏小賊得心苦,若不能來,那便讓人不得不擔(dān)憂幾分。畢竟武安王爺府上下慘遭滅門,就只傳聞中逃出一女婢而已。那女婢什么身份,誰也不知,如今又在何方,是否已經(jīng)被大華皇朝抓到,也或其本身并非夏小賊所喜的那位姑娘
太多的不確定,但偏偏夏小賊認定了逃出來的那女婢就是他心中喜歡的姑娘。
“但愿不會太壞。”
陸塵苦嘆一聲,轉(zhuǎn)身,將小念塵抱在懷里,卻手臂很快就被她流出的口水打濕。
無奈一笑,陸塵并未在意,就只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讓小念塵也好睡得更舒服些,卻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能平靜,許久都無法入眠。
風(fēng)起,吹過塵埃染窗臺,那跳動的絢爛下,影跡斑駁晃動。
落地,無聲,漫天的光影之下,那雙陰鷙的眸子跳動金色火光,何等的森然而猙獰。
他就在窗外,死死盯住了懷抱小念塵的陸塵,殺機暗藏。
“呵你這老怪還真是賊心不死,連瑤光跟任家都暫且退去,你卻非得回來。是太過自信,憑著重傷之軀也敢目中無人,還是說你這禿了毛的大鳥當(dāng)我黑白無常都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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