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庭院,陸塵仍舊不能平靜下來,卻梅娘面上那些個妖媚也都盡數(shù)收斂,不知在想些什么,稍有出神。
離開時,月娘仍舊跪在地上,更向著梅娘連連叩首,便話也不能說出一句,當(dāng)真無言淚千行。而再看手中那毒囊,黑紫顏色,不過一層油紙包住,若真的藏在口中,便只需將其咬破,那其中劇毒便可入喉入腹。雖陸塵不通毒理,卻這東西腥臭難聞,若真的咽下,恐無需多久便會毒發(fā)身亡,活不下去。
月娘原本便心有死志。
若陸塵真的不堪,恐之后也無需多說,月娘便直接服毒自盡。亦或作為補(bǔ)償,盡力侍奉,卻怎的都不會允許自己活下去,更知沒有活下去的理由與能力。
身陷囹圄,無能自拔,月娘的凄苦不足為外人道也,便陸塵也是不知該說些什么才是。
若非梅娘,此時這庭院中,該已經(jīng)多了具尸體。
“姐姐在想什么?”
走出許久,陸塵才終于開口,打破了氣氛的安謐。
繼續(xù)走下去,便真的到了梅娘所居之處,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可以見到,那一片竹林所在,長明燈燃,樓閣矗立,雖無鶯鶯燕燕之聲,卻大紅的顏色是梅娘最喜。
“自然在想那美人骨的事。”
梅娘聞得聲音,終于回神,面上露出些許溫潤笑意,卻又不知為何輕聲一嘆。
“這女子天生頸下美人雙骨,前途本不可限量,卻淪落到如此境地。先前奴家便聽說這府邸中有一名喚月娘的女子存在,犯下極大的錯事,至今仍舊軟禁庭院之中,不許邁出一步,要等候你的發(fā)落。只從不曾見過,卻今日見到,未曾想竟是這般。”
她眼簾微垂,不知為何多了這些個黯然。
“若非奴家察覺你氣息所在,暗中多瞧了幾眼,恐這美人骨就真的要就此消失。只嘆這無盡歲月以來,但凡美人骨,多也好,少也罷,從未有一人能夠逃脫這般可憐的命運(yùn)。呵,都說紅顏禍水,紅粉骷髏,卻誰又知所謂紅顏禍水,紅粉骷髏,豈是紅顏所愿?不過那些個臭男人**熏心,才有大禍蔓生,而所謂美人也不過沉淪其中,無能自拔”
陸塵聽得心中古怪,又瞧一眼梅娘,他面上黯然更甚,便一雙秋水般的眸子都藏著化不開的哀傷。
曾經(jīng)的她,又經(jīng)歷過哪些?
陸塵不知,亦不敢多問,只得陪著嘆氣一聲,卻想起梅娘口中罵著臭男人,又禁不住失笑。
梅娘瞧他一眼,將面上那些都收起,便青山黛眉也挑了一下,笑如狐媚。
“你與蠻兒青梅竹馬,奴家本該叫你侄兒,便算是長輩,就說一句臭男人你也得聽著才對,又笑個什么?莫不成你也想做那臭男人,惹紅顏,生禍?zhǔn)拢瑪噥y天下風(fēng)波?卻真的說來,你身邊那些個女子可都是一等一的絕世美人,尤其洛仙兒,不止面容
嬌美,更天賦卓絕,另有公孫家圣女,煉獄天子第一人和那九尾白狐血脈的雙影姑娘。嘖,人間此女能有幾人?可都是在你的身邊。”
“說這些雙影她們也就罷了,卻仙兒,我只將她當(dāng)作大姐。”
陸塵輕輕搖頭,稍有無奈,卻想起先前公孫涼提起,他昏睡不醒的這五月以來,洛仙兒始終護(hù)守一旁,在不知者看來便容易有些誤會。卻陸塵也清楚,仙兒只恩怨分明,也將他當(dāng)作親人般看重,卻那些個男女之情可未曾觸及。
梅娘也不多說,不過頗有深意的笑笑,引著陸塵去了前方那竹林樓閣所在。
到了此間,花香撲鼻,更女子胭脂水粉的氣息迎面而來。
陸塵稍覺不適,再看梅娘也不過略施淡妝,卻這房中香意未免太過濃厚了些。
“奴家不好施妝,卻好收集胭脂水粉,來到落櫻這些日子弄了不少瓶瓶罐罐,男子不喜也是正常。也就只此間罷了,里屋便沒了這些。你先前一身酒氣,也該飲酒許多,今日便暫且于閣中休息,奴家就不再打擾。”
領(lǐng)著陸塵到了閨中內(nèi)閣,梅娘方才轉(zhuǎn)身看來。
她面上笑意帶著些戲謔,也似刻意地瞧了眼一旁木架上懸掛的衣物,便那大紅的小衣都可見得。
“可莫要明日奴家回來時,見到哪些污濁的痕跡。”
忽的一言,陸塵本就有些不能承受,聽聞便更紅透了臉龐。
一抹香風(fēng)而過,梅娘已是笑著離去,陸塵還未能回神,許久才終于察覺。只再看那床榻,又禁不住咧嘴,未曾上前,就在一旁盤坐下來,靜心入定,將周遭一切都視若無物。
不多時,血?dú)廪Z然之聲便滾滾而動,如雷鳴于此間轟然激蕩。內(nèi)腑五行烈火也隱有顯化,便整個房中都一片灼熱。
閣外竹林間,梅娘還未真的離去,瞧見這些也不由挑下眉頭。
“倒是極其刻苦,卻不知是否無膽上床”
她唇角輕勾,看了許久才終于罷了,待轉(zhuǎn)頭望向來時小路,梅娘面上笑意漸漸散去,便一雙秋水眸子都藏著化不開的哀傷,隱現(xiàn)點(diǎn)點(diǎn)淚光。
許久,才終于苦笑回神,將眼角濕意抹去,瞧一眼身后樓閣,而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萬般風(fēng)波落下,月娘之事,也無人提起。
一晃三日過,虎王等人也都說罷了該說之事,各自離開。只臨行前,梅娘刻意找到了落櫻國主,說些什么外人不知,就遠(yuǎn)處見得他誠惶誠恐,雙腿都在打顫,近乎跪在地上。而后,深居淺出的月娘才終于脫離軟禁,跟隨梅娘旁側(cè),一身素白,偶爾可見眸中靈動,多了些鮮活,不比先前滿目哀傷與絕望。
對于月娘的出現(xiàn),虎王幾人也并未有過任何意外。
似早便知曉。
“又一美人骨將出,也不知這天下
得多少人為之奮不顧身。”
秦天低聲一嘆,旁側(cè)陸塵幾人都聽得清楚。
只公孫涼洛仙兒稍覺意外,馮雪晴與江沅仍舊有些敵意,卻聽聞陸塵低聲說罷,稍有不愿,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接受。
待一切罷了,梅娘款款而行,回到此間,落櫻國主亦步亦趨跟在其后,面上仍舊慘白惶恐,惴惴不安。這般小人模樣也瞧得陸塵心中反感,洛仙兒更不加掩飾,嗤笑出聲,道了一聲“賤骨頭”,卻落櫻國主只得躬身賠笑,便絲毫分辯之言都無。
虎王幾人暗中搖頭,陸塵亦皺眉不喜,卻其性情這般,多說無益。
一番言罷,該去則去,陸塵也得走一趟馮家。
馮雪晴當(dāng)初所言,離家一年,至如今卻一年有半,已經(jīng)拖延許久,恐馮家主早便急不可耐,憂心忡忡,便不說為洛仙兒討要玉簡,就為讓馮家主安心,也得盡快回去才行。
雖先前有萬般氣機(jī)遙遙,卻馮家主這般修為,可無膽無量前來恭賀。
虎王等人亦有許多的麻煩得親自處理,不過臨行前囑咐一聲,而后便各自橫渡虛空離開,便公孫涼也隨之而行,未曾多做逗留,只說還得走一趟北荒,夏小賊有事相求。
只梅娘稍晚一些。
“公子大恩大德,月娘銘記一生,若有所成,必定以命想報。”
待得氣機(jī)平定,到了該走的時候,月娘才終于轉(zhuǎn)而看向陸塵,一跪到底,叩首有聲。
陸塵不喜這些個麻煩,將之扶起,也就笑笑便罷,未曾多說。
“日后若有時間,便去我紅塵谷作客,雖不說珍釀佳果如何出眾,卻那些個姑娘可是任君品嘗。若是承受不住,便尋奴家去要紅塵決,只你愿意,奴家自可做主。”
一番調(diào)笑,見得陸塵窘態(tài),梅娘才終于帶上月娘,媚笑著離開。
卻踏入虛空裂縫前,梅娘又回頭。
“先前來時,冷玉書院沈先生曾托了奴家?guī)г挘怯蟹爆嵗p身,無能前來,這些便不多說,虎王自然明白。另有一言是給你,說那日收子大典時的第二幅畫作終于完成,若之后有時間,便去他那里走上一遭。”
言罷,入得裂縫之中,氣機(jī)消散。
落櫻國主始終在一旁畢恭畢敬的模樣,待得一切氣機(jī)消散,方才微微抬頭,眼神復(fù)雜,卻正對上陸塵轉(zhuǎn)而看來的眸光,又慌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稍稍皺眉,陸塵也不理落櫻國主究竟在想什么,只瞧過幾人,輕嘆一聲,而后便取了傳送玉臺和靈精,撕裂虛空裂縫而去。
只沈先生的事倒有些意外,陸塵都快將那些忘掉。
“便之后走上一遭吧,雙影她們可是喜極了這些風(fēng)情之物沈先生的畫功,也著實(shí)厲害,不知那第二幅畫作又是怎個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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