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青山,壁立千仞,浩浩江河,源遠流長。
圣教以毒聞名,卻此時見到,仿若世外仙境,又怎的與那兇險之物能扯上什么關系?卻圣教之名不假,眼前所見亦不假,這奇峰羅列之象,便圣教所在,那仙鶴長唳之聲,絕非虛妄。就此間一眼瞧去,奇花異草,種類繁多,叫得上名者并無多少,令人嘆為觀止。
“走吧,之后有你們瞧的。”
鐘婉游見著幾人面上模樣就猜到其心中所想,只黛眉輕挑,笑了一聲,便引著眾人向前。
走過山門,登上懸橋,有神劍仙臺憑空而立,寬余十丈,之中一石劍倒插當央,四周與仙臺并無接觸,就此處而見,是仙臺懸空,石劍亦懸空,不見玄妙流轉,著實神奇。
圣教手段,乃陸塵生平僅見。
便公孫家秦家三千宮闕懸天而起也比不得這般手段,至少可一眼瞧出當中陣法玄妙,卻圣教所為,便些許的氣機都無法見到,可偏偏石劍懸空。雖石劍并非至寶,卻也暗藏玄機,卻陸塵不能領會,鐘婉游亦不曾解釋,便就此作罷,不再多問。
圣教廣闊,另有天地。
來來往往弟子無數,見圣女如見教主,怎個修為怎個天賦都得畢恭畢敬才行,卻鐘婉游不予理會,只與公孫涼說說笑笑便罷。待走過懸橋,登堂入室,于之中入云青山,紫金殿鑾中,陸塵幾人終于見到當今教主。
頗為意外的,本以為鐘婉游該是與教中圣子不合,故而先前未曾提及,卻此間再看,便而今教主也是一雍容華貴的女子,該是此間并無圣子。抬頭而見,這圣教之主一身紫金鳳袍,端坐之上,威儀凜然,只對上視線便覺得其眸中暗藏天地,當真修為非凡。卻此人模樣不過中年,該與公孫家主秦天等人同輩才是。
“見過教主。”
鐘婉游屈膝一禮,并未擺弄身份,陸塵幾人亦隨同。
前輩便前輩,該有的尊重也當做好才是,雖于圣教之中,鐘婉游所掌權勢比之教主更大,卻身為后輩,鐘婉游所作所為從無逾越,亦將自己身份看得清楚,未曾有過失敬之處。
不過在太上一輩眼里,鐘婉游貢獻更大一些。
“無妨。”
圣教之主輕輕點頭,似是早便習慣了鐘婉游的自謙,微微一笑便罷,而后目光就轉向其后的陸塵幾人。
漆黑面具丑陋難看,雖掉落大半,不過遮掩些許面容,卻仍舊認得出其身份。圣教之主如此地位,又怎會沒有眼光,不過點頭便略過,畢竟陸塵并未邀請行列,只公孫涼一人才是。
雖不曾見過,卻男子不過三人。
除卻陸塵與年歲更長的沈先生,便最后一男子就是公孫涼。
“晚輩公孫涼,見過前輩。”
見到圣教之主目光賺來,公孫涼當即上前一步,掃袖作揖,未敢有分毫大意。畢竟此行前來是為解決過往牽扯,而非生事,便這些個禮數就得周到才行。
而其此間身份不同,便得更為妥當。
卻許久,圣教之主都不曾開口。
她一雙眸子細細打量,將其上上下下瞧了幾遍,終于點頭,也讓作揖許久的公孫涼起身。
“倒是與北青前輩有著幾分相似,更其年輕時的風采,也都由你全部繼承。原本只聽聞東盛公孫涼的名聲,卻未曾見過真人,只怕傳言有誤,亂人視聽。卻今日瞧見,公孫家,后繼有人啊!”
圣教之主終于起身,緩步而來。
這大殿空曠,而其聲色柔軟,卻偏偏如洪鐘大呂,幽幽震蕩。
便陸塵也覺得血氣翻涌,更一旁穆雙影與洛仙兒都變了顏色。
公孫涼首當其沖,面上猛地漲紅,便一身氣機也出現了片刻的紊亂。卻不過短短瞬息,公孫涼就強硬的壓了下來,神情自若,不過謙卑一笑便罷,未曾回答。
是不能回答,也或心中不滿?
陸塵不知,鐘婉游亦不知,卻她挑起青山黛眉,面上更多了些戲謔。
然圣教之主卻已經將目光挪開,轉而望向陸塵背上的沈先生。她眸中有玄光流轉,迷蒙混沌,不過短短片刻便恍然點頭,又無奈一嘆。
“游兒,送沈先生去七長老那里,便直說本座要求就好,為其療傷,再借神木仙鼎助其恢復受損精氣。百花散畢竟出自我圣教,云澤洲一行雖另有目的而未曾打算助紂為虐,卻終究免不了過錯。就請沈先生在我圣教安頓幾日,好生休養,也算本座了表歉意。”
沈先生不能開口,已是氣若游絲,便些許的動作都極難。
圣教之主該是已經心中明白,并未糾結這些,只鐘婉游乖巧領命后,便帶著陸塵與沈先生轉身離去。
走出大殿時,身后又響起圣教之主的聲音,是叫了弟子給洛仙兒與穆雙影安排休息之處,又饋贈了些所謂的避毒丹,只陸塵的那份是由穆雙影暫代接下,而后又說了些什么便無法聽到。
“醫毒先生究竟與圣教何人有過牽扯?”
陸塵隨著鐘婉游踏上懸橋,想到先前聽聞,該是圣教之主特意留下了公孫涼一人,而將他人都支走。雖公孫涼曾與陸塵說過許多,卻究竟怎么回事,仍舊不知。
然問出之后,鐘婉游也聳肩搖頭。
“奴家也不清楚,只聽說發生那些時,教主也還年幼,見過北青前輩年輕時樣子,卻究竟怎么回事,教主從未與奴家細說,最多提起情債兩字。而如今看來,該是北青前輩與太上長老那輩的人物有過牽扯,然究竟哪位太上長老與北青前輩留下情債未能解決”
鐘婉游只挑眉歪頭,也是說不出一二。
出了紫金殿鑾,她便恢復原本的性情,再無拘謹。
便先前那副乖巧的模樣也只是敬重前輩罷了。
陸塵微微點頭,并未計較這些,亦無尋根究底的打算。這些算是公孫家與圣教的牽扯,就說成隱秘也不為過,畢竟談論多了,難免傳播出去。就一些小事也得注意,畢竟三人成虎事多有,更不免有心人從中作梗,就會落下口舌。
卻這些說過之后,鐘婉游就言起其他,亦未曾放肆,如對待公孫涼那般隨意挑逗。就一路所見,偶有仙鶴落下,這妖女也是笑得明媚,頗為喜歡,更寵溺地取了靈果喂食,便口中叫出的名字也都未免太過膩人,與平日里對待他人的時候有著極大不同,好似一純真的少女,哪還有先前的妖冶模樣。
敬重前輩也好,此間做派也罷,陸塵也是漸漸放松下來。
雖外人常說妖女,卻真的看來,也并非如此,只偶有做派言詞在常人不能接受。便如先前收子大典,其口中一番闊論,陸塵可仍舊記得。
“世有千蟲百蠱,卻哪及人心狠毒?”
曾經不能領會,可如今看來
人心,當真是極其惡毒。
“前面便是七長老的山峰了,此人性情暴躁,又十分小氣,對自己的神木仙鼎看得極重,便同門之中都大多聽過卻不曾見過。待之后欠了七長老,你就不要說話,非說不可時便多加注意,否則教主的面子他都不給,是個相當囂張的做派。”
轉過懸橋,鐘婉游忽的換了話口。
不待陸塵點頭應下,她手掌一翻,又取了一件斗笠,有黑紗垂落。
“把這戴上,不要提起自己身份,否則免不了生出許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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