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峰挺立透空霄,曲澗深沉通地戶。
且看那三千宮闕之下,有一大江恒流,是兩岸山巒起伏,更有花木爭(zhēng)奇,又幾處松篁斗翠,真?zhèn)美妙之處。就那山勢(shì),左邊如龍,綿延橫長(zhǎng),熟熟馴馴右邊如虎,平平伏伏。就見得幽禽斯朔聲,丹鳳朝陽立。石磷磷,波凈凈,古怪蹺蹊真惡獰。
鳥雀于枝梢,陡崖于畔,忽聞轟鳴炸響,是那兩道人影沖破了宮闕樓閣,爭(zhēng)斗而來。
洛仙兒一腔怒氣無處發(fā)泄,卻陸塵偏偏巧了撞上沖頭,便免不了這一戰(zhàn)。就憑空中,拳腳碰撞,如洪鐘大呂震蕩,幽幽山野的寂靜都被徹底打破,是個(gè)鳥雀驚飛的模樣,便那山間野豹都惶惶奔逃。
有氣機(jī)翻動(dòng)風(fēng)嵐,匯聚爆涌之勢(shì),待席卷開來,便山林都被壓得低頭。那憑空之上,陸塵與洛仙兒兩肘碰撞,若驚雷炸響,只待分開,洛仙兒周身血火高漲,有翻騰的氣機(jī)直沖云霄天外,將那三千宮闕都驚動(dòng)。有人影接連踏來,欲要瞧個(gè)緣由,卻洛仙兒頭也不回,抬手便拿住血?dú)鉂L滾而出,一拳有開天之勢(shì)!
陸塵瞧得心驚膽顫,又不敢取了斷刀,只得運(yùn)起玉簡(jiǎn)雷法,周身都激蕩雷霆萬丈,勉力抵抗。
但見云嵐翻騰,就兩人,是自江南打到江北,大浪炸起水花翻天,游魚都糟了不幸。卻于之上,兩人來來回回,一攻一守,一逼一讓,仍舊不肯罷休。
血火通天,翻騰如龍,就肉眼瞧去,洛仙兒如好斗戰(zhàn)神,一雙玉手持血?dú)饽殞?shí)質(zhì),仿若大槍,只個(gè)橫挑又一掃,便氣浪翻騰,匯聚暴風(fēng),將陸塵一身長(zhǎng)袍都撕成步履條條。有鮮血迸濺,是一退再退,陸塵心中多少惶恐也無濟(jì)于事,直被逼的退到山野之中。
卻洛仙兒一槍落下,便血?dú)饽毸嫁Z然炸開!
那青山也沒了峰頭,是被砸得粉碎。
“怎么回事?!”
這三千宮闕早被驚動(dòng),就公孫老家主那些本以為不過小輩之間起了爭(zhēng)斗,卻出門來看,竟是陸塵與洛仙兒兩人。只轉(zhuǎn)頭時(shí),那天橋之上,穆雙影抱著雙拳在胸口正遙遙觀望,面上也滿是猶豫復(fù)雜,是阻攔也無法。
只虎王在人群中踏出,徑直來到一側(cè),方才問來。
“這”
見到虎王,穆雙影恭恭敬敬一禮罷,卻真的說起緣由,也不知該如何才是。就吞吞吐吐許久,見得虎王面上越發(fā)陰沉,終究只能道了個(gè)原本。
聽聞這些,公孫老家主在遠(yuǎn)處只輕輕點(diǎn)頭便罷,已經(jīng)恍然。
“小輩有心,卻那蠻荒古地可并非善處,便再多準(zhǔn)備也未必能行。”
深深一嘆,公孫老家主轉(zhuǎn)身便回去殿中。
“若能勸下便勸下,不能,就隨意吧。晚卿這夫君有不小的魄力,老夫看好于他,便真的到了蠻荒古地,也只有這般存在才能護(hù)下自己無恙。卻危險(xiǎn)終歸是有,能不去,則不去,且隨意而安便罷。”
就聲音落下,公孫老家主幾人都是回去殿中。
老妖駐足,回頭望了片刻,面上瞧得出有些擔(dān)憂,卻目光并非落在陸塵與
洛仙兒身上,是在那層巒山間,公孫家陵墓。
諸多先人前輩埋骨之處,可不容小輩叨擾。
尤其醫(yī)毒先生公孫北青,也是在那陵墓周遭,公孫涼早已與老妖說了清楚,只而今大勢(shì)有變,還未如愿前去祭拜。就末了,老妖也不過深深一嘆,就揮手便有彩光交織而去,將那公孫家陵墓盡數(shù)籠罩,演化大陣旋轉(zhuǎn)游弋周遭,以免余波觸及。
“塵兒欲要去蠻荒古地,必定有著自己的考量,如其過往的性子,可斷然不會(huì)生出這般心思。雖說為父也不愿塵兒如此冒險(xiǎn),卻他難得成長(zhǎng),又有前輩庇護(hù),該不會(huì)淪落身死境地,反而多些磨練也極好。”
虎王輕輕一嘆,瞧了眼陸塵的方向,唇角含笑。
“就他二人打過之后,你與他帶句話先,是為父這里還有不少保命之物,若他需要,就盡管來說。且蠻荒古地非同尋常,乃天地陰陽之氣所匯聚而成,化叢山峻嶺,養(yǎng)萬般神奇,便為父也瞧不明白,只知生門極少,死門無數(shù),一步踏錯(cuò)便可能丟了性命。雖說危險(xiǎn),卻其中造化無數(shù),而這般瑣事,也最好不要叨擾那位前輩。”
“義父所言,孩兒必定帶到。”
穆雙影乖乖應(yīng)下,心中也是松了口氣。
只待虎王離開,回去那大殿之中,穆雙影面上復(fù)雜才終于散去。就原本是不愿陸塵如此犯險(xiǎn),卻也知挽回不得,又想著況虎王愛子,未必就會(huì)同意,方才心中復(fù)雜,不知如何是好。
偏虎王已經(jīng)首肯,洛仙兒也不過撒氣,就如此便算是定下。
卻洛仙兒哪來的惱氣,卻仍舊不知。
再看去,千里煙波,霧靄沉沉楚天闊,是那大江沸騰,被二人血火燃得一片云霞蒸騰。卻其中,陸塵與洛仙兒雙拳碰撞,各自后退幾分,難有上下。然兩步踏定,洛仙兒抬手便血?dú)庥縿?dòng),再度化出一桿赤紅大槍拿定,直刺而去。就玄妙橫生,見得玄光吞吐,是大開大合之間有狂濤席卷而出,天地即滅!
陸塵瞧得清楚,咬緊牙關(guān),命淵吞吐血?dú)庳炌ㄈ恚迮K之火熊熊燃燒。就手臂一抖,腰間一沉,立定憑空之間,一拳悍然迎上。
就一拳出,便手臂就砰砰亂響,是勁氣沖撞,掀動(dòng)波瀾至大江斷流!
兩相碰撞,山崩地裂,周遭圍觀者都難以睜開雙眼,一片飛沙走石,更天上降瑞氣,十方涌金蓮。就終于分開,一切平息,洛仙兒手中血?dú)馑瘶屆呀?jīng)崩壞,陸塵手臂也滿是鮮血。
“血天傳人竟是可抗衡神通強(qiáng)者?”
圣子圣女站了漫天,都瞧見兩人對(duì)決,驚得目瞪口呆。
洛仙兒已入圣道二重天之境,乃神通無敵,抬手便化萬般神奇。卻陸塵不過涅槃巔峰,偏偏一身血?dú)馊琮垼馍碇Ρ绕鹇逑蓛阂步z毫不差。就過往而言,可未曾有過這般激戰(zhàn)。
公孫涼,夏小賊都是尋了過來,欒清兒,韓無道亦皺眉不解。
待穆雙影坦言,眾人沉默,方才明曉其中因果。
卻這般大戰(zhàn)是不能阻攔。
“仙兒姑娘心中自是有怒難言。
”
公孫涼深深一嘆,瞧著陸塵與洛仙兒又一次激烈碰撞,便那恒流的大江都被阻斷,心中感慨萬千。
待眾人瞧來,疑惑不解,尤其鐘婉游更是攬住公孫涼手臂,面上稍有不悅。
只苦笑一聲,拍其手掌以作安撫,公孫涼方才開口。
“前次于落櫻中,仙兒姑娘就托我尋那寒若華與六幺的蹤跡,卻奈何我有千萬眼線,也未能找到他二人分毫蹤跡。那寒若華乃陸兄弟收過的唯一弟子,意義不凡,卻偏偏是個(gè)背信棄義之徒,更六幺不念恩情,無聲逃離,仙兒姑娘是恨極這般宵言說死要見尸,生,便要他二人成尸。卻昨日見到,那寒若華跟在地耗魔尊莫成風(fēng)身后,儼然已墮落魔族之中,欲為天下不利,卻偏偏見了又無能出手,只得忍下氣來,難免得尋個(gè)發(fā)泄的地方。”
“那便美郎君運(yùn)勢(shì)不好,趕巧了。”
夏小賊翻個(gè)白眼,眾人也都默然苦笑。
“打一架出出氣便好,仙兒姑娘可是不會(huì)真的阻攔陸兄弟,只為了尋個(gè)借口給自己發(fā)泄一番。她有此新生,全靠陸兄弟取來萬化道藕,便怎個(gè)要求,仙兒姑娘都不會(huì)拒絕。在其想來,恐嘗試阻攔便罷,若不成,就順其所愿,卻不知陸兄弟是否能夠看得明白。”
公孫涼拿住折扇,于胸前輕揮,目光望向爭(zhēng)斗的二人,面上滿是贊嘆之色。
“這兩人,可還未盡全力,若打不痛快,仙兒姑娘可不會(huì)罷休。”
“還未是全力?”
聞言如此,欒清兒幾人各個(gè)瞠目結(jié)舌。
也就穆雙影面上并無變化,就夏小賊都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
卻公孫涼不再多說,就只瞧著,那不遠(yuǎn)處憑空遙望的鵬飛也聽了清楚,面上當(dāng)即陰沉下來。卻其不言不語,也不靠近,只凝神觀望,也不知心中究竟怎個(gè)想法。
周遭那些圣子圣女大多面色難看,卻也有些神色各異。
贊嘆者有之,嫉恨者不少,更三三兩兩面露笑意,眸光精燦,讓人疑惑。
就人群中,那紅塵谷圣女一襲紫黑紗裙,立于遠(yuǎn)處殿臺(tái)圍廊,憑欄而望。其眸光閃爍,便在陸塵身上,卻黑紗遮面,究竟怎個(gè)神情也瞧不出來。只她無言,無為,就遠(yuǎn)遠(yuǎn)觀望,不曾離開也不曾將目光挪開分毫。
另一方,于青山古木上,有少年人好似二六年歲,盤膝而坐,身下一條新抽木枝柔韌不堪,卻不過些許下壓便罷,是穩(wěn)坐如山。他抱著雙腿,面上滿含笑意,眸中更戰(zhàn)意熊熊,卻仍舊按捺下來,不曾莽撞出手。
而其所在古木之下,公孫涼是瞧得個(gè)清楚,有一小道著青衫,抱著手臂依靠,二十有三四模樣,面容白凈,真?zhèn)如玉佳人。只再瞧去,是背負(fù)木劍,腰懸八卦,懷中揣著紫金葫蘆露了個(gè)葫蘆嘴。他觀望而口中呢喃,究竟說了什么辨不清楚,卻眸光在陸塵與洛仙兒之間流轉(zhuǎn),好似在評(píng)著什么。
待收回目光,公孫涼面上笑意忽的古怪下來,道了個(gè)玄機(jī),讓周遭幾人皆面露疑惑。
“未來大勢(shì),可就在這些人之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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