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鑫統領還在為下次出使漢部落的人選猶豫不決時，外面突然有人來報，說是牛尾回來了。

    真是不經念叨，正好看看他有什么可說的，如果這個家伙還有些用處的話，他不介意再讓他去一次漢部落，最起碼他對那邊比較熟悉。

    “讓他進來吧。”鑫統領點頭應了句，正好長老們差不多都在這里，也不用找地方開會了。

    沒過一會兒，牛尾就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他還是漢部落的那一身打扮，束發戴簪，長褲底衣外面套著一件交領袍服，腰束布帶，腳上蹬著一雙舊麻布做的布鞋。

    沒有人說他什么，因為鑫統領和其他幾位長老也是類似的打扮，漢部落的這種裝束很干練，又很實用，關鍵是布料穿起來比獸皮和毛氈舒服，而且看起來還高大上，身為鑫部落最高層的他們也是要臉的，能穿的舒服好看點，誰還想天天披頭散發穿獸皮呢。

    “牛尾見過大統領。”三十歲出頭的牛尾一進門就用漢部落的拱手禮給鑫統領見禮，鑫統領雖然還不太習慣，可也沒說什么。

    “聽說你這幾天一直在使團駐地那邊觀察，有什么發現嗎，他們那邊給咱們的技術是不是漢部落最好的？”鑫統開門見山的問道。

    自己什么時候在使團駐地觀察他們了？牛尾有些懵逼，不過看到旁邊的筑長老在對自己微微點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老筑載體自己打掩護啊，難道他也是漢部落的人？

    把這些有的沒的扔到一邊，牛尾思考起了鑫統領的問話，稍微組織了下語言，他這才回話道。

    “回大統領，有發現，您問的技術方面，有好的，也有不是最好的。”

    “那你都說說吧。”鑫統領聽完捏了捏眉心，使團果然又在搞動作了。

    “這些技術還不是最好的嗎？牛長老說的更好的技術是哪方面的？”顯然，器長老和鑫統領的關注點不太一樣，他只關心自己那邊的技術問題，至于漢部落使團會怎么搞，關他鳥事。

    “那就先說技術方面吧，筆墨紙硯是漢部落當初答應給我們的技術，對了還有活字印刷技術，雕版印刷技術，只不過因為咱們暫時沒有紙的原因，所以還做不了這個。

    筆墨紙硯本來的技術就很簡單，沒有什么高低之分，只不過在造紙方面，因為原料的不同，造紙的方法和成品質量也不太相同，咱們竹島竹子多，所以漢部落教我們的是用竹子造紙，竹紙的質量還是不錯的，我在漢部落用過，這個可以放心。

    活字印刷方面，漢部落用的是金屬活字，這個漢部落肯定不會白給我們，但是我們可以用銅來買，他們的金屬活字就是用青銅合金制作澆鑄的，還有雕版印刷，這個我們現在不是有刻刀和木板了嗎，自己刻就行，也不存在什么高下之分。

    運輸方面，漢部落賣給我們的車輛都是比較普通的，不過也算是較好的了，我在漢部落的時候見過一種四個輪子的重型運載馬車，那種馬車的前輪還可以轉向，整體用鐵和木頭做成，一次能裝很多東西，但就是對道路的要求稍微高一點，所以這個咱們暫時也不用考慮。

    剩下的，造船方面，按照這里擺著的這些木工工具來看，我們已經可以嘗試制作了，就算漢部落不給我們，我們也能自己摸索。

    其他技術方面的事，還有紡織布料的技術，我們目前學的這個也不是漢部落最好的。

    漢部落的紡織技術很發達，這點從他們織出來的布料就可以看出來，你們應該見過漢部落那種很寬的布料吧，但是他們賣給咱們的織布機就是織不出來的。

    我知道漢部落有一種飛梭織布機，它的效率是咱們現在用的這種織布機的六倍以上，更快，也更輕松，一個織工能頂的上我們這邊七八個人同時織布。”

    牛尾想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說了實話，不說實話怎么取得大家對自己的信任，再說這些實話本來也不算什么，只要面前的這些人腦子不傻，他們就應該明白，漢部落是不可能直接把最先進的技術傳給他們的。

    “居然會差那么多！？”鑫統領和一眾長老驚道。

    雖然早有這方面的心里估計，知道漢部落的自用技術肯定會比賣給他們的外貿版本要強一些，可他們還是被這個差距驚呆了。

    “牛長老，你說的那種飛梭織布機和我們現在用的這種織布機有什么區別，為什么會咱們用的這種強那么多。”器長老好奇的問道。

    器長老作為技術研發部門的老大，包括紡織技術在內的一系列機器都是他將要仿造的對象，可當他知道自己認為十分先進的機器在對方那里已經是淘汰技術時，也不免感到心驚和詫異，還有深深的自卑。

    “我也不太清楚，他們不會讓我仔細觀察的，也就是遠遠的看上一眼，我只知道那種織布機比咱們用的要大上許多，很寬，很大，最關鍵的技術則是飛梭，據說有了那個東西，就不用再拿手來回遞梭子了，那種飛梭可以自己來回穿線，所以織布速度特別快。”牛尾解釋道。

    “那飛梭是用什么做成的？牛長老你一點都沒見過嗎？”器長老覺得這種東西很神奇，于是契而不舍的追問道。

    “沒仔細看過，就遠遠的看一眼，那東西是金屬的，不是青銅就是鐵，除了這些我還聽過一個消息，據說飛梭上面還有一種十分高級的金屬零件，是用鋼做成的，哪怕在漢部落也不常見。”牛尾又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

    “鋼？那是什么東西？”負責金屬冶煉方面的金長老也來了興趣。

    “應該就是鐵吧，聽說是一種以鐵為主要原料，做出來的一種比鐵更好的金屬，鋼，你也可以理解成最厲害的鐵，如果用這兩種東西做成刀的話，鋼刀可以很輕松的將鐵刀砍斷，當然，砍咱們的銅武器就更不在話下了，因為銅本來就還沒有鐵的硬度高。

    對了，今年漢部落還新成立了一個郡，叫新鋼郡，聽說就是專門制作鋼鐵的一個郡。”牛尾再次回答。

    金長老聽的更是兩眼放光，漢部落原來還有比鐵更厲害的金屬，果然他們拿來的東西都不是最好的，不過這也正常，作為和金屬冶煉打了半輩子交道的金長老，此時他對鋼的好奇心也愈發的強烈了。

    “哦，對了，漢部落最近幾個月又弄出了更厲害的東西，我帶了幾個過來給你們看看，這是他們已經運到竹島開始向外賣的東西，不然我也弄不來。”牛尾說著就要轉身出去拿東西。

    “剛弄出來的新東西他們就舍得賣給咱們，不怕咱們學了去嗎？”器長老疑惑的問道。

    “等你們看過就知道了，這東西不是咱們能夠做出來的。”

    牛尾邊說邊走，很快從山洞外取回來幾盞電石燈，眾人一下就被那透明的玻璃燈罩吸引住了，這東西，也是人能做出來的？！

    “牛長老，這是什么東西，為什么像水一樣通透，不過就是有些發黃。”牲長老也是第一次開口，之前聊的那些和他都沒多大關系，但是這個不一樣了，因為他實在是沒見過，心里又好奇，嘴上就繃不住了。

    “這是玻璃燈罩，做成透明的是為了好讓里面的火光透出來。”牛尾解釋道。

    “你說這是燈？！”器長老也不禁好奇道。

    “大統領，可以讓人弄些清水來嗎，另外，再把山洞里的火熄滅了吧，這東西叫電石燈，點著之后是非常亮的。”牛尾沒有回答，他決定直接點著了給他們長長見識。

    鑫統領想了一下就同意了，他也感覺這東西很新鮮。

    天然形成的山洞里本來就不是很亮，哪怕現在是白天，山洞內也點了不少的火盆用來照明，但是因為牛尾的提議，所有的火盆都暫時熄滅了。

    牛尾又讓人找來了清水，把幾盞電石燈的水倉全部加滿，就開始作勢點燈了。

    “牛長老，這點燈不需要用油嗎？難道這燈燒水也能點亮？”幾位長老全都懵逼了，他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燈具。

    “差不多。”

    牛尾也不理他們，自顧自的開始操作，把玻璃燈罩抬起來，擰開加水的閥門，等燈芯處有臭氣冒出時，再扣動里面的燧石打火裝置，啪的一聲輕響，白色的耀眼火苗就著了起來，牛尾再把發黃的玻璃燈罩降下，稍微調節了一下控水閥門，就放手不再管了。

    依次將幾盞電石燈全部點著，耀眼的燈光將整個昏暗的山洞空間全部照亮，一時間還沒適應過來的鑫統領等人全部瞇起了眼睛。

    “這是什么，這是燈？怎么會這么亮？”

    剛剛還在心里鄙視漢部落做的燈華而不實的人，現在全都傻眼了，因為他們長那么大也沒見過，更沒聽說過能達到這個亮度的人造光源。

    “這么亮的燈，真的只燒水就行？”鑫統領終究還是說話了，因為他實在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并不是，這叫電石燈，外面那層透亮的玻璃燈罩其實沒什么特殊作用，那只不過是漢部落燒制的一種類似陶瓷的東西，和陶瓷沒有什么本質的差別，唯一的區別就是它能透光，所以才被拿來制作燈罩。

    而這個電石燈最關鍵的地方，其實是它的燃料，它燒的是氣。”牛尾將一盞燈的火苗調小，讓幾人感覺不再刺眼的時候，他才拿到跟前給幾人解釋。

    “氣也能燒？！”幾人面露疑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能。”

    牛尾找來一只水碗，然后摸出塊電石來介紹道。

    “這燈被叫做電石燈，就是因為它用這種電石作為生氣的原料，這石頭是漢部落制作出來的，只要碰到水就會發生反應，釋放可以燃燒的氣體，你們看好。”

    牛尾將一小塊電石投入水碗中，然后拿了根燃燒的小木棍放在碗上面，電石泡在水里很快劇烈的翻滾了起來，然后釋放出大量的氣泡冒出水面，這些略有臭味的乙炔氣體一出水面就遇到了燃燒的明火，然后被迅速點燃。

    噗的一聲輕響，一團白色的耀眼火光就在碗里的水面乍現，牛尾將木棍拿走，但是碗里的反應還在繼續，上一團火苗剛要熄滅，水面之下又有新的乙炔氣體補充上來，于是碗里的水面上就詭異的騰起一團忽明忽暗的白色火光，這種水火相生相伴的奇景，讓周圍的鑫統領和一眾大長老們都不禁瞪大了眼睛，這也太神奇了。

    終于，電石中的碳元素都被消耗完了，水里的氫原子也被消耗了不少，水位下降了一些，里面的電石此時已經重新變成了碳酸鈣石灰石，水也成了渾濁的石灰水，反應徹底結束了，明亮的火光也消失了。

    “好神奇啊。”憋了半天，牲長老和器長老來了這么一句感慨。

    “這東西是漢部落新造的？”鑫統領問道。

    “沒錯，剛一造出來就在漢部落賣的很好，雖然有點貴，要一個工人好幾天的工資才能買一盞，但是實用，長遠算起來，其實比燒油燈劃算，因為電石比較便宜。

    后來又被漢部落賣到了草原，現在電石燈在草原賣的也很好。

    我拿來的這些，還是前幾天我回來的時候，和我用一艘船送過來的。

    除了這些之外，漢部落最近還建了一個用來在夜間給船只引導方向的燈塔，也是用這種電石燈做的，不過更大，那盞燈足有一間房子大小，黑夜之中可以射出白色的光柱，能照數十公里的距離，唔，大概就是騎馬跑上半天的距離。”牛尾又介紹道。

    “那么遠？！”

    “原來使團的人說的燈塔，就是用這種東西做的啊，沒想到那么厲害。”

    “沒錯，漢部落的好東西還有很多，最關鍵的是他們發展的還特別快，一段時間不見，你都不知道他們又會搞出來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咱們和漢部落的差距還是非常大的。

    所以為了能夠盡快的追趕上漢部落，我向漢首領提議，給咱們一次重新出使的機會，這次的使團可以多帶一些人，目的是向漢部落交流學習，還有考察參觀。

    漢首領對這次的事情也很有興趣，他甚至還親自寫了一封信，邀請大統領帶著鑫部落長老團一起前去參觀，我估計他可能又想賣給我們什么東西好用來賺錢，要么就是想從我們這里買什么東西。

    大統領，您看，這是漢首領的親筆信，您這次要去嗎？”

    牛尾的話說完，鑫統領還沒什么表示，可是周圍幾個長老都開始興奮激動起來，他們早就想著怎么能夠有一次這樣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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