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左占的這個小山寨雖然不大,但五臟俱全,該有的全都有。
莊柔占了壓寨夫人原來的房,洗了個澡,衣服沒敢洗,大冬天的怕不干。
在路上跑了兩夜,翻山越嶺鉆草叢弄得一身又臟又累,她可不像這些軍漢,竟然能幾十天不洗澡。
信已經(jīng)交給莫左,那家伙竟然不馬上回話,說天色太晚,再說也得商議一下才能行動,把她一并帶到了山上。
莊柔坐在火盆旁邊,擦了擦頭發(fā),端起他們送來的面大口吃起來。
他們的廚子手藝可不怎么樣,面糊成了一坨,湯也只是熱水放了點調(diào)料,吃起來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她正吃著,門突然被推開。莫左換了身衣服,頭發(fā)還沒干,但胡子已經(jīng)刮了個干凈,大馬金刀的拉過椅子坐在了對面。
“在這種一個女人也沒的地方,你竟然也能洗澡。”莫左有些不滿的扁了一下嘴,怪不得自己的洗澡水只有那么一點點,讓屬下多提些熱水過來再換一盆都說沒熱水了。
沒有多的水都不能洗的盡興,要留著水沖洗,害得他只能沾濕身體后,在冷風(fēng)中搓老泥,凍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女人果然越來越膚淺了,只看臉不看身材,也不瞧瞧自己這身肌肉,有多健壯。
莫左覺得自己的臉也長得是一等一的好,但有志男兒怎么能像女人一樣整天伺候臉,上戰(zhàn)場時滿臉的胡須才顯得威武嘛。
想到這,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剛剛才用匕首刮掉胡子的臉。
不過,偶爾露出臉來,讓她這種沒見識的女人看看,什么才叫俊杰,不是那種小白臉可比,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莊柔根本沒看他的臉,邊吃面邊說,“我是女人,和你這種糙漢子沒辦法比,等我吃完面,我們就可以出發(fā)去洪州了。”
“你現(xiàn)在手下有多少人?不過對于赫赫有名的莫將軍來說,不管手下有多少人,那幾千名叛軍根本就不入你的眼,隨便就可以解決了吧。”
之前還讓人撒泡尿照照,現(xiàn)在夸起人來她也不嫌丟人,張口便來。
莫左很小便在軍中打混,和女人接觸的并不多,不知道要和她們怎么打交道,家中妹妹又全是些驕橫的人,難得會夸他一句。
一被女人夸,他便有些飄飄然,“當然,本將軍可不是浪得虛名,幾千人算什么,幾十萬人的敵軍我都對陣過。”
莊柔嗯了一聲,把面塞嘴中,端起碗把湯喝干,碗一擺便站起身說:“那走吧,趁夜色去把他們殺個措手不及。”
“等等,現(xiàn)在就去?”莫左趕快喊住她,去什么去,大半夜什么準備都沒就直接去?
這話說的好生奇怪,莊柔莫名其妙的問道:“你要等什么?又不是十萬大軍,還要整頓幾日。”
提到帶兵打仗,莫左就恢復(fù)了理智,他把莊柔送來的信拿出來,扔在了火盆中。
“昨天下午,洪州城外的流民反了,他們試圖沖進洪州城,與守城官兵發(fā)生爭斗,最后還是被擋在了城外。”
“現(xiàn)在洪州城已經(jīng)封閉,流民把城圍了起來,還歸降了衛(wèi)所的叛軍。流民中的男子為了養(yǎng)家糊口活命,幾乎全部投了叛軍,我昨晚正是得知此事,才帶人出去查看。”莫左對她解釋道。
“流民中青壯年男子的數(shù)量,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現(xiàn)在要打回去,得從長計議才行。不然我們也被困,就沒人去救洪州城中的人了。”
莊柔睜大眼睛有些吃驚,才兩個晚上而已,流民怎么如此快就反了?
流民就是由她的救災(zāi)司來管,人數(shù)大概她也知道,洪州城外的流民達到了五萬多。其中男多女少,體弱多病的老人在逃荒路上已經(jīng)死了不少,女子也被賣的多,青壯男子大概有兩萬多。
這些人一直是她最頭痛的存在,特別容易被煽動和鬧事,而且吃的多,消耗糧食也是大頭。
她沉默的算了算,這才皺眉說道:“加上衛(wèi)所的叛軍,大概快三萬人了吧。”
莫左看她那樣子就心中爽快,戰(zhàn)場上果然還得靠自己,“我這里有三百人馬,想要為洪州解圍,可不能亂來。”
“三百?”莊柔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楚夏叫自己過來送信救洪州,可這里才三百人啊!
就剛才看到的人,根本不是人人都如蕭然他們這般厲害,最多算是軍中好人。三百要怎么打贏近三萬人的叛軍,開玩笑吧!
等等……
她突然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皺眉琢磨了好一會,非常懷疑的看向了莫左,“洪州外面的官道上已經(jīng)被叛軍把守,城下被流民一天占領(lǐng)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飛鴿傳書啊。我還奇怪你怎么跑來送信,看來你送完信就要順道回京城了。”莫左直言不諱的說道。
他一向認為打仗是男人的事,女眷本來就應(yīng)該早點去安全的地方,打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由不得她任性。
莫左趁機抱怨了幾句,要讓莊柔知道,他這樣的才是可靠的大丈夫,“不過蔭德郡王做事太不周道,要你回京也得派人護送啊,就這么讓你一個人出來,也真是太糊弄了。”
莊柔都愣怔住了,楚夏竟然找借口把她從洪州趕了出來,怪不得送她出府時那樣子,弄得這么惡心。
他早知道洪州會被圍,處境會非常的危險,說不定還是他挑撥或是直接干的。
洪州城被圍,仁王的人應(yīng)該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絕對會跟著一起造勢而起,他逼迫仁王造反發(fā)兵的事就成了。
但朝中何時發(fā)兵,就得看皇上有多少能耐了,國舅那邊絕對會阻撓,不讓發(fā)兵而力求招安。
多被困一日,洪州就加一分危險。不說別的,城中的糧食便是大問題,城中無糧便守不住。
而且洪州城中,還有不少叛軍的暗樁和同伙,他們隨時會里應(yīng)外合。只要從里面打開城門,洪州州府衙門便完了。
莊柔咬了咬牙齒,狠狠罵道:“真是多事的男人,誰要領(lǐng)他這個情!”
她唰的站了起來,抓起盾牌就想出去,被莫左一把就拉住了,“你要去哪!”
“回洪州,我是那的典史,出了這么大的事,我這個父母官怎么能不在。”她看著莫左嚴肅的說道。
莫左怒喝,“說什么糊話!現(xiàn)在連我都進不去洪州城,你又怎么回得去。給我老實的待在這里,等天明我就派人護送你回京,洪州的事自然有我們?nèi)マk!”
莊柔狠狠的盯著他,“我要是不肯呢?”
“那就飛鴿傳書給你哥,由他來定奪,你不會連他的話也不聽吧!”莫左拿出了殺手锏,現(xiàn)在這種時候,他哪里敢放莊柔回洪州,出了事怎么和莊學(xué)文交代。
而且楚夏明明不用派人出來送信,卻讓她帶信過來找自己,不是擺明了讓自己送她回京。
自己要是讓她又回洪州,那不是顯得很沒本事,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不管從哪方面想,都絕對不能讓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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