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鐵上接近十個小時的時間看上去很難熬，但實際上也是一晃就過去了。
除了看電影吃便當睡覺以外，徐暢順便處理了一下寒假在家拍攝的照片，和粉絲群里頭的人聊聊天，心血來潮之時還碼了一會兒代碼。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差不多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列車運行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車終點站，帝都南站。請各位乘客做好下車準備……”
提著大包小包順著人流往出口的方向而去，夜間的寒風從站臺間呼嘯而過，徐暢下意識地攏了攏自己的外套。從南站回到學校還要花上一會兒時間，先倒地鐵再倒公交。從大一時每每出行都要打開帝都的地鐵路線圖，到現(xiàn)在徐暢已經(jīng)把常用的幾條線路都印在了腦子里。
“我下車了。”
往自家的微信群里頭發(fā)了一條消息，徐暢就重新把手機揣回了兜里。此刻估計正是自家飯店生意最好的時候，爸媽估計并不會注意手機消息。好在家里招聘的服務員昨天已經(jīng)從老家回來了，解放了充當服務員許久的妹妹徐瀧。
想必這妮子現(xiàn)在應該正抱著iPad看韓劇，看到消息應該會轉(zhuǎn)達給老爸老媽的。
等到徐暢拖著行李箱走在學校空蕩蕩的路上時，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7點多了。霧霾讓人看不清掛在天邊的月亮，只有街道兩旁的路燈把淡黃色的光芒灑在路上。在地鐵和公交車上折騰了這么久，饒是已經(jīng)享用過來自徐塘先生的愛心便當，徐暢也已經(jīng)有些餓了。
“吃什么好呢？”
雖然比開學提前了一個禮拜回來，但學校里頭還是有不少人的。畢竟學校整體學習氛圍還是很好，許多人往往會提前回來為開學準備。還有一些更拼命的人，甚至連假期都不回家。
是以，學校的食堂和美食一條街也已經(jīng)開門了，外來的商家們過完年就早早回到了學校，畢竟他們的租金可不會因為春節(jié)而減免。
所謂美食一條街不過也就是一條長約十五米的小路，正巧位于學校第五食堂和學子超市之間。小路兩旁除了售賣水果的店鋪，還有黃燜雞、無名緣米線、小米雞排、煎餅果子……
剛剛從油鍋里頭撈出的雞排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勾動著徐暢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而去，直到學生卡在刷卡機上響起一聲清脆的滴滴聲，徐暢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大概是在家里吃了二十幾天清淡又健康的飲食，現(xiàn)在看見布滿油光的炸雞排分外激動。一整塊大雞排在油溫的作用下迅速轉(zhuǎn)變?yōu)榻瘘S色，而后在大剪子的助攻下變成一塊塊適合入口的大小，撒上些許孜然粉，就裝進了紙袋里頭。
“你的小米雞排。”
“謝謝！”
手上還拉著行李箱提著手提包的徐暢此刻自然是不方便進食的，雞排的熱氣順著敞開的塑料袋口往上鉆去，弄得徐暢提著袋子的手微微發(fā)熱。忍不住咽了咽喉嚨中的口水，徐暢加快了往宿舍樓走去的腳步。
“識別失敗！”
學校宿舍上個學期安裝了人臉識別系統(tǒng)，取代了傳統(tǒng)刷卡的方式，安全系數(shù)提高了很多，但唯一有些不友好的就是識別能力不夠高。尤其是在家又胖上好幾斤的徐暢，這臉是大了一圈，機器也有些認不出來。
“這寫的是什么破代碼？”
變換著角度表情在機器前嘗試了四次之后，徐暢才終于聽到了那一聲悅耳的“歡迎回家”。剛剛走進宿舍樓的樓道，徐暢就聞到了一種熟悉的臭襪子的味道。
用鑰匙轉(zhuǎn)開宿舍門，徐暢發(fā)現(xiàn)自個兒寢室的燈竟然亮著。
徐暢的宿舍樓在四樓的盡頭，六人間，一個小小的陽臺。并沒有獨立的屬于每個人的桌子，只有在寢室最中央那張1m*2m的公用桌。一旁的行李架上隔著各式各樣的臉盆，底下是用來放衣服的塑料盒，最上方是用來放置行李箱的。
“垃圾隊友，毀我青春！”
往寢室里頭走了幾步，徐暢就看見一個光溜溜的大腿從上鋪的床上掛了下來，還止不住在空中晃蕩著。雖然沒有什么特殊的氣味，徐暢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李飛宇？”
“欸……欸？老徐，你這么早回來啦？”
徐暢的床位是下鋪，正好在李飛宇床鋪正對面的下方。把手上各種各樣的東西放在床角邊自己安裝的小桌子上，徐暢拉開窗簾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剛剛這一路回來，背書包背的肩膀都有些酸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不在家里呆著上學校干嘛？”
李飛宇是地地道道的帝都原住民，而且還是家里在三環(huán)里頭有好幾套房子的那種，平日里頭是吃喝不愁，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比其他人要貴上一些。李飛宇的父親是一名軍人，徐暢并不了解具體的職務，但想必應該等級不會太低。
“還能干嘛？跟我爹吵架了唄！天天說我在家不務正業(yè)打游戲，每天從早到晚至少要訓上三遍，大年初一我都沒躲過。在家里真的是煩死了，我就干脆到學校里來了。”
其實徐暢在之前也見過一次李飛宇的父親，是在上一次去李飛宇家給他過生日的時候。即使李伯伯努力用一副我很和善的表情招待401的全體成員，徐暢依舊能在他身上感受到那種軍人的濃重氣息。
據(jù)聞在李飛宇小時候他父親不常回家，好的時候一年回來一次，差的時候兩三年才見著一次，一直到李飛宇讀初中的時候才退役。從小和父親不熟也不親的李飛宇對于自己生命中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男人是有點抗拒的，尤其是這個男人還總是要用軍隊的思想來教育他的時候。
徐暢覺得那大概就是軍隊里頭的紀律性和服從性。
“你知道他讓我干什么嗎？要我每天早上6點鐘起床跟他去鍛煉，不起床就揚言要凍結(jié)我的銀行卡。我的天，高三的時候我都沒有這么早起過床！”
“起床鍛煉就算了，這簡直是魔鬼訓練。一大早就讓我先跑上十公里，跑得慢了還要挨罵，說我連部隊里的那些新兵蛋子都不如。”
“我回家難道不是放假的嗎？”
李飛宇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正準備繼續(xù)吐槽他爹這一個寒假的光輝事跡時，徐暢慢條斯理地拿起了放在一旁裝有雞排的袋子。高溫讓袋口沾上了些許水汽，一打開，濃郁的炸物香氣就迅速蔓延開來。
吃炸雞和聽故事可真是個絕配。
雞排的味道有很多種，但徐暢最喜歡的還是孜然的味道。金黃色的雞皮在熱油的作用下變得十分酥脆，外頭的孜然粉給它增添了幾分咸味。輕輕一咬，雞皮和雞肉之間的油脂立馬就暴露在空氣之中，香味就愈發(fā)濃郁起來。
第一塊炸雞排下肚，正當徐暢用竹簽叉起第二塊時，感覺周圍似乎安靜了許多。
“咕嚕——”
咽口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當徐暢緩緩抬起頭時，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白花花的大腿。再往上，往上，是李飛宇笑得像花兒一樣的臉。
“暢哥兒，給我來一塊唄。”
“早知道你今天回來，剛剛讓你幫我?guī)б环萘恕倓傄恢痹诖蛴螒颍虐l(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點外賣。”
“要不要吃烤串？我一會兒點些烤串兒咱們倆一起吃！”
把第二塊炸雞排迅速塞入口中，徐暢看見李飛宇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從雞排上掃過，喉結(jié)也小小地上下移動了一番。看見對方亂糟糟的頭發(fā)還有身上不知道歪到哪里去的T恤，徐暢知道這家伙也多半是一天都沒有出門。
“吃吧。我其實吃過晚飯了，只是稍微有一點點餓。”
很快，一大袋的炸雞排就在兩個大男人的瓜分下迅速消失。在享用美味的過程中，李飛宇順手下了一單烤串外賣。把沾滿油光的塑料紙袋放在堆滿各種空飲料瓶的公用桌上，徐暢準備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衣服，塞到盒子里就好了。
書本，放在床上的書架上。
吃的，對了……還有吃的！
“我媽給我?guī)Я艘淮蠖殉缘倪^來，你要不要吃一點？”
正準備爬上床再開一局王者榮耀等待外賣的李飛宇停住了向上爬的身形，而后干脆利落地轉(zhuǎn)過身。以飛快地速度把這幾天在桌上生產(chǎn)的垃圾撥到垃圾袋里，還用紙巾簡單擦了擦。
“要！當然要！您這邊請！”
“我說……你要不要把褲子穿上，我這樣看著兩條大腿挺沒胃口的。”
“呃，下午喝肥宅快樂水的時候把褲子弄臟了，我這還沒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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