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絳雪和獨孤謙趕過去才知道李不為什么急忙喊霜絳雪過來。原來老黃說李興民當初并不是全家被殺。當年懼怕家里的夫人,所以有一個小妾并未敢帶回家中而是在城南買了間屋子安置了下來。這小妾也因禍得福并未牽扯到慘案之中活了下來。
“帶我們去見那個女人。”霜絳雪拿出了一片金葉子放到了老黃的身邊。老黃見了金葉子一改懶散馬上就小跑著帶路了。
城南多是住些苦力所以巷子是又小又窄。一行人四處穿行好不容易快到那小妾的家門口了,卻被一個燒餅攤擋住了去路。“老,老黃啊!好久不見要,要來塊燒餅嗎?”燒餅攤的攤主一邊移開攤子一邊熱情的招呼老黃。
李不見老人笨拙的收著攤子便上前幫了把手,“老人家你怎么把攤子擺在這,這里一天到晚也沒多少人來的。”
老人大聲道:“什么,你說什么。”
“我說,這里沒什么人。你做生意應該到路邊,不該在小巷子里。”李不知道老人家耳朵不好,提了嗓門喊了起來。擺攤賣餅的老人也不知道聽沒聽請,反而小聲的嘀咕了起來,沒人聽懂他到底說了什么。
李不只好再次提高聲量:“老人家你說什么。”這時老黃拉住了李不,“他耳朵聾,腦袋也不好,別管了。”
“他好像說的并不是東海境內的土話。”難得的霜絳雪對無關她的小事上了心。獨孤謙對此話倒是有些熟悉,“這是北關流民后裔的口音吧!挺奇怪的,北關流民后裔怎么到東海道來了。”
老黃道:“這有什么奇怪的,龍王口各地來此混生活的人都有。我祖上還是玉京的城里人呢!”顯然老黃還沒有忘記他祖上曾經闊過。
“我們買些炊餅吧!肚子都餓了。”一直沒說話的凌松子此時道。
確實四人還是凌晨吃了些干糧便上路了,現在到下午了還什么都沒吃。李不有些可憐這個老人一口氣將老人做的炊餅都給買下了。當獨孤謙看到這些炊餅時更加確信了心中猜測。以面粉,酥油,芝麻和牛羊奶混合烤制的炊餅確實多流行于北關。
“來一塊嘗嘗吧!挺香的。”獨孤謙拿起一塊炊餅送到霜絳雪面前。霜絳雪輕輕擺手拒絕了,當即又惹得李不一陣嘲諷“她哪能吃這些啊!她是天上的仙子,仙子吃什么你懂嗎?餐風飲露,也就是喝風。喝風多……”可沒成料想性子冷淡的霜絳雪根本沒有搭理他,這下他也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這就是那小妾的家了。”又往前走了幾步老黃指著身前一棟二層的小木樓道。
那小木樓原本在這巷子中該是最雅致的,可此時多處腐朽看著就像隨時要塌了似的。也難怪一個女人在這世道如何能操持一個家。獨孤謙心里嘆了口氣正準備敲門,忽然門開了。一個渾身散發著魚腥味的半百漢子衣衫不整的從屋里走了出來。
他見著霜絳雪的美貌下意識的便要向前,可一見白衣女子身后站著一位背后負著家伙,胳膊比自己腿粗的絡腮大漢,當即揉了揉褲襠才怏怏走開。
“別走啊,兄弟,看到美人不打個招呼嗎?”李不在背后笑道。他是巴不得有人調戲一下霜絳雪,出一下自己憋了多少天的怒氣。
獨孤謙皺眉道:“這,這是她家人嗎?是她丈夫還是兄弟?”
老黃笑道:“哪里的事,是她的客人?”
“客人?”獨孤謙好像明白了,不過想想也是她只不過是李興民的外室,李興民死的又倉促哪里能留下什么銀兩給她。只是想想那個小妾就算十幾歲跟著李興民現在也近五十了,這么大還要……未免讓人感慨。目送著猥瑣的半百老人走遠,獨孤謙這才上前敲門。
“誰啊!”隨著話語聲一個婦人邊系著裙裾邊打開了半扇門。當她見到門外是一個清秀的書生時,笑著啐了一口:“小哥,老娘這可不是你該來的。”說是這么說,可手上卻把肩頭的衣服向下扯了扯。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接過這么嫩的客人了。往昔那些公子哥在街上遇上裝作不識也就罷了,可那鄙夷之色是遮也遮不住。
“我,我不是……”獨孤謙趕忙扭過了頭去。
“怎么,還害羞。”那婦人扯住獨孤謙袖子愈加興奮了,這么青澀莫非還是個雛?
“老妹,是我。”幸好這時老黃拉開了門。
見到來人,婦人一愣好一會才拍了老黃肩膀笑罵道:“一個月沒見還以為你死哪街角去了呢!”
“哪能啊!死也死老妹你的肚皮上啊!”老黃擠開獨孤謙一把摟住了婦人松垮垮的腰便開始上下其手。婦人嗔罵了句:“死樣,別撩撥老娘。老娘累著呢!沒有那興致。”
老黃從懷里摸出金葉子:“看了這,你有興致嗎?”
婦人見了金葉子眼睛都瞇了起來,一拍老黃屁股:“你是掏了哪家的墳,可別給老娘我惹事。”
“咳咳。”李不咳嗽了聲,提醒老黃拿了那一片金葉子要做些什么。
老黃這才反應過來,推開婦人收好了金葉子正色道:“這幾位想向你打聽點事。”
“打聽點事。”婦人見金葉子一時是賺不到了,來的又不是客人便有些乏味了,自顧自的坐在了快要散架的椅子上。
霜絳雪拿出一錠金子放在了婦人面前的桌子上,道:“我希望聽到實話,這錠金子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也能買你的命。”
婦人見了金子立馬眉開眼笑:“天仙妹子,你有什么事盡管說,那話怎么說來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霜絳雪示意婦人收下金錠,而后道:“李興民怎么死的你知道嗎?”
“李興民,李興民啊!聽說是被江湖仇殺,那死鬼也是個江湖中人。聽說這些江湖中的仇殺挺常見的。”婦人說的極淡,好像死去的人并不是她曾經的男人一般。可霜絳雪,李不都是久歷江湖的人物,他們清楚的見到婦人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不停往外瞟,像是擔心門外有人似的。
李不輕輕的走到門外瞅了一眼,然后對霜絳雪搖頭示意。“這附近沒有旁人,你要說的自可以放心大膽的說。”霜絳雪做出了保證。
哪知那婦人毫不留情面,“看的出你們是江湖中人,可未見得有多高的功夫。”
“大姐,這你就錯了。這位白衣姑娘可是絕頂的高手,她說沒人定然是沒人了。”凌松子急忙上前吹噓霜絳雪的功夫。可那婦人顯然是不信,反而對凌松子來了興趣:“道長您師出何門何派啊!”顯然凌松子的賣相更像是一名高手。
“我,我……”凌松子摸了摸后腦勺他顯然是不好意思說自己這道士是啊假的,不過他腦子轉的快一指李不:“這位也是道士啊!天元道宗聽說過嗎?他就是天元道宗的掌教弟子,厲害的很。”
“他。”婦人有些不信,這么一個絡腮大漢床上定然是相當厲害的,可實在不像一個道士。
李不見婦人猶豫的神情拿起桌上的粗瓷茶碗握在手中,下一刻等李不松開手時卻只見一團粉末飄下。這一手顯然震懾住了婦人,婦人又瞧了門外半天方道:“聽說天元道宗是江湖中最大的門派,沒有人敢惹你們,是嗎?”
李不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天元道宗確實勢力極大。可卻絕不是無人敢惹,就在幾天前還有人下了個大絆子給自己,給天元道宗。就在李不猶豫的當口,凌松子已經又吹上了:“那是當然,江湖中誰人敢動天元道宗一下啊!”
婦人不放心站起來瞧了瞧門外,“人不敢動天元道宗,那鬼呢?”
凌松子笑道:“鬼,道士抓鬼,天下也沒有比天元道宗再會抓鬼的了。你知道五鬼搬運嗎?鬼在這位小哥手里那就是干雜貨的苦力。”
婦人望著李不嚴肅道:“那天元道宗殺一只鬼要燒幾柱香。”
此言一出,霜絳雪和李不神情剎那間變的極為古怪。“天元道宗是道教正脈,不會接殺人取命的生意。”李不正色道。
“那尋鬼要幾柱香。”
“江湖恩怨,天元道宗也不會因錢而插手的。”停頓思索了下,李不又道:“如果你是想查誰殺了李興民,這事我接下了。我會盡力幫你找尋到殺他全家的兇手。”
“李興民,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他老婆為什么要幫他報仇。”婦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金錠放到了霜絳雪身前:“李興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們走吧!別在這影響我接客。”
“打擾了。”霜絳雪收起了金錠便起身離開了。
“那,那我。”老黃推了推凌松子。凌松子望了一眼李不見李不對他點了點頭,便笑道:“你就留下吧!晚上來找我,我請你喝酒。”
想那老黃也是憋了很久還沒等人走便摟著婦人對著那涂滿脂粉的臉啃了起來。“別鬧,多少天沒洗澡了,一身土腥味。”話雖如此可剛出門獨孤謙就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喘息聲了。
出了巷子,獨孤謙拍著李不道:“你經驗豐富,這哪里能看清婦人的家前屋后。”
李不打趣道:“怎么,想看活春宮啊!那可是快五十的老媽子了。”
“滾蛋,我不是傻子,我能聽出那婦人話里的意思,在這肯定有人一直盯著她。不過我好奇江湖黑話殺人叫殺鬼嗎?多少錢叫多少柱香嗎?”獨孤謙道。
“不是一般的江湖黑話,你聽過天殘夜鬼嗎?”當李不說出這個名字時,霜絳雪的臉色都變了。
獨孤謙搖了搖頭:“天殘刀我聽說過,天殘夜鬼是什么。”
“等下跟你說,大白天提鬼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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