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好，我們回家。”

    她的嗓音有些哽咽，有些苦澀。

    薄言頓時有些不忍心。

    “我們回去。”他重新牽起她的手，對她說。

    ……

    車里，兩人相對無言。

    向晚一直往車窗外看去，看著看著，她突然說話了：“薄言，我們再生個女兒吧。”

    薄言開車時，抽空應了她：“嗯，好。”他明明答應了，可怎么聽，都覺得他興致不高。

    “你是不是不想要女兒了？”她明知故問。

    “我想要女兒，”車子減速，“可是，晚晚……”

    “我不能這么自私。”

    他哪里自私呢？

    他哪里都不自私。

    他說自己自私，無非是他認為她此時此刻的身體狀況，不適合生二胎了。

    向晚暫時放過了這個話題，她提出了新的問題：“薄言，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了怎么辦？”

    “……”薄言猛地踩住了剎車，他的臉色忽的變得很凝重，他重重地說道：“晚晚，沒有這一天！”

    “那……”向晚轉了口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怎么辦？”

    薄言的手指緊緊攥著方向盤，他轉過頭與她對視，他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陰沉。

    “不會有這么一天。”

    “你比我更自欺欺人。”向晚自嘲一笑，也不問了，她道：“去超市吧，冰箱的肉和菜都不夠了，我想再添一些。”

    薄言開車去了城最大的超市。

    她想要什么，他都會滿足她，只要他做得到。

    ……

    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是薄言孤身一人去拿的檢查報告。

    他去之前心存僥幸，去了之后，醫生把檢查報告遞給他。對他說：“情況很不樂觀，也許我們也無能為力。”

    薄言忽感無力，他抬起手，打開那份檢查報告，他的動作很慢，因為沒有勇氣去看里面寫了什么，他怕他看到他不想看到的結果。

    “看吧。”看出了他的不忍，醫生催促道，“你看不看，結果都是那樣了，為什么不看呢？”

    薄言翻開了檢查報告，檢查報告有好幾頁，上面寫的東西很多，他在報告的末尾找到了病名：疑似阿爾茨海默爾綜合癥。

    他先前最怕的就是她得了阿爾茨海默爾綜合癥，如果她得了這病，她痛苦，他比她更痛苦。

    “疑似？”薄言問，“如果只是疑似，那還不是阿爾茨海默爾綜合癥對嗎？醫生，請你告訴我詳細情況。”

    醫生把向晚的情況全說給了他聽，好的少，壞的多。醫生說，她可能患得不是阿爾茨海默爾綜合癥，但她患的這個病癥，也許比阿爾茨海默爾綜合癥更嚴重。

    她遺忘的速度比阿爾茨海默爾綜合癥更快，忘得越快，意味著……死得越快。

    當她什么時候全都忘了，她就死了。

    由腦死亡，到人死亡。

    拿了檢查報告，向醫生了解了一些東西，薄言便離開了醫院，回去他和她的小窩。

    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但他強制自己必須保持清醒。

    他回了他們的家，一走進家門口，就聽見薄恩的哭聲。

    小薄恩很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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