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間二層樓的賭坊,上上下下沒有一間單獨的廂房,所有的空間都被用來開賭桌了。
從上到下都架著賭桌,賭桌有大有小,每一張周圍都站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
每張賭桌上都有一名小官,負責給各位客官擲骰子,翻大小,順便還得負責吆喝著。
這位小官的地位可非同小可,能力也不是一般二般,能夠在生財賭館一直做下去的小廝,拉到別的店鋪都是能混個掌柜當當的。
他不僅要會察言觀色,關注賭客們的情緒變化,哪一個贏錢了,哪一個輸錢了,都要一手掌握。
不僅如此,他還要根據這賭桌上情況的變化,不停改變吆喝的吉祥話。
要是輸的人多了,那就得唱唱好運氣。
像是什么東風一吹,好運既來。
保準讓各位賭客保持耐性,繼續往賭桌上大把大把的撒錢。
要是贏的人多了,那就更要大吹特吹了,什么,生財生財,升官發財這樣的漫天胡話也張口就來。
反正只要能把氣氛吵得熱熱鬧鬧,甭管說什么都好。
今日這生財賭館正中央的一張大賭桌前,那是人山人海,喧鬧聲震天。
在賭桌中央,其實賭客很少,更多的都是圍觀的人。
他們呼和叫鬧,吶喊助威,仿佛每一個人都下了巨大的賭注,積極的參與其中。
其實,這賭桌上忙碌的,只有一名小官,兩邊的賭客,統統算起來,不過三個人。
專門為了區區三個人,就將最大的一張賭桌讓出來,誰人竟有這樣大的面子,很多賭客都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活計,跑過來湊熱鬧。
這賭桌上的兩方陣營,一邊是一對兄弟,他們都是老賭徒了,生財賭館里的人,沒有不認識他們的。
他們賭癮巨大,其實都是有官職在身的。
按照大唐律令,當然是禁止官員賭博的,至少是不鼓勵的,如果被參奏到朝廷上,是要被革職查問的。
但,賭博這個東西,從來都不是那么容易就禁止的住的。
再加上大唐國力昌盛,人民富足,這種花錢才能進行的消遣,更是大行其道。
東西兩市的賭館開辦的有聲有色,官府本著民不舉,官不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個人都行了方便。
坐在這賭桌的一側的,正是宋之遜宋光祿帳下的軍曹路長、路遠。
兩人是正正經經的一對兄弟。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憋了很長時間了,究其原因,都是因為宋之遜的囑咐。
因為二人正是造成靈武軍慘敗的罪魁,自從聽說沙坨忠義也在洛陽,他們就被宋之遜警告,絕對不可輕易走出家門,以防被他看到。
剛開始的一個月,他們確實很聽話,因為也害怕被沙坨看到,被他生吞活剝。
他們擔心小命不保,當然不敢出門。
可這人啊,就是容易遺忘的生物。
時間轉到了臘月,天氣冷了,他們的神經也松弛了,回到洛陽已經這么長時間了,根本沒人認出他們。
他們終于漸漸按捺不住,又跑到生財來賭錢。
這一來二去的,還不被人盯上。
只見賭桌對面的陌生人,生就一張陰晴不定的臉,一雙死魚眼,總是閃著不懷好意的光。
與賭館中的大多數人不同,此人穿的極其簡單,如果路長沒看錯的話,他只穿著一件夾衫就在外面晃。
他的臉上神色怡然,一點也沒有被凍壞了的寒酸樣。
路長縮縮鼻孔,狠狠瞪著對面的人。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他們兄弟倆加起來,怎會懼怕這奇怪的男人,只不過,他們心底的壓力,還是有增無減。
“這位兄臺,以往沒怎么見過。”
“看來對此道也是很精通!”
他指的這個道,自然是賭桌上的大道了。
“不過是玩玩而已,賭術比之二位那是差遠了。”
兄弟倆對了個眼神,心里只剩冷漠的呵呵,就在剛才,這個男人陰惻惻的靠近他們的賭桌。
不時注意著兩人的動靜,他們壓大,他就跟大,他們壓小,他就跟小。兄弟倆今日的賭運極佳,這男人也跟著賺了不少。
本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幸事,可路氏兄弟的心里卻有點別扭。
他們總覺得,這人在賭館里目的不純,好像不是來賭錢的,而是為了盯著他們兄弟的。
再者,他一味跟著他們壓注,賺的錢好像都是從他們身上刮下來的一樣,真是越想越不服氣。
一場賭局結束,路氏長兄先行挑釁,強留男人跟他們賭上一局,男人一開始還極力推辭,說什么也不上桌。
結果一來二去的,竟然真的把男人拉上了賭桌,和他們親自賭上一場。
小官把賭具重新放好,說白了只是一些長條形狀的小紙片。
這個紙片型的賭具,可是現在風靡長安城的稀罕物,名叫葉子戲。
原來是從宮廷之中傳出來的一種游戲,玩法輕松有趣。
每一張小紙片都很薄,上面畫著不同的圖案。
全都是人物,而且都是一些帶有官職的人物,有將軍也有文官,官職有大小。
一副葉子一共有四十張,雙方可以依次抓取,然后集結到一起,互捉大小。
大官可以捉小官,最后誰的紙片全被捉了,就是輸了。
而這個小官,在賭桌上就是負責擺葉子的,他的手里還有骰子一枚,小方形,一面畫著紅色染料,一面畫著綠色染料。
各代表一方,由小官擲出的不同的紅綠顏色,區分捉牌的順序。
而在生財賭坊,小官負責的差事更多。
他還負責發葉子,這項差事,在生財賭坊,由小官負責,已經持續了十年了。
路長路遠兄弟占據的這張賭桌,是生財里最大的一張,這里的小官也是最得力的。
只見他撥動手指,刷刷刷的就把葉子發了出去,兩方完全對等,公平合理。
路長笑道:“兄臺,我們兄弟就用一副葉子,你看可以吧。”
死魚眼男子微笑著點頭,根本不覺得這又什么問題。
這狐貍臉,死魚眼的消瘦男人,就是無名酒肆的老板,無名子。
他這樣詭詐多端的人,出現在賭坊,當然不是為了賭錢。
一把接著一把,在小官的分配之下,小紙片發的飛快,賭局開的也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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