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略帶驚奇的看了令狐沖一眼道：“沒想到你的獨孤九劍竟然達到了這個地步。”說著，將劍放在旁邊的石桌上，坐了下來，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坐下說。”

    待令狐沖坐下后，給他沖了一杯茶才道：“意境不同于道，如果說道是為了明確自己練劍的目標，那么意境就是你練劍時劍法本身所附帶的體會。”

    看著令狐沖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夜風思考了一會兒道：“通俗的來講，其實在每一套劍法的都有著他獨特的意境所在，就如我們華山派的華山劍法，華山劍法劍意取自西岳華山「奇、險」二字。華山無限風光盡在奇，險二字中。奇、險往往與秀美相映相衍，因此華山劍術奇拔峻秀，高遠絕倫，招式處處透著正合奇勝、險中求勝的意境，就如白云出岫這一招而言。”

    “若是按照劍法演練，或許很快，在有意無意間出手下無聲無息，可是若是加上這招特有的意境下，那么這招的速度應該是縹緲無意，似有似無，根本就不會給人反應的機會，令人防不勝防，正如這樣。”

    話音一落，一道劍光憑空閃現，在令狐沖還未反應過來，長劍已經出現在他的脖子上，令狐沖雙眼愣愣的望著夜風，心里頓時大駭不已。

    本來他以為自己已經達到了絕頂境界，距離夜風也不算太遠，就算不是對手，也能過上幾招，可是現在看來，他和夜風的差距不僅沒有縮小，反而卻越來越大。

    “大。。大師兄，你剛才所用的招式是“白云出岫”？”令狐沖不敢相信的問道。

    白云出岫這一招，可以說華山所有弟子都很熟悉，畢竟只是華山劍法中的一招，可為何在夜風的手中竟然如此神出鬼沒，神秘莫測，連自己都看不清夜風出招的姿勢和速度。

    夜風并未回答，將劍收回，而是拿起茶杯輕輕的吹了吹，呡了一口茶水道：“當然，其實在每一套劍法中都有自身的劍法意境，就看你怎么去領悟了。”

    令狐沖并未追問，只是雙眼一陣失神，腦海中不由回想著剛才夜風所使用的那一招“白云出岫”，越想他越覺得深不可測，好像與自己所練習的華山劍法并不相同。

    那種招式間的縹緲不定，快速如閃電的劍招竟然絲毫不下于獨孤九劍，這讓他不禁有些懷疑，這還是華山的基礎劍法嗎？不會是大師兄自己所創的劍法吧。

    可在想想，夜風也至于在這件事上撒謊，不由站起身來，在院落里重新練習起了華山劍法，隨著白云出岫」、「有鳳來儀」、「天紳倒懸」、「白虹貫日」、「蒼松迎客」、「金雁橫空」、「無邊落木」、「青山隱隱」、「古柏森森」、「鐘鼓齊鳴」、「蕭史乘龍」、「清風送爽」一招招的展開。

    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著夜風出手時的感覺，慢慢的他的劍法出現了變化，仿佛劍法中明明有這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卻總是施展不出來。

    一遍又一遍，令狐沖不停的施展著華山劍法，他想尋找那種隨心所欲的感覺，可總覺得就差那么一點，越是演練越是覺得別扭，慢慢的他感到胸中一陣氣悶，仿佛有這一股郁悶之氣緊緊的壓迫在他的胸膛。

    夜風本來還并不在意，畢竟劍意并不是那么容易領悟的，而他也是在頓悟的時候，自然而然知道了劍意的存在，進而領悟出來的。

    可漸漸的他發現了不對，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令狐沖的劍法竟然慢慢變得兇猛起來，不僅沒有了一開始的華山劍法的奇、險，反而多了一份兇狠和戾氣。

    夜風放下茶杯，身如清風，一閃而逝，轉眼又出現在石桌旁，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了一把玉簫，雙目微微一閉，心神防控，就著玉簫吹奏起來。

    一陣清風吹過，在院落里一股悠揚飄渺的簫聲，洇過霧的潔白，濯過水的清純，那簫聲仿佛來自碧落瓊霄的仙曲。

    夾著冰泉之氣，忽如海浪層層推進，忽如雪花陣陣紛飛，忽如峽谷一陣旋風，急劇而上，忽如深夜銀河靜靜流淌……

    此時，令狐沖的劍法開始凌亂起來，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雙眼微微出現一股通紅，眼看就要走火入魔，蕭聲響起，令狐沖頓時一怔，雙眼閃過一絲清明，接著閉上眼慢慢的沉浸在蕭聲中。

    手中的長劍不知何時又開始揮舞起來，伴隨著蕭聲的高低起伏，劍法慢慢變得行如流水，揮灑自如，沒有了固定的招式，但是卻還是帶著華山劍法的影子。

    簫聲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艷，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

    令狐沖的劍法也隨著蕭聲的變化，開始劇烈起來，劍氣縱橫，縹緲不定，將華山劍法的奇和險的意境發揮的淋漓至盡。

    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

    隨著蕭聲的漸漸低沉，慢慢的消失在天際。

    令狐沖終于腦海中靈光一閃，隨著最后一招「清風送爽」使出，一股蕭瑟的劍意沖天而起，瞬間將整個院落籠罩起來。

    夜風笑了笑，無視著令狐沖的劍意，將玉簫放下，重新坐在石桌旁，拿起茶杯開始飲用起來，淡淡的苦澀在口中融化，接著一股清香傳來，令他的心更為清靜。

    自從劍意小成后，他越來越愛喝茶了，也許是因為在茶水的苦澀中能夠體會人生百味，有苦澀也有甘甜。佛能洗心，茶能滌性。苦中有甜，甜中是苦，先苦后甘，人生亦如是。

    過了良久，令狐沖才將劍意收回，雙眼睜開，兩道劍意在雙眸中若隱若現，細細的體會了一會，才對著夜風感激的抱拳道：“大師兄，多謝了。”

    只有在領悟了劍意后，他才明白了剛才大師兄的話，對他的幫助有多大，也明白其實劍意并沒有具體的說法，一個人是一個人的體悟，若要領悟屬于自己的劍意，必須先感悟自身劍法的意境。

    若是連自己的劍法中的意境都不能感悟，又談什么找到屬于自己的劍意呢？

    “坐。”夜風淡淡的笑了笑道：“其實你能夠領悟出孤獨求敗的意境已經是出乎我所料了，不過以后你要走出自己的劍意的話，就必須練劍的時候融入自然。”

    令狐沖重新坐了下來，認真的聽著夜風的話。

    “其實劍意這種東西，并沒有具體的捷徑，正如你所擅長的是獨孤九劍，所以在明白了劍法的意境后，可自然有了獨孤求敗的意境之力，雖說可以增強自身的境界，發揮出幾乎十成的劍法威力，但對以后自身的劍意有所妨礙。”

    “就像風太師叔一樣，也是花了近三十年的時間才拜托了獨孤前輩的影響，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劍意晉級到了絕世境界。”

    “大師兄，我明白，可是畢竟我現在才是絕頂初期，距離絕世境界還差得很遠，到時候再說吧，現在能領悟獨孤前輩的意境我覺得已經是萬幸了。”令狐沖到是知足，當然他也明白不是誰都和夜風一樣妖孽，在十幾歲時就領悟了屬于自己的劍意。

    夜風搖了搖頭道：“二師弟，萬事凡預則立，不預而廢，雖然你領悟了前人意境，可還是要早做準備，畢竟只有適合自己的劍意才是通往武學巔峰鑰匙。”

    令狐沖一臉無所謂的道：“算了，我現在只才領悟了獨孤前輩的意境，想要感悟到屬于自身的劍意也不知何年何月，還不如慢慢來。”

    見令狐沖毫不在意的樣子，夜風也不再說，畢竟道路是自己走的，他并不能強迫將自己的想法加在他人的身上。

    令狐沖練了很久的劍法，已經渴了，拿起茶杯的茶水一飲而盡，眉頭微微一皺道：“大師兄，你怎么和風太師叔一樣，喜歡上喝茶了，喝茶哪有喝酒爽快。”

    夜風并未理會令狐沖的抱怨，而是拿起茶杯，輕輕的用茶蓋撫樂撫茶葉，呡了一口道：“二師弟，其實喝茶就如品味人生百態，雖然苦澀，過后卻是甘甜清香，回味無窮。其實你應該少喝點酒，多飲些茶的為好。”

    令狐沖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道：“可別，大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讓我戒酒還不如要了我的命，而且說實話，喝茶我可喝不慣，所以，還是算了吧。”

    夜風看著令狐沖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道：“其實一開始我也喝不慣，但是現在卻是不可缺少，畢竟在品茶的時候，我的心能靜下來，這對我們習武之人還是很有好處的。”

    令狐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道：“大師兄，你可別騙我，喝茶還能和練武聯系起來？”

    夜風點點頭道：“騙你我有什么好處，其實練武在到達了一定的境界，就該練心了，心不靜怎么可能可能反省自身？尋找自己的缺點加以改進？”

    令狐沖頓時認同的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看來，我以后一定要試試了，不過這也太難為人了。”接著話音一轉，一副苦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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