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我的房間里，什么時候進去的？他應(yīng)該進到一樓的房間里的。”杜一一捂著脖子，聲音嘶啞地道。

    “可能因為我們一直都在一樓的客廳里。”程嘉懿的聲音也嘶啞著。

    杜一一抬頭，往走廊頂上看著，慘笑道：“李隊長，你都看到了吧，你家里真的不安全的。”

    李玉也一邊抖著一邊四下看著，哆哆嗦嗦地帶著哭腔道：“李隊長，你很快就會回來吧？”

    “讓他回來干什么？人都死了，讓他把王鵬抓走？”杜一一忿忿地道。

    程嘉懿放開杜一一：“你嗓子不舒服就少說兩句，要不要上點藥？”

    杜一一慢慢搖搖脖子：“不用，我也是變異人了，恢復(fù)能力強著呢。”

    三人再看向那個死尸，程嘉懿走一步，又回頭對李玉道：“你過來搭把手，將人抬屋里先。”

    李玉“哦”了一聲，程嘉懿卻先到了杜一一的臥室看看。

    窗戶被砸壞了一塊，窗戶鎖從里邊被打開了。

    程嘉懿重新拉上窗簾，又檢查了衛(wèi)生間，才和李玉一起將那人抬了進去，扔在浴缸內(nèi)。

    杜一一站在窗邊，皺著眉頭：“不是都有監(jiān)控錄像的？保安那里怎么沒動靜？”

    “就得等李隊長回來問他了。忘了要他的電話了。”程嘉懿說完下樓，從廚房拿個剔骨尖刀又上樓。

    “王哥那邊……”李玉問道。

    “先冷靜下吧。”程嘉懿帶上手套，進了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

    杜一一拉上窗簾，回身坐在床上發(fā)呆。

    李玉看著走廊的血，嘴角抽抽，進到程嘉懿的臥房內(nèi)，拿了抹布接了一盆水。

    杜一一很快就冷靜下來——他覺得他根本就沒有慌亂過。

    受到襲擊就被推倒，腦袋磕了下，接著就差點窒息，壓根就沒有時間慌亂，不過是受了點驚嚇，還是因為王鵬。

    果然變異了就克制不住吸血的本性。難道有一天，程嘉懿也會這樣？他自己也會？

    還有眼下，王鵬怎么辦？

    之前王鵬喝血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恐怖、滲人。

    據(jù)說喝過血的，忘不了那個滋味。可自己也喝過。剛剛怎么沒有被吸引？

    李玉收拾了走廊，聞著沒有血腥味道了，才站在房間門口，不敢進去也不敢離開。

    他很想下樓拿鐵棍和尖刀去。可是鐵棍在王鵬的房間里，借他十個膽他現(xiàn)在也不敢過去。

    尖刀倒是在他自己房間里，可要先經(jīng)過王鵬的房間——真是的，上樓的時候怎么就沒有帶著尖刀呢？

    李玉知道他為什么沒有帶著尖刀，他擔(dān)心程嘉懿和杜一一會誤解。

    以后，他拿到刀后，一定一定隨時隨地帶在身上，睡覺都不拿下來！

    衛(wèi)生間內(nèi)傳來的聲音讓人心驚膽戰(zhàn)，浮想聯(lián)翩。而一想到這些都會在李立的監(jiān)視下，更覺得毛骨悚然。

    “杜哥，你說李隊長看到了，會怎么樣？”李玉忍受不住寂寞，問道。

    “看到就看到了。”可杜一一也忍不住在想，李立會怎么做呢？李立自己也變異了啊。

    “杜哥，剛剛你一點也沒有想喝血的意思？”停了會，李玉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杜一一搖搖頭：“沒有。”

    李玉回頭看看樓下方向，然后轉(zhuǎn)回頭，“那杜哥你是不是其實沒有感染？沒有變異？”

    杜一一怔了怔，“怎么可能？我喝了變異人的血了，王鵬也說我的味道變了。”

    “他說的也不一定準(zhǔn)的。興許你就是嘴里濺到血了，沒咽下去都不算。”

    杜一一再搖搖頭，“我也想沒有喝血，可我臉上嘴里濺進來那么多血，不可能一點也沒有喝到。”

    “也是。”李玉琢磨著，“可你都不喝血的，血就在你面前你都不喝。程姐也不喝。也許，也許變異也分好幾種，咦，對了，程姐能吸收……”

    李玉忽然想起李立能聽到他們對話，一下子捂住嘴巴。

    杜一一瞄李玉眼，茫然地搖搖頭。

    初期他和程嘉懿還仔細分析過幾種感染的可能，他還記得他將程嘉懿歸到變異人的最高層。

    現(xiàn)在想起來多么可笑。

    他沒有感染的時候，真心體會不到被感染者的心情。那時候程嘉懿該是怎么樣的難過，還陪著他做這樣那樣的分析。

    真感染了，變異了，喝不喝血能怎么樣？喝不喝血，為了活著都要變強。除了變強，還有什么？

    衛(wèi)生間內(nèi)敲擊的聲音也不見了，然后傳來嘩嘩的水聲。水聲停止，開門的一刻，濃郁的血的味道再次傳來，馬上又被阻隔了。

    “程姐。”李玉立刻道。

    “到樓下客廳里再說吧。”程嘉懿道。杜一一跟過去，兩人拿起了背包，抱著被子，在杜一一睡的那邊地上撿起鐵棍。

    她住在這里，頭一夜還算警醒，知道房間內(nèi)到處都是監(jiān)控之后，也以為安全了，便也忘記了隨身攜帶武器。

    聽到杜一一的驚叫，更是來不及找武器在哪里。

    這是個教訓(xùn)，幸虧杜一一沒有事。以后，她再也不會忘記武器的。

    三人到了客廳，誰也沒有開燈，也沒有拉上窗簾。

    窗外夜色正濃，室內(nèi)更暗。但好像坐在黑暗里，能看到窗口，便自欺欺人地覺得安全了。

    門忽然一響，三人看過去，王鵬背著背包走出來，見到三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怔住了。

    “你要走？”程嘉懿看著王鵬的背包，問道。

    “我……該走的。”王鵬神色黯然道。

    王鵬洗了澡，換了衣服，恢復(fù)了之前的平靜。這么看，根本看不出來在半個多小時前才喝了人血。

    “你擔(dān)心李隊長會抓走你？”程嘉懿接著問道。

    “你們不會害怕我？不會害怕我再……”王鵬反問道。

    “剛才是你救了我和杜一一，還有李玉。你瘋了的時候也挑了人不是嗎？”程嘉懿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就像我第一次瘋的時候，我也挑了人。”

    王鵬微微動容。

    程嘉懿要說什么感謝的話，便是虛偽了。他現(xiàn)在根本不需要誰感謝他，需要的僅僅是理解，是肯定。

    如果時間重新回放，他不確定他還會不會那么救人。但現(xiàn)在，他想他還會救的，就憑這一句理解，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么想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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