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只想著自己的魚蝦,也顧不得這大雨之下,是否會染風寒,撐起油紙傘趕緊追去。
蘇文硯和梁安之見此,怎放心他一個人跟著去,也趕緊拿了蓑衣披上。
好在平日里長工們的蓑衣斗笠都放在莊子上,當即見他們去了,元孟德二人也跟著披著蓑衣追出去,小丫頭們和趙無極幾個商量,最后留下兩個人在莊子上,剩下的全往糯稻田這邊去。
大雨之中,白荼跟著羅通率先趕到,身后的人拿的拿撮箕簍子,有的甚至連簸箕都拿來了。只見這田梗水口上,想是因為今天下雨之時,拔稗子的長工路過時候,給順道扒開了,所以這田里的水并沒有像是他們擔心的那樣漫出來,但離這田水漫出來也不遠了,所以眼下得另外扒一個水口出來,
不然的話這田水漫出來也就是扎眼間的事情。
白荼舉著燈籠,羅通也不敢用鋤頭,生怕不小心把這田埂給挖決堤,就拿個手在哪里扒拉。
而每個水口處都用撮箕堵在那里,以防魚順著水流到溝里去。
養魚的糯稻田尚且還好,可是螃蟹那邊可了不得,本來平時是用竹篾編制的網墻把水田圍起來的,可是因為雨太大,有的地方便被這水流沖壞了,不少螃蟹竟然從那竹洞里鉆出去。
李星云來剛瞧見,一手舉著燈籠就打算徒手去抓回來,一邊嗷嗷大叫:“螃蟹跑了,我的螃蟹跑了!”這聲音在噪雜的雨聲里,他的聲音跟跟鬼哭狼嚎一般,也就是他姐跟梁安之聽到,一人搶過他手里的燈籠,一人趕緊拍開他的手,拿簍子直接堵在那破洞處,任由螃蟹直接爬到簍子里,可是總彎腰蹲在這
里,還要伸手扶著簍子,絕對是個耗人耗時的活兒。
后來也是那梁安之腦子轉得快,連忙去旁邊的田埂砍來幾根拇指粗的樹枝,將樹枝撐在簍子后面,一頭頂著田埂。
可這里補上了,還有別處,人手根本不夠,還要分大部分去放溝里的閘,所以有的螃蟹已經逃出來了,滿田埂爬得到處都是。好在算是老天開眼,這會兒的雨小了許多,只是大家都跟泥猴子一樣。而且這鞋子打濕以后特別的滑,連白荼都摔了一跤,不過也不覺得疼,趕緊爬起來撿蟹,但是因得防住蟹鉗,一手又要打燈籠,所以
速度不是很快。
約摸忙了半個時辰,這雨總算是停了下來,白荼心里趕緊道了一聲謝天謝地,然后又趕緊往菜園子里去看看是否有積水的地方。
這一忙就是小半夜,也是這莊子是不管是燈火還是物件都準備得齊全,不然今日還不知要損失多少。
大家這一回來,一個個都累癱了,也顧不得脫身上的衣裳就擱在坐在院子里的石階上。
白荼見此趕緊將他們趕起來,各自去又喝了一大碗黃姜湯,方去換洗一下。
也幸好家里留人,火爐子一直燒得旺旺旺,鍋里一直燒著熱水。
雖不夠那么多人用,但是男孩子們都先讓著姑娘們用,自己在用,不然像趙無極那樣的,直接舀著涼水沖洗。
待回來收拾整齊,白荼這才有些擔心起來,生怕那身子單薄的染風寒,一夜都沒睡好。以至于第二天起來頂著兩只熊貓眼。
在看著那滿院子鬧騰的李星云等人,一個個精神十足,感情自己是白瞎擔憂了。
見著她這副模樣,眾人憂心忡忡,“小姨昨晚太累了,還是趕緊去休息,地里不用擔心,羅家哥哥們已經去掏溝了,不會叫地里積水的。”
白荼頷首,吃了些粥食,便回房休息。
這一睡竟然到了下午,索性也懶得在出屋子了,搬了幾本書到床上看起來。
卻聽外面有鴨子的叫聲,便有些疑惑,不由得起身打開窗戶朝外面看去,見著芍藥在收辣椒,便問:“哪里來的鴨子叫聲?”“哦,昨天雨太大,把家里鴨棚給淋壞了,蒼術早上送菜過去老爺便叫他把鴨子趕到這邊來養著,聽說還走丟了幾只。”芍藥回著,一面放下手里的篩子,跑到她窗下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姑娘,聽蒼術
說,咱們三爺在村長家后院的墻根下發現了新鮮的鴨毛。”
三爺就是小寶,雖然吵鬧著要來這邊住,不過因為年紀小,白玉仙一直不答應。
“噗。”白荼一聽,便知道八成是進了那鐵小枕一家的肚子,難免想起了杳無音信的春花,到底是有些可憐她,便想著以后三金哥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得叫他仔細打聽一下。
“姑娘您笑什么?”芍藥不明所以。
顯然她剛來,根本不知道那村長一家是多極品。
“沒什么,你忙去吧,晚上我就不下樓吃飯了,懶得換衣裳,你給我送上來。”她吩咐了一句,便伸回脖子,繼續半臥到床上看書。
也不知是不是鴨子們剛換了鴨棚,很不適應,一直晚上嘎嘎的叫個不停,吵得人難以安眠,所以第二天大家精神都不大好,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興致,還在溝渠穿過的左院里玩曲水流觴。
蘇文硯很是有興趣,但是她一個小姑娘去摻和,實在沒那臉皮,便纏著白荼去。
白荼這一去,自然將三個外甥女也叫上,再有那羅家兄弟們也來。
這里的少年少女們,那都是讀過書的,趙無極早些時候不愿意讀書,這會兒只得抱著自己的刀在旁邊看熱鬧。前幾輪還詩詞說的好好,可是到了這后面,竟然說到人生哲學之上。偏偏白荼倒霉,那酒盞好巧不巧的停在了她在了她的面前,不由得苦著臉端起酒盞,沒好氣的道:“我沒什么好說的,就算是說得開了花
,可不都還是以儒治世、以佛修心、以道養生。”
然說到此,她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看李星云梁安之,還有那元孟德柳紹二人一眼,又慢吞吞的說道:“那什么,說幾句你們可能叫你們不高興的話。”
“小姨請說。”元孟德二人連連道,心中不斷嚼著白荼最后這句話,只覺得倒是一言擊中。
“小姑您講。”李星云和梁安之也應著。白荼看著這些晚輩如此客氣,心里表示很欣慰,于是就很不客氣的說道:“當下吧,受到儒學的思想熏陶,不少人都以這天下為己任的忠君保國為主要的人生追求,可其濟世救民的高尚情操,多于為君國分憂的考慮,具有著強烈的社會功利目的。這樣一來,就很容易造成人士在社會政治中的進退失據,以至于產生嚴重的心里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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