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碼頭上太嘈雜，又或者因為草薇的聲音太小，總之，程林沒有聽到。

    佇立了一陣，他返身折回，尋找到了九司的人詢問了情況，這才明白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六品魔物登陸！還不只一頭！那個六品很奇怪，可以吐出很多更小的魔物，我們盡管已經(jīng)盡力阻攔，但對于天空依然缺乏掌控。”

    被問及的人說著，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不過接下來好了，一司到了！還有施司首坐鎮(zhèn)，肯定沒有問題的。”

    說完，他扭頭走了。

    程林卻沒有這般樂觀。

    一司很強(qiáng)么？的確，那些裝甲的戰(zhàn)力幾乎都在四品戰(zhàn)力以上，可這樣就足夠了么？未必。

    如果是超強(qiáng)魔物出現(xiàn)呢？螞蟻咬死大象終究是個過于理想化的模型。

    “每一次魔物被擋回去，很快都會有更強(qiáng)的降臨，施圣存就算能擋住八品，那更高呢？他擋得住么？”

    程林心中充滿悲觀。

    ……

    草薇回到了自己的司局，臨走的時候程林很想跟她說要她往后躲，不要沖的太前面，不過猶豫了下，終究沒有說什么。

    孫驍找到他做了個簡單的告別，然后扭頭便沖向了前方，說是要向司局領(lǐng)導(dǎo)申請上前線作戰(zhàn)。

    程林尊重了他的選擇。

    整個碼頭的悲傷氣氛只持續(xù)了很短的時間，就被以施圣存為代表的一司所掃除。

    大戰(zhàn)在即，以魔物幾個小時就會發(fā)起一次攻擊的頻率，沒有時間給人們悲傷。

    各地物資瘋狂地向這里運(yùn)輸，不斷維系著修士們的戰(zhàn)斗力。

    九司、十司的學(xué)員們也忙碌了起來，幾乎看不到人影，碼頭上甚至豎起來個大喇叭。

    沒錯，就是那種有些“落時”的灰色的喇叭，一刻不停地播報。

    無論是指揮中心的最新命令，還是緊急事務(wù)，又或者是來自帝都的領(lǐng)導(dǎo)的鼓舞和批示……整個世界仿佛都變得緊張和忙碌起來。

    只有程林，儼然成了個無所事事的閑人。

    作為傷員，他還享受著胡芮安排給他的清閑職位，只是胡芮卻已經(jīng)死了。

    老實說，兩個人的交情并不深，說是朋友都勉強(qiáng)。

    一起戰(zhàn)斗過，算是戰(zhàn)友？程林不確定，胡芮對他的示好一定程度上是因為他的修為……不過這重要么？

    不重要，人已經(jīng)死了，程林就當(dāng)他是朋友了。

    沒有搶著上前線。

    甚至有些故意地躲開了九司的人。

    程林找個了機(jī)會，查到了胡芮的家，就在連市，只是這時候整個連市都都開始在軍隊的幫助下進(jìn)行撤退……向更內(nèi)陸的方向。

    這是個很糟糕的信號。

    沒辦法，程林只能打電話過去，然后將遺囑的內(nèi)容念給對面聽。

    電話里，胡芮妻子哭的撕心裂肺，聽說他們才結(jié)婚不久，特理司給分配了新樓房，剛住進(jìn)去沒多久，人就沒了。

    死去的人都給統(tǒng)一安置在營房里，條件艱苦，程林實地考差了下，終究還是沒有允許把花蓓塞到死人堆里。

    抱著她的尸體，偷偷返回了他之前昏迷養(yǎng)傷住的那間房，將其放在了自己的床位上，弄到了些治療藥劑，勉強(qiáng)把胸口的傷口給補(bǔ)了補(bǔ)……又從花蓓的背包里拿出她的化妝盒，笨拙地給她涂了粉，描了眉。

    “呼，”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程林看著床上宛如入睡了的女同學(xué)，有些慚愧地說：“我畫的可能有點丑……不過你別介意，我盡力了的。”

    說完，他后退兩步，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根已經(jīng)被秋雨打濕的香煙——那是之前胡芮塞給他的。

    用手彈出一朵火焰，強(qiáng)行點燃，裊裊青煙升騰。

    程林雙手捏著這根煙，猶豫了下，看著花蓓，笑著自言自語說：“就不祭拜你了，我知道你挺煩煙味的。”

    說完，他轉(zhuǎn)身朝著窗外的碼頭很認(rèn)真地拜了拜，有些傻，不過他還是這樣做了，盡管這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們依然是烈士，拜一拜，不虧。

    等一根煙徹底燃燒成灰，程林沖著花蓓說了聲“再見”，才披上小翻領(lǐng)的制服，踏步走下樓去。

    剛出門，他就看到海邊靈氣沸騰，附近的山上，電塔上有強(qiáng)烈的靈能反應(yīng)。

    那是靈能武器。

    類似黃茵在高架上手持的那把槍。

    威力驚人，卻也貴的驚人。

    程林之前打聽了解到，黃茵打出的那一發(fā)子彈，就價值超過十億。

    并且無法量產(chǎn)，只能用實驗室做出來，整個夏國的儲量都沒超過百枚——比核彈儲量都少。

    這時候兩個路過的小翻領(lǐng)也駐足，凝望這一幕，交談著：

    “又開始了，一司帶來的武器就是強(qiáng)啊，到底是人家核心部門有錢。”

    “是啊，還有人家那裝甲，聽說每一套造價都八位數(shù)往上。”

    “有一司頂在前面，應(yīng)該能擋得住魔物吧？”

    “希望吧。”

    程林聽得好奇，走過去問道：“這是在打什么？我沒看到有魔物啊？”

    一人解釋道：“因為它們還沒有露出水面，就已經(jīng)被打死了啊，看到這些架設(shè)在山上的武器沒有？都是一司帶來的，雷達(dá)失效了，可是我們還有人，施司首就在那座建筑里，中心指揮部，他可以用異能籠罩這片海域，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另外那人也附和道：“施司首就是我們的雷達(dá)，這些武器正在按照他報出的坐標(biāo)進(jìn)行精確打擊。”

    這樣么？

    程林一怔，然后笑道：“謝謝了。”

    “不用謝。”

    告別了兩人，程林披著衣服向前走，找了個高處，然后凝望前方被銀色電光覆蓋的海洋。

    一束束光芒從各個山頭墜落，一旦接觸到海水，便會擴(kuò)散開大片大片的光，就像是水銀。

    這一幕很美，很壯麗。

    過了一陣，打擊停止了，海面上，一具具浮尸升起，堆滿了海岸，蔚為壯觀。

    “打擊完畢，本輪魔物已全部消滅！”

    廣播中，傳來了一個播音員的振奮人心的聲音。

    旋即，在碼頭上觀戰(zhàn)的上萬人集體發(fā)出歡呼，仿佛勝利在望。

    程林卻沒有笑，他眼前的光影迅速模糊，變幻了起來：

    【你目睹著這場短暫的勝利，無喜無悲，正如同悲情故事總是以從喜悅頂峰墜落為開始，在短暫的休息后，全球范圍內(nèi)，新一輪進(jìn)攻又開始了】

    ——

    ps：先去吃飯，晚上還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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