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在靜謐的夜里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這讓靜坐在黑暗當中的蓼陽不由地抬頭去望向聲音的來源:“侯爺今日回來的好早!
“怎的又不點燈”假使今日沒有明月前來傳話,一見此遭情景的平陽侯,也不難看出蓼陽心中有事。
二人結為夫妻十幾載,要說蓼陽在意什么,懊惱什么,沒有人會比平陽侯還要清楚。
不等蓼陽回話,平陽侯就挑起了燭芯,微亮的燭光漸漸填滿了房間里的空隙與黑暗,也照亮了面如一汪死水般凝滯起來的蓼陽的半邊臉頰。
“你可莫要告訴我,你這般苦惱是因為玥兒和玨兒皆不在眼前”平陽侯特意撂下了公事,卻也不急著直接問話。
想來去見那蘇閑為的無外乎就是一事,可就是那一事,哪怕是時過境遷也絕難撼動它在蓼陽心中刻劃留下的傷痕。
其實仔細想來,被那事影響的又何止是單單一個蓼陽,即便是他,多少次的午夜夢回,它都是如影隨形,時刻縈繞在心頭的噩夢一場。
“聽陛下說,北疆的戰事不容樂觀!逼鋵,平陽侯是何意,談及朝堂之事的時候,已經是非常明顯了。
“所以,今日本宮去見了蘇閑!奔热辉捼s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么大長公主自然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他和本宮說,燒的香多,引的鬼多。你合計合計,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愣了片刻,平陽侯人還沒有說出話來,笑聲卻搶先一步從唇齒間迸了出來:“蓼陽啊,我就說你,思慮過多,杞人憂天了”
杞人憂天她承認,她或許有點大動干戈,但絕達不到達杞人憂天的程度:“本宮就這一雙兒女,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盯著他們”
“你日日擔心這些,便會關心則亂。這個時候,即便沒有有心人故意出來做些手腳,你也少不得被人盯了去。”這并不是平陽侯在危言聳聽,要想安穩地度過,或許裝聾作啞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的是,蓼陽卻從來看不明白這一點。
大半輩子都儼然過去了,平陽侯自然不奢望在這幾朝幾夕之間就改變蓼陽奉行了多年的一些準則:“蘇老將軍他不是那搬弄是非的人。再者言之,明日他應當便會整軍北上,你的擔心實則多余!
經了平陽侯苦苦的一番勸說,蓼陽這才算是放了心:“且看明日吧!
誰人都沒有料到這所謂的明日一旦到來,究竟是意味著什么。
天光不過剛至破曉,蘇閑便跨上自己的坐騎,正了衣冠盔甲。一雙蒼老的瞳孔中雖是飽含著洗盡鉛華的老練與淡然,但更多的則是獨屬于千百次的刀兵相交從而磨礪出的自信與氣質。
即便是夾道前來送行的百姓圍擠出的人群都很難見到有喋喋不休的。
冬風鼓瑟揚起的旗幟鮮明,紅色的基底就像是用鮮血潑就的一般。
這旗幟看了千百回,可像今天這樣有如此這般多的感觸,卻是頭一回。
蘇閑的兩只眼皮相繼跳了起來,突兀又有力的感覺讓他無法忽視,遂一拽韁繩,喝令身后整裝待發的大軍:“出發”
任何敢動搖他北上軍心的因素,蘇閑都絕不允許它們存在。即使心內突然而起的不安的確有了不太好的影響。
“駕”一匹快馬急速趕上,有人甩動著馬鞭正在向著大軍行去的方向疾馳而來。
“蘇老將軍請留步!蹦侨丝谥泻舫龃罂诖罂诘陌讱。白氣在寒冷的風霜當中經久不散,不到眨眼的功夫,便隨著強風重又刮到臉上,更是引人瑟縮發抖。
可是軍情要緊,不敢有絲毫耽誤,那人只能不斷加大手中拉拽著韁繩的力度。
終于迎頭趕上:“蘇老將軍,老將軍且慢。”
“什么人?”蘇老將軍之后的楊潘帶人上前攔下。
楊潘和蘇老將軍一樣,都是蘇云起當日在陛下面前下了軍令狀時所要求留下的一個。只因一個是年事已高的祖父,一個是儼然成為人父的父親。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蘇云起若真在北疆遇了難,楊潘又如何能安坐在京都守著,雙兒是他無法推卸的責任,蘇家軍亦是。
“圣旨在此!蹦侨硕挷徽f,只是將手中明黃色的東西高高舉過頭頂,揚聲道:“蘇閑接旨!
蘇老將軍當即眉心一蹙,翻身下了馬:“臣,蘇閑接旨!
圣旨中言道的事情,是蘇老將軍始料未及的。
他當即只覺得腦中轟地一聲炸裂開來,血流好像都在身軀當中開始倒流逆行:“你,你說什么?”
蘇老將軍朝后跌入了楊潘的懷中,幸而楊潘眼疾手快,一個上前,這才不至于讓蘇閑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那人將明黃色的圣旨雙手捧上,只隔著布料覆在蘇老將軍皺皺巴巴的雙手上:“蘇老將軍,陛下令您即刻回宮。怕是,怕是再晚就”
蘇閑果然是不同于常人的。盡管這噩耗傳來的一刻,他一條命都去了半條,但卻依然可以強打起精神。
蘇老將軍半搭著楊潘的雙手顫顫巍巍地抖動個不停:“楊副將,煩請,煩請你帶我入宮。”
楊潘的唇色都發了白,他不解,出事的為什么偏偏會是少將軍?不是因為他自己和少將軍的感情甚篤,軍中每一個人都是過命的交情,哪怕為了逃避這一現實的噩耗,他也萬不會產生此事發生在了別人身上這樣不堪的想法。
他只是不明白,少將軍有勇有謀,又一向謹慎果敢。蘇云起盡管年輕,但在他的身上早已見了蘇老將軍的影子。
軍中上下,人人都說,蘇少將軍必將是出于藍而青于藍。這樣一個良將,怎么就會
聽了噩耗的二人,蘇老將軍像是抽干了渾身的力氣,站都站不起來。而楊潘雖然不至如此,但也自言自語般地神神顛顛。
那人急了:“楊副將,您,您還是先帶老將軍進宮吧。這事,宜早不宜遲啊!”
得知這樣的消息,莫說是親近如他們,便是他這個在宮里當差的小小內臣,都是忍不住的驚顫戰栗。
楊潘終于調動起了他渾身的力氣,扶起蘇老將軍來:“將軍,走,我們進宮!
從京都最是繁華的長街到皇宮的距離足足走了有半盞茶的功夫,這半盞茶的時間里,每一刻都是蘇老將軍用盡了全力在與時間做賭。
他不確定,蘇云起還能不能撐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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