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心不過一二,終歸還是因為攔路的障礙太過繁瑣多余,不少人還是繳械投了降。
那浩浩蕩蕩一般的豪情壯志,還沒有得到進一步的宣揚,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也就只有一兩個身體抱恙,卻又剛巧知曉皇榜上所書內容的人,進到了門可羅雀的妙春堂。
近日的妙春堂幾近歇業,卻并不是因為經營不善,也不是因為東家主雇的賬簿問題。
原因是那妙春堂的坐堂大夫盡由華珺一人所代,氣走了其余大夫不說,在他的管理下,妙春堂甚少開張。
幾近歇業,卻遲遲沒有歇業。這其中也不難推測而出,華珺診病的時日雖少,但病患卻大多都是京都里較為財大氣粗的一些富人。最不濟,至少也是足以自食其力的平頭百姓。
兩個人相攜著進了妙春堂,一眼便看到了學徒趙涵在百無聊賴地打瞌睡:“難怪妙春堂現在是大不如前了。”
之前傳出一些不景氣的傳言,他們還都不以為然。畢竟這妙春堂是秦家的產業,且不說那秦家本就與太后的娘家結親,現如今秦家小女兒更是成了地位極其尊崇的皇妃。單是秦家的那些家財,身為東家的他們也不會放任妙春堂不管。
可直到此時,二人才算明白,一個醫館,只一位大夫,一位學徒。他們的生意不黃,還有誰會黃
趙涵揉揉雙眼,在看到來人之后,總算打起了精神:“二位請坐,我這就去找華大夫來。”
華珺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趙涵一開始也是極為見不慣,可無奈人最是怕習慣。習慣了,也就不存在什么忍不了的:“華大夫,昨天的那二位又來了。”
華珺懶洋洋地伸了懶腰,尤懶洋洋地提筆寫下了方子:“去找趙涵抓藥吧。”
二人中的一個使了眼色,另一個忙抓著藥房試探著開口:“華大夫,您聽說了嗎?今日京都可不太平。”
趙涵似是對此十分感興趣,忽地便瞪大了雙眼,一把撲了過來:“什么不太平的事情?”
跟在華大夫身側,雖然衣食無憂,但,也僅僅只能做到衣食無憂了。每日枯燥乏味的生活讓趙涵也養成了困倦的性子。
華珺似是對這些不屑一顧,不由地冷聲反駁:“這是京都,哪里會不太平?當心造謠被抓才是。”
那人臉色刷白,可也沒有輕易打退堂鼓,干脆直說了起來:“街上都張貼了皇榜,北疆的蘇少將軍這回回來重傷不治,這眼看著就不行了。”
趙涵因為凌玥的關系,因而也算對蘇云起其人稍有了解,不禁驚詫:“那宮里的御醫呢?他們怎么不治?難道是因為打了敗仗?”
趙涵的笨真是世所罕見,華珺終于忍不住,一掌拍在了桌上:“誰跟你說重傷回來就是戰敗再說,皇榜張出來,不就是因為那些個御醫應對此事無能為力嗎”
華珺的脾氣古怪確實不是空穴來風,甚至比坊間人群之中的傳言還要嚴重。二人既拿捏了方子在手,又一尋思,反正消息也算傳到了,就更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他們紛紛告了辭,這才又落荒而逃。
忽然便只剩下了趙涵和華珺大眼瞪著小眼,此前的一番激烈言辭雖然讓趙涵被唬住了不少,但他還是抖抖肩膀,佯裝成了氣勢很足的樣子:“你,你吼什么吼,不救人你還有理了?”
趙涵心里想什么,華珺是清楚的,無外乎就是希望他能本著醫者的仁心去主動揭了那皇榜。
可是,趙涵實在對世道以及華珺的過往知之甚少,又憑什么要對他的選擇指手畫腳
華珺憤憤然起了身,一點兒也不隱瞞自己對于趙涵不快的情緒。
這些日子以來,由于妙春堂人為的不景氣而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趙涵現在便可以算作是華珺身邊最為親近的那個。
一些不甘愿的朝夕相處卻也足夠使趙涵看出華珺的行為是對他的不滿。
縱然不滿,但那又能如何?華珺即便再是了得,妙春堂也不可能是他一個人就能撐得起來的。
想到此,趙涵便一步跨上前,攔下了華珺:“華大夫,我知道您看不起我,嫌我趙涵是個笨人粗人。”
聽到趙涵如此評價他自己,華珺沒來由地便是心情大好,他自然不會存了這樣的心理去看待還算得力的學徒。不過,華珺卻也不打算解釋。
他只是任由趙涵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可你看看,你有學識,有能力,卻做了什么事情?”
華珺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子:“我就權當你是在夸我。后院的藥理好了嗎?”
趙涵跺了跺腳,竟是反身跑出了妙春堂,只有一些被北風割得支離破碎的聲音混在了一陣逆風當中:“蘇少將軍可是為了百姓負傷的,這和你的堅持不違背吧?”
華珺先是一愣,下一秒,他便拔腿追了出去。他甚至不知道,促使他不經大腦做出這般選擇的原因是什么。
難道就是因為趙涵這一個小小學徒卻能把他心思看得透徹嗎?
他不知道,卻來不及思量許多,只跟在了趙涵身后,一口氣跑出了老遠。
“來,讓一讓,讓一讓啊,各位”趙涵作揖排開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隨后而來的華珺將這些全部看在了眼里,他知道趙涵要做什么,卻只是嘴巴微微開合了幾下,終究沒有去阻止。
如果真的是因為救人性命而惹火上身,或許也是命之所至。既然是命里該當如此,他又何苦要逆天而行
在人群的正中剛剛站定,趙涵便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只雙手抬起復又放下的剎那,皇榜就已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我們妙春堂的華大夫是再世神醫,這個榜就是他讓我揭的。”
趙涵的神情很是張揚,入得眼中,華珺雖用鼻孔發出了不屑的冷哼之聲,但也沒有讓其人下不來臺。
處在包圍的人群之外的華珺緩緩挪動了步子,他身后隨意披散著的滿頭白發如云般飄逸散開:“這位官差大哥,我便是他口中的華大夫。”
官差收回了暼著趙涵半信半疑的目光,直到看到信步而來的華珺,他才總算認定了揭榜的人并非是在搗亂。
“行了行了,都散吧。”趙涵之所以敢代華大夫揭榜,一來是認定了華珺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二來便是奪門而出的時候,他將身后緊追不舍的步子聲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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