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嚇蒙了眼,弦兒信口拈來了一句:“這是,這是奴的家書,里面,里面什么都沒提到。”
聲勢減弱,弦兒也是越來越心虛。極度的惶恐之中,雙腿一軟,登時跪倒在地。
她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要知道,她同杏子小小年紀便入了宮,一入宮服侍的便只有太后娘娘這一個主子。
太后娘娘豈會不知她的家中情況,果聽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呵斥:“弦兒你連謊話都不會說,還敢來瞞哄本宮還當本宮不知道,打你進宮那年,家中親者便因饑荒而死。”
太后悠悠地轉過身來,一雙眸中盡是凌厲寒色:“如此這般,又哪里來的家書?”
“是,是奴失言。”弦兒將頭埋得更低,緊咬著下唇。她不知此言行不通,還能有什么辦法可以躲過這一關。
“為何不里面莫不成還能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不成?”太后雖是如此問話,但她也是多有恐嚇的成分在內。
且拋去弦兒服侍自己多年,也算知根知底這一點不說。單論其身份,不過一個宮婢,還沒有那樣的膽子。
弦兒唇色見白,甚至有些干裂的征兆,但她就是一言不發地只把頭低得更低了一些。
一直靜默并不言語的杏子卻是耐不住心中的煎熬,只聽噗通一聲當即也便跪倒在弦兒的身側:“太后娘娘切莫怪責弦兒。是婢子的錯。還,還請娘娘責罰。”
“杏子你”其實弦兒心里也很清楚,這個謊她是無論如何都圓不上了。可她就是在妄想著,許是再多掙扎片刻,結果就或許不一樣了。
“這件事你也有參與”一直以來,太后都將弦子和杏兒兩人視為心腹。如今二人合起伙來一同隱瞞,她焉能不更加生氣
弦子只感覺迎面刮起一道勁風,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是發現地下的那紙書信不見了蹤影。
原是太后已將其捏在了手里,伴隨著紙張簌簌而抖的聲音,空氣都凝結干滯在了一處。這種窒息感從心頭一旦浮起,竟是怎樣壓都壓不下去。
“這就是你們瞞著本宮的原因?”良久,太后的聲音才再度響在了異常空曠的殿中。
只是,比起之前的慍怒燥火,這一次,聲音當中竟帶了一些澀澀然的沙啞。
弦兒和杏子不敢再隱瞞,便忙低頭答了句是。并且將發現信箋的始末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看來,冷宮里的那位還是十分念舊的人啊!”也不知是悲戚還是欣慰,太后娘娘的聲音雖是帶了一絲笑意,但那笑意在此時聽來卻是格外地滲人。
弦兒和杏子彼此對望了一眼,雖各自的心中亦是滿腹疑惑,但這件事情已經給了她們很好的教訓。無論面前的是什么,也再不敢多嘴多事。
“你們都起來吧。”太后的心情尚不知怎樣,但眼中那鋒芒畢露的神色總算是淡了下去:“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還算是有驚無險,杏子露出了一個劫后余生的笑容,朝著同樣松了口氣的弦兒眨了一眨眼睛。
早知她當時就應該將那一把火燒得更旺一些,就無需后來的這些麻煩事了。
“這名冊可是一直由侯女官掌管”太后雖為后宮之主,但是卻對各宮的人員安排并不是耳熟能詳的。
哪怕有些親自經眼的,過了數年的更迭變化,也早已大不相同了。
但侯女官一向只負責著冷宮,很難出什么差錯,自然也不會有更進一步的升任之機。弦兒忙不迭地點頭,回道正是:“這名冊正是侯女官交于奴手上的。”
“你們找人時刻注意著侯女官那邊的動靜,如果還有別的書信,都給本宮帶來。”她如今儼然已是太后,在這宮中,想要得到什么,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杏子大著膽子,探問了一句:“太后娘娘何不傳來侯女官讓她奉上書信,倒也省了我們不少的精力。”
傳喚來姓侯的女官,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太后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礙于舊事關聯太多,不想鬧得風波過大,最后無所收場就是了。
“宮里最怕的就是人多嘴雜。你們難道以為,冷宮里就是一個例外了嗎?”太后垂目將視線移到了那封被保存得完好的信箋之上。
一時沉浸在回憶當中,因而顯得她的聲音都有些縹緲得不切實:“你們還是都先退下吧。今天的事情,再不敢外傳。”
“是。”二人的應和之聲一同響起,繼而就是殿門被緩緩磕上的一聲悶響。
殿門一閉,偌大的熙寰宮大殿中的光線尤顯昏暗,不見天日便是此時的真實寫照。
太后卻也不急,只提著裙角慢移,緩緩點燃了一根角落里最是不起眼的蠟燭。
宮里最能照明的莫過于就是牛油蠟燭,知曉她無事可做的時候喜歡刺繡讀書,因而明燁一早便給她送來了很多。
這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攢存下來最終的結果也至多不過就是落灰。
可對于蕭清一人一事,太后卻是連半分力都不想拿出過多傷神的。只在黯淡微弱的燭光之下,她展開了手中疊著完好的信箋。
這么多年,想來應當是真的被人原封不動地夾存在了哪里。信紙甚至和當年送出時的一般嶄新齊平,甚至齊整到一度讓太后以為這封信是不曾被人翻動過的。
可然而,潔白無瑕的紙面上有一圈紅色的朱砂筆跡,格外醒目。
“蕭清,你以為你勾去這個名字,就當真可以讓那些已經發生的事實不復存在了嗎?”燭芯已近燃盡,一個猛烈的跳動,便是躍涌出了大滴大滴的燭淚。
對于這些,太后渾不在意,依舊捧著那紙信箋湊近了燭火,好讓字跡更顯眼一些:“如果你當真不幸葬身于這場大火之中,本宮倒也能安心了。”
“只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太后狹長的鳳眸忽而瞇緊了一些。
豆大般的惺忪燭火也恰于此時走到了盡頭,殿內重歸一片黯淡無色。
宮中人人都道太后雍容華貴至極,卻并不知道,在她還不是太后的那段時間里,過得又是怎樣的日子。
很是凄清的將至冬夜里,月亮還未現身,有一個聲音似有似無地遞出來:“可你若是不守規矩,違了誓約,那本宮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掘出你的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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