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北璽就在老爺子郁猝的目光下慢慢的走開。
踮著腳用鑰匙開了門，進去后又是一道門，打開后才看到被困在屋子里的已經蜷縮成一團的孩子。
“是你！你快放了我！不然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快放了我！”雪奈聽到聲音抬頭，看到北璽，先是驚愕，然后就是近乎崩潰地用生澀的華語大喊。
這句話大部分她在這幾天里喊了無數次，所以現在倒是流暢不少。
雖然她竭盡全力地嘶聲大喊，但被關了這么久，早已經沒有半點力氣，軟趴趴地縮在那兒，聲音也虛弱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斷了氣一樣。
只是那凌亂的發絲下面，那雙眼睛里的怨恨，濃郁地讓人心驚。
“可是，你被關了這么久，你父親卻根本沒有出現過啊！”北璽走到她面前停下，然后直白地用一句話就擊碎了她的希望。
軟軟糯糯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讓人聽著就覺得心臟軟趴趴的。
雪奈不甘地搖頭，卻因為對華語的不熟，根本想不到好的詞來反駁。
“你，要怎么，對我？”良久，雪奈才頹然地問出這句話。
她被關了這么久，除了更多的恨，其他的性子其實也都被磨得差不多了。
終究只是個幾歲的孩子，她在這十幾天里無數次的哭過鬧過，卻再也想不出任何辦法來讓自己脫困，除了認命
北璽小小的一個，站在雪奈面前，雪奈坐在那里雙腿蜷縮著，竟然也和北璽站著差不多高。
北璽看著她，然后輕聲道：“當然是放了你，讓你回家。”
“你失蹤了這么多天，你的家人應該很擔心吧！”
她邊說著，邊抬手靠近雪奈的額頭。
雪奈被她的話驚住，卻又被她的動作嚇得整個人都往后退，可她身后是墻，根本就退無可退。
所以她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小孩兒將那白白嫩嫩的卻瘦的可憐的手攤開覆上自己的額頭。
很輕，很暖，帶著一股溫溫柔柔的感覺，讓雪奈愣住。
“你只會得到該有的平等的懲罰，那是你做壞事后的代價。”
北璽說著，又放下了手，在這之前，一股肉眼看不見的能量從她的手心匯入雪奈的額頭眉心。
“你什么意思？搞什么鬼？”雪奈沒有任何感覺，也聽不懂北璽的話，艱難無比的大致理解出一些后，皺著眉虛弱又憤恨地質問。
北璽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雪奈，輕聲道：“應該會很疼，以后不要做壞事了，不然還會疼的。”
接著又道：“看到你被疼痛折磨，我也會很難受的。”
說著，她伸手，用自己雪白的袖子輕輕地幫雪奈擦著臟兮兮灰撲撲的臉頰，然后又幫她把凌亂地好多天沒有洗沒有梳的頭發理到耳廓后面。
從始至終，她的表情都溫柔到不可思議，沒有半點厭惡嫌棄，眸子里的憐惜也真切的讓雪奈驚得動都沒有動一下。
“晚上你就能夠回家了，有緣分的話，再見。”北璽看著雪奈整潔了好些的面容，收回手，然后淺笑著后退一步。
“善良的你會更惹人喜歡的。”
真摯無比的笑著說完這句話，北璽就離開了。
直到外面的門被再次鎖住時發出聲音，雪奈才從呆愣中回過神。
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嗎？
尚未想清楚，也還沒有從“今晚就能回家”這件事里反應過來，雪奈就猛地瞪大了眼睛，下一秒，更是痛苦地嘶聲嚎哭。
整個小身板兒都蜷縮翻滾著想要減輕痛苦，卻半點都不能夠阻止痛苦的蔓延和加劇。
那種來自靈魂，深入骨血的痛，像是一把世間最灼燙的火，在無情地燃燒著她的靈魂和身體。
“不啊！！！”她滿臉都是滑落的眼淚，尖叫著瘋狂地翻滾著，身體一刻都沒有停止的顫抖著，那種痛，似乎要生生地將她痛死過去，卻又偏偏讓她的神智更為清醒，每一根神經都清楚敏銳地感知著那種痛，想昏過去都成為了一種奢求。
外面，北璽牽著爺爺的手，乖乖地慢慢走著，對于爺爺的好奇和疑問，也只是一臉無辜的抿嘴笑著，萌地老人家都沒心思再好奇什么，滿眼都是自家孫女兒，北家到現在為止，唯一的女娃娃！獨苗苗！
還是他教的好！要不是他娶了個好老婆生了個好兒子，兒子怎么會娶了兒媳婦然后給北家添了這么個天大的寶貝兒？
這大部分，絕對都是他的功勞
“主人，太便宜她了吧”意識空間里，小妖從北璽走就開始不停地碎碎念，嘟囔著她下手太輕了。
“這種壞蛋，就該挖了她的心，然后將她的血提煉出來澆灌花草，用她的身體當作土地的養料，還有但是主人你竟然就讓她遭受信仰的洗練！！！”
小妖憤憤然地哼了一聲，然后又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懲罰嘛！在啟天大陸，有多少人想要主人你給他們信仰之力的懲罰，以讓他們燃盡靈魂中曾經所有的污垢和骯臟，讓他們重歸純凈！”
“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主人你就這么便宜了那個壞蛋！你都不知道她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主人你生吞活剝了一樣！小妖真是恨不得挖了她的眼珠！”
“主人你”
“小妖。”聽著腦袋里一直翁嗡嗡地嘟囔，北璽無奈地嘆氣，開口止住了它的碎碎念。
“信仰之力是世間最純凈的東西，容不得半點雜質，雪奈身體里被我打入了一道信仰之力，那么她往昔造就了多少罪惡，就會得到完全相等的痛苦，那種痛小妖，以我的能力，不是每一個壞人，都一定要斬盡殺絕的。”
北璽輕聲說著，沒有責怪小妖什么，但那輕軟溫柔的聲音，聲音里略微的無奈，都讓小妖怯怯地不再說話
一面自責，一面愧疚。
它雖然被北璽帶在身邊修身養性了一千多年，但曾經的遭遇卻讓它骨子里都是偏執陰暗，那些負面的，大概永生永世都不能夠消散掉了。
它知道，只要自己不做錯事，主人從來不會怪責它，它也一直都很聽話。
可是，一旦主人受到了任何一點傷害，都能夠輕易地讓它整個都狂躁陰暗起來，即使它拼命地壓抑那些情緒，最后都只是無用功。
可是它不后悔，縱使自責，愧疚，討厭自己這種性格討厭的想去死掉，也根本不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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