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里，下人奉了茶便退下了。

    容九含笑問道：“今日怎有空來我這里？”

    顧明珠端著茶盞，品了一口，臉上露出笑意：“雨前的君山銀針，長安之中，除了陛下和東宮，也只有公主這兒能喝到。”

    容九輕啜一口，道：“你若愛喝，等會兒帶些回去。”

    顧明珠也不跟她見外，歡喜道：“我今兒來，可不止來討茶葉的。”

    “你入神虎營一事，朝中重臣頗為反對，如此這般僵持著，也不能操之過急。”

    “我知道，以裴太師為首的一眾老臣，反對尤為激烈，我想，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裴太師身為朝中的清流砥柱，他在紫宸殿前跪諫，才最為棘手，容九就怕穆衍會借機生事，再弄出什么事端來。

    穆清寒明白她眼中的顧慮，這么好的機會，穆衍絕對會出手。

    如今在穆衍眼中，他離經叛道，聯合外人對付穆家，早已是視他為眼中釘，父子情份，淪落至此，也當真是可悲可嘆。

    穆清寒暗自譏笑了一下，人證道：“其實，我們今日來，是想請教公主驗尸之道。”

    穆清寒如今是大理寺正，掌議獄，正科條，從他第一次來公主府與她交易，容九便知道，穆清寒絕非池中之物，既然他對驗尸有興趣，容九也愿意傳授一二。

    “獄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檢驗，驗尸一道，并非一日便可學成，亦不可兒戲，犯人是生是死，斷案是曲是折，是冤案，還是為無辜者平冤，靠的乃是檢驗勘查，你若心志堅定，我定傾囊相授。”

    “我入大理寺，是想秉承公主之志，令天下再無冤，矢志不搖。”

    容九不知他如大理寺竟是因為這個，一時頗為詫異，但見他眸光清明干凈，神色堅毅，便道：“改日，我寫卷手札，將驗尸一術詳細記錄下來。”

    “多謝公主。”

    “若天下能出個好官，本公主該替天下百姓多謝你。”

    穆清寒起身，鄭重地拱手一揖：“臣絕不會令公主失望。”

    容九道：“斷案決獄，除了檢驗、勘查、推理，還要懂得問訊之道，想要天下無冤，勢必要與權貴為敵，這條路并不好走，前路艱險萬千，望你莫要輕言放棄。”

    穆清寒凜然道：“謹遵公主教誨，世間之惡，我必滌蕩之，雖九死尤未悔。”

    容九笑起來，正要夸他一句好志向，陵月匆匆進來，神色凝重道：“公主，紫宸殿出事了。”

    容九眉心跳了跳，沉聲問道：“可是裴太師？”

    “裴太師年事已高，跪了一日，中暑昏厥了，然后有大臣當場死諫，若非禁衛阻攔及時，只怕已血灑御階。”

    若真有大臣死諫紫宸殿，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了，穆清寒和顧明珠勃然變色，目光冰冷起來：“此事，是否有穆家的手筆？”

    陵月看看穆清寒，又去看容九，直到容九點頭示意，她才說道：“穆相暗中挑撥，才激得那大臣死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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